圣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贵妃虽不是他的心尖宠,可到底也陪在他身边不少年了,若真就这么走了,他倒是有些不舍。
“你这丫头!朕还真当你是神医!原来是朕错信了你!来人!”
柳若忽然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圣人的话:“徐太医,朱太医,我开的方子可都是从你们太医院拿药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开了朱玲?”
江秣陵也赶紧跪在地上:“父皇,且听听柳小大夫的辩解也不迟啊!许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圣人冷着脸不吭声,他目光阴狠的在江秣陵跟柳若的身上来回转悠了好一会儿功夫,终于道:“柳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柳若笑笑,没替自己辩解,反而照直问起了徐太医跟朱太医:“敢问徐太医,贵妃娘娘的药可都是从太医院抓的?”
“是。”徐太医捋了捋胡子,点头,“宫中贵人的一应用药,都是从太医院进行供应。”
“也就是说,我的方子,太医院应该有存档了?”柳若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朱太医点点头:“有,贵人的脉案和方子按照规定都应该在太医院留根。柳姑娘虽然是民间来的医女,却是给贵人看病,所有的东西,都在太医院有所留存。”
“敢问徐太医,朱太医,可敢将脉案拿出来一看?”柳若信心满满的问道。
徐太医跟朱太医对望一眼,有些疑惑。
该心虚的应该是她吧?他们有什么不敢的?
圣人面无表情道:“去,着人将太医院的脉案取来,看看这罪妇都留下了什么害人的方子!”
黄公公心中一凛,赶紧出来应下,自去请脉案不提。
太医院距离东直门不算远。黄公公去了不久,便将脉案带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脉案呈了上去。圣人立刻翻看脉案一看,柳若无论从诊断还是从方子都没有出错,只是药量大了些。
圣人将脉案递给了徐太医跟朱太医,问道:“两位爱卿看看,这个方子可会要了爱妃的性命?”
朱太医跟徐太医凑到了一处,细细的看了看,虽然用药的药量是过于大胆了些,但都在安全范围之内,便是体弱之人,也不会因此昏迷。
而且,柳若用的,正是茯苓,而不是朱玲。
也就是说,方才药渣里发现的朱玲,是本不应该出现在方子里却出现了的东西。
柳若在旁边冷哼一声:“医者仁心。况且还是给贵妃娘娘看病,民女就是又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做出谋害贵妃娘娘的举动来!还请圣人明鉴。”
江秣陵只觉得自己一个头有两个大,柳若,求求你闭嘴吧!你再怎么说下去,就算不是你的问题,你也会别下昭狱的!
圣人没理会柳若,只问徐太医跟朱太医道:“这方子可有问题?”
徐太医跟朱太医琢磨了一阵,均是摇摇头。
“回禀圣人,这方子并无问题,所用的也是茯苓而不是朱玲。”
“至于这药量,虽说比我们常规用的要大些,但对娘娘的情况确实合宜,并不碍事。”
圣人道:“也就是说,柳若开的方子是对的,但有人故意抓错了药?”
徐太医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他翻到抓药的记录上,却发现上面的取药记录都跟方子对上,并不存在故意拿错了药的说法。
“回禀圣人,这取药的方子也没有问题。兴许是,宫人们在煎药的时候,不小心将朱玲与茯苓都混了也不一定。”
圣人抿抿嘴没吭声。
这么明显的错误,他们怎么可能会犯?
“昨日给贵妃娘娘煎药的宫女可在?”圣人问道。
黄公公会意,立刻将下面的绿柳叫了上来。
这丫头原是贵妃娘娘从本家带来的,一直在身边伺候着,虽不是大丫鬟,却也算得上贵妃娘娘的一个心腹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贵妃娘娘才敢将煎药这么大的事情交给她来做。
“你昨日煎药,煎的是那贴药啊?”黄公公替圣人问道。
绿柳倒是比别的宫人胆子大一些,道:“是从太医院取回来的药包,按照上面的吩咐煎的。”
“那你中途可有离开过啊?”黄公公又问道。
绿柳点点头:“药煎到一半,贵妃娘娘忽然叫奴婢,奴婢便离开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
“那这要的茯苓,是一开始就下的,还是要等一段时间?”黄公公再问。
绿柳道:“是最后下的,奴婢回来之后,才下了茯苓。”
黄公公偷偷看了一眼圣人,不敢问了。
事到如今也算真相大白了。根本不是柳若的方子出了问题,而是这后宫有内鬼。
江秣陵忽然滚下热泪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了几步,爬伏在地上道:“父皇,父皇!您一定要为母妃做主啊!母妃一介弱质女流,从不与人争抢,怎么好端端的就招来了此等灾祸!”
“父皇!如果连您都不给母妃做主,谁还能替母妃做主啊!”
柳若吓得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她早知道江秣陵很会演戏,但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能演的如此形象生动,让人心生怜爱。
果然,皇宫就是一个盛产戏精的地方!
圣人面不改色的看了江秣陵半晌,忽然叹了口气:“罢了,黄公公,吩咐下去,彻查此事!”
“徐爱卿朱爱卿。你们两继续负责贵妃的身体吧!务必将人调理好了,否则,你们头上的乌纱,就不必再要了。”
徐太医跟朱太医有苦难言,但只能捏着鼻子应了下来。
至于柳若……
圣人看着毫无惧色的柳若半晌,忽然道:“来人。将柳若下入昭狱,贵妃娘娘一日不好,便一日不得将她放出来!”
黄公公跟江秣陵听后,都立刻变了脸色。
……
“所以,这件事本来跟柳小大夫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柳小大夫还是因为这个事情被扣下来了!?”熊家麒不敢置信的看着江秣陵。、
他莫不是疯了吧!那可是昭狱啊!连他一个武将都未必有那个本事能扛过去,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能顶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