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善人点点头,这在边城不是秘密,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那所谓的姐姐就是哥哥而已。
“我不必你帮我翻案。但你得帮我将这个婚约推掉,并且将我弟弟的赌债翻两番,怎么样?”柳若笑得十分小人得志。
朱大善人沉吟片刻道:“没有问题,但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啊,只有在自己经历过危险之后,才会知道悔改,你说我说得对么?朱大善人?”
……
江秣陵只觉得自己被架在火堆上烧灼着,整个人难受的厉害。
他现在算是在地狱了?这么炙热……
江秣陵张着嘴重重的呼吸了两下,无力的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便是十分熟悉的装饰物,他有些恍惚。
“你终于醒了!”熊家麒撩开帘子,见江秣陵睁开了眼睛,着实松了口气,喜笑颜开,“感觉怎么样?口渴么?要不要我再帮你润润?”
“我没死?”江秣陵喃喃低语,似乎有些不大敢相信。
“当然没死啊!难不成我还追着你下了阴曹地府?”熊家麒嗤了一声,一脸不屑,“不过你这次跟死了一趟也没什么区别了,要不是人小大夫医术高超,把你的命救回来了。”
是她?江秣陵微微吃惊,他虽然一直知道柳若的医术很高,却不料能好到和阎罗抢人的地步。
熊家麒将手绢打湿了,擦了擦江秣陵干裂的嘴唇:“你睡了快一周了。朱大善人跟秦大夫都快要急疯了,几次跟小大夫发生过争执,甚至还威胁小大夫说,你要是再不醒就要杀了小大夫的家里人。”
“他们没这个胆子。”江秣陵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别擦了,给我口水喝。”
“不行。”熊家麒摇摇头,“小大夫交代过,你醒了之后,千万不能给水,只能用水润润嘴唇,等她把过脉之后,才能喝水。”
熊家麒的话音刚落,柳若便来了,她见到江秣陵醒了,无悲无喜,只过去替他把了把脉,点点头道:“可以喝水了,但一次别给喝太多,一点点的喂就好了。”
“好。”熊家麒从善如流的换上了一杯水来,喂给江秣陵喝。
柳若对江秣陵道:“虽然醒了,但身上还是没有大好的迹象,这段时间还是会觉得困顿的厉害。”
“不必强撑着,想睡就睡,这段时间睡得越多,你后续的恢复就会越好,明白么?”
江秣陵既没有点头,又没有摇头,他张张嘴,声音嘶哑道:“你家里人……”
“朱大善人不过说说而已,还真没有这个胆子出手,你放心吧。”柳若冷淡道,“至于别的,等你好了再说也不迟。我们俩之间,是时候该坦诚一些事情了。”
江秣陵眼神微微一暗,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看样子,她什么都知道了。
江秣陵讨好的拽了下柳若的衣角,轻声道:“好,等我睡醒了,我们再说。”
说着,便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熊家麒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小大夫,他……”
“没什么。”柳若打断了熊家麒的话,“他这次是捡回一条命,不可能那么快恢复。”
“这段时间些别给他吃的,只用水和药养着,也别拿公务来打扰他,让他好好睡,等他精神头足些,再说别的。”
江秣陵再一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柳若正在给他换药,碗大的一个口子血糊糊的,吓人的厉害。
柳若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伤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将上好的金疮药粉撒了上去,再将伤口细细的包扎好。
“醒了就睁开眼,别装睡。”柳若拍了拍江秣陵的手臂,轻声道。
江秣陵咧咧嘴,睁开眼睛:“你都知道了?”
他的元气还没恢复,整个人蔫蔫的,声音也较以往轻了许多。
“知道什么?”柳若将染了血的手帕放进水盆之中,顷刻,干净的水被染成了血红色,“是你的身份?还是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江秣陵有些头皮发麻,他直觉柳若生气了,可细细端详一番,发现不像。
现在的她好像带了佛像面具,无悲无喜,也看不出深藏在面具下面的情绪。
“男人跟女人,在很多地方都有差别。尤其我们这是边城,更加明显……”江秣陵斟酌了一阵,低声解释。
“所以你三番五次的阻止我留在军中?”柳若的脸色难看的厉害,“就因为我是个女的?就因为一句男女有别?”
“战事吃紧之时,为了一句虚言推拒一个大夫,将军真是好广阔的胸襟啊!”
“倒也不是……”江秣陵迟疑了一阵,咬牙道,“朱大善人怀疑你是奸细。”
“为什么?”柳若眼神一黯,好大的一顶帽子,她竟不知自己也被人这么怀疑过。
“是啊。”江秣陵苦笑,“自从我们相遇之后,城中便接二连三出现了不少事情。”
“一次两次或许还是巧合,但次数多了呢?再加上你柳家罪人的身份在这儿,他有这样的怀疑,倒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你也觉得我是奸细?”柳若拿鼻子哼了一声,“我以为,在我给毛老将军治病的时候,我就已经向你们表达过善意了。”
“那不是能伪装么?”江秣陵偏过头去嘟囔了一句,“更何况你提出的方案本就凶险至极,倘若老将军因此离世……”
柳若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她一次!
柳若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我是不是该夸你们一句大胆?从头到尾都不肯信我半分,却将主将送到我手上救治。”
“你们就不怕我一个手抖。直接把人治死了么!”
江秣陵的额头冒出了几滴冷汗。
那个时候他凶险万分,也只有她有法子能救了,不管如何,他们都得去试一试。
况且这是他们的军营之中,倘若真的出事了,也能在第一时间制她不是?
可这话江秣陵不敢跟柳若明说,他只能干巴巴道:“你的医术我们都有目共睹。况且你这段时间在军中确实帮了我们不少。我早已不信你是什么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