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目光阴狠的在楚威宁的身上转悠了一圈，点点头道：“好，楚大人，你今日的话，孤记住了。你等着，孤很快就来领人。”
说完，便一挥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看不见太子殿下的身影之后，兰少卿才觉得自己的腿脚发软，他一把挂在楚威宁的肩膀上，长舒一口气：“楚大人，多谢。”
“不必。”楚威宁皱皱眉头，“还撑得住吗？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此事，只怕是不能善终了。”
兰少卿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尽管他心中更加属意现在去好好休息一下，但他也不得不点点头，道：“你跟我来，我知道有个地方最是安静不过，我带你去。”
……
“先喝口茶缓缓。”楚威宁端着一杯茶递给了气的心口一起一伏的兰少卿。
兰少卿接过茶后，重重的搁在桌面上，跟自己生闷气。
楚威宁看的真切，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不都猜到了吗？不至于。”
堂堂一个大理石少卿，什么样子的大场面没见过，何至于被眼前这一点给吓到呢？
“此事，可要传给二皇子殿下？”
柳家的龃龉，都是柳若杜撰出来的，他们斗胆承接下，便是看中此事闹不大，却不料居然还真就牵连出这么多的祸事来。
楚威宁叹了口气，又道：“如今太子殿下在你我之处吃了一鼻子的灰，到了圣人面前，就不知道又会如何的编排我们了。”
兰少卿气呼呼道：“他往日里编排你我还少吗？自从知道你背地里是二皇子殿下的人之后，便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立刻拔掉。”
“那不是没找到机会在圣人面前说我们吗？”楚威宁仍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此事完全不需要他放在心上一样，“难得得了个机会，太子殿下若不好好利用，便不是我认识的太子殿下了。”
兰少卿皱起了眉头，他怎么觉得，楚威宁非但不觉得慌乱，还隐隐有一点点跃跃欲试的意思？
难不成他私底下投靠了太子殿下不成？
兰少卿心中一紧，忍不住提醒他道：“你该清楚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了。”
楚威宁嗤笑一声：“我又不是养在井底的蛙，哪里还需要你来为我担心这个？倒是你，不会怀疑我……”
楚威宁慢悠悠的止住了后面的话，但是看向兰少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丝狠厉。
兰少卿毫不犹豫的对上楚威宁的目光：“二皇子殿下可不比太子仁慈，你该清楚的。”
楚威宁哼了一声，没再多话，只是阴阳怪气道：“是吗？那就不劳烦你费心了。具体该怎么做，我自是心里有数。”
顿了下，又话锋一转，问他道：“此事，你又什么打算？”
太子殿下告状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柳家此事涉及巫蛊，只因柳南阳年纪幼小，才算不上大事。他大理寺一方处理，便也就算了。
可如今太子殿下闹到圣人跟前，便是再小的事情也会由小转大，再加上柳南阳的证词之中必定牵扯到柳若，而在圣人眼里，柳若又是二皇子殿下的人，故而，此事，圣人定会交给刑部来管的。
而刑部，无论大小官员，那可都是太子殿下的人。
由此来看，这一局，就变成了摆在明面上的死局。
兰少卿也陷入了沉思，事到如今，已经远远不是他们能够处理的了。
兰少卿沉吟片刻，对楚威宁道：“此事，还是先飞鸽传书告知二皇子殿下吧。我估计，圣旨很快就要传到了寿县了。”
“这几日，二皇子殿下迟迟不肯往京都传来消息，已是引起了圣人的不满，又被此事牵连，只怕圣人会着人立往寿县，接替二皇子殿下的钦差之位。”
“而此人……”
楚威宁轻轻颔首，不用想也该知道，太子殿下必定会从中作梗，将此人换成自己人。
“二皇子殿下那边的书信是一定要传的，只是圣人一旦问起来……”
兰少卿打断了楚威宁的话：“我觉得未必。此事硕大不大，说小不小。倘若圣人盛怒，便会直接越过你我，让刑部过来拿人。”
“倘若圣人不觉得有什么，便只会申斥两句，连信都不会来大理寺。”
“哪里会多此一举呢？”
楚威宁有些惊讶的看着兰少卿。
看不出这小子对圣人的态度如此清晰，足不出户，就掌握的一清二楚了？
“你倒是清楚。”楚威宁点点头，伸了个懒腰，“可圣人若是要因长姊替换幼弟而来问询呢？”
兰少卿露出了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幼弟年轻，尚不懂事，且此事疑点重重，尚不能断。”
“长姊担忧幼弟身子骨，前来替换，又准允大理寺对幼弟多加监视，此举合乎情理，历来皆有。即便圣人问起，也无妨。”
“那太子殿下又是在哪儿见过柳南阳的？”楚威宁接着问到。
兰少卿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楚威宁：“街上。”
那赌坊的背后可是有御使大夫刘大夫和太子殿下两个人的身影，只要太子殿下不傻，就不会随随便便的将那个地方说出去。
说在街上偶遇的可能性最大。
楚威宁笑了起来，他点点头道：“看来，二皇子殿下的担心是多余了。答的不错，倘若圣人真的问起，你便这么回应便是。”
兰少卿却皱起了眉头，听他这个意思，莫非是二皇子殿下根本不相信自己？
兰少卿还没将自己的想法问出口，楚威宁便嗤笑一声：“别胡思乱想。二皇子殿下早就猜到了柳若的计划不够周密，又担心你年纪轻轻，还才掌大理寺，上面又没有老人带着，恐对答有误，这才叫我对看着点。”
“比起对我，二皇子殿下对你，可算是真正的用心了。”
兰少卿面上虽然笑着，但心中的疙瘩，却悄无声息的落下了。
……
承明殿。
圣人啪得一下，将暗卫才送上来的，从寿县传来的信笺拍在了桌面上。
“老二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扣下朝廷命官！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