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摇摇头，刮了下柳元弱的鼻尖，便让丫鬟先把人待下去了。
她只是一个姑娘家，远远不会设计朝堂，接下来的话确实不应该让他听见。
等柳元弱走了之后，柳若才问江秣陵：“圣人将你叫走了那么长时间，可是同你说了些什么？”
江秣陵点点头：“言明的事情，圣人问起来了。”
“那件事我们做的不算隐蔽，即便我们有意隐瞒，圣人也能查出来蛛丝马迹，我便同他实话实说了。”
柳若点点头，不以为意。
此事要查，终归还是要圣人点头的，如今跟圣人说了实话，也算在意料之中了。
“怎么，圣人不看好你我调查此案？”柳若见江秣陵愁眉不展的样子，心思一凝，问出了这个问题。
江秣陵无奈极了，他摇摇头道：“要是仅仅是不看好就好了。”
江秣陵两手一摊，道：“圣人不仅不看好我们调查此案，甚至还不打算让我们调查，打算将言明杀了，将此事就地掩埋。”
柳若眨眨眼，丝毫不觉得吃惊。
这才是他印象之中圣人该做的事情啊……柳若甚至还有些感慨万千。
江秣陵见柳若一点都不吃惊，反而吃惊了。
难道，在她眼里，皇家就是这样的形象吗？
“你，不吃惊？”江秣陵试探性询问。
柳若点点头：“意料之中。此事毕竟涉及皇族辛秘。圣人想要保全皇族的面子，让知情人都去死，情有可原。”
江秣陵嗤笑一声，他是看不出来，这到底哪儿有情有可原之处。
“圣人将这个案子要走了吧？”柳若问道。
江秣陵点点头：“我在圣人面前有些犹豫，圣人怕我坏了事，就要此事要走了。”
“那你在圣人面前说谎了？”柳若意有所指。
江秣陵大大方方的点点头：“不错，我说谎了。”
“楚威宁，一会儿给王郡守修书一封，让他找个死囚假扮言明，放在牢狱之中。”
楚威宁听得真切，且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了，但还是点点头道：“是，下官这就去找人办。”
说着，便打算离开，却被柳若叫住了。
“你等等。我有一件事要问你。”柳若道。
楚威宁停下脚步，疑惑回头。
不是他不想理会柳若，而是他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聊得来的。
但为了面子，楚威宁还是硬着头皮问道：“怎么了，柳小大夫？”
“你这个别院，是什么时候买的？”柳若问道。
楚威宁没想到柳若会问别院的事情，他偷偷看了眼江秣陵，见他点头，这才道：“原就不是买的，是太子殿下送给我的礼物。大约五年前的事情了。”
“这院子，怎么了吗？”
那就对了。柳若在心中想到，这就都能对上了。
柳若笑笑：“你知道吗？其实太子殿下给你的这个院子，原本根本就不是个院子，而是一片抛尸地。这地里面，全部都是尸体。”
楚威宁听了这话，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干笑了两声道：“这，柳小大夫，我们两个无冤无仇的，你何必来吓唬我呢？”
“这别院虽然我用的不多，但每年夏天总归要来住上一阵子，若是有尸体，我怎么会发现不了？”
柳若故作惊讶的问道：“是吗？那我也想问问你，你住在这儿的这段时间，就不觉得这儿的气温比往处都低一点吗？”
楚威宁只觉得自己的后脊背都在发凉。
若不是他觉得这儿的温度比自己在京都别的住处凉快一些，他又怎么会好端端的在夏日搬来这儿居住呢？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原来这儿的阴凉跟尸体有关啊！
江秣陵见楚威宁瑟瑟发抖的样子，摇摇头。
江秣陵一把拉过柳若，笑道：“好了，你就被吓唬他了。”
“你都差查到了什么，你只管跟我们直说便是了，我们会全力配合你的。你放心吧。”
柳若眨眨眼，笑了起来：“其实，这也不是我发现的。你还记得昨天言明忽然发疯，然后找我单独谈心吗？”
“是他告诉我的，这儿埋了他全部死掉的族人。”
“圣人或许不准你来管言明的案子，总不能不让你去报官吧？”
柳若一面说，一面露出个促狭的笑容来。
楚威宁咽了口口水，他瞬间明白了柳若的意思，可这也太狠了些吧？这么大的院子，难不成他要掘地三尺，将尸首全部找出来吗？
这，这怎么可能？
“柳小大夫，这宅子到我手里都五年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尸体早该化成灰烬了吧？你现在找，只怕是什么都找不到？”楚威宁颤颤巍巍的问道。
这别院再怎么说也是太子殿下赏赐给他的，他如今虽然跟太子殿下有些隔阂，但终究还没算彻底闹翻。
可在太子殿下赏赐的别院里发现了尸骨，这又算什么呢？这不是要吧他往火坑里推吗！
柳若却仅仅以为是楚威宁害怕了，笑道：“若你怕了，你只管将这宅院卖给我便是了。我来发现，我去报官，断断不会阻碍到你什么事情。”
楚威宁嘴里发苦，这是害怕的事情吗？这可是太子殿下赏赐的东西啊，哪里就能随随便便便能拿出去买卖？
这岂不是在看不起皇家？
江秣陵明白楚威宁在担心什么，他伸手拍了拍楚威宁的肩膀道：“别担心，只管叫人来挖。”
“柳小大夫是我们集体请回来的，被安排住在此处也是人尽皆知的，她挖出来的东西，跟你楚威宁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威宁眨眨眼，恍然大悟，对啊，柳若挖出来的东西跟他楚威宁有什么关系？这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啊！
楚威宁扛着锄头，还是犹豫不决：“二皇子殿下，真的要挖？”
“挖吧。”江秣陵不动声色的说道，“你来这儿的消息，太子知道？”
楚威宁摇摇头，他选了条最隐蔽的路过来，又在家中布置好了人手。太子殿下一向自大的厉害，根本看不出来这样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