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秣陵一问,熊家麒便忍不住大吐苦水:“你快别提了,我都照着你的意思一字不纳的问过了,但人倒是个倔强的,愣是什么都不肯说,还一副,我们就是在哄骗他的样子。”
“我就奇了怪了,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吧?怎么对自己人这么憎恨呢?弄得好像之前有人杀了他全家一样。”
江秣陵立刻抓住了熊家麒方才话里的重点,忍不住问道:“他的身份核实过了吗?可有什么错漏的地方?”
“都核实过了,没有问题。”熊家麒摇摇头道,“你是不是也怀疑他家里是不是遭遇过什么劫难?我也是这么怀疑的,然后我都快把他祖宗都查一遍了。”
“但你猜怎么了,三代贫农,才出了这么一个登天子朝堂的人,身份家世一片清白,愣是半点问题都没有!”
“所以我才说了啊!奇了怪了,完全就是在意料之外的好吗!”
江秣陵也陷入了沉思,既然人没有问题,那为什么他的行事风格跟一个官员差别那么大呢?
江秣陵又想到了山上的人,便问道:“这些日子,搜山的行动没有取消吧?”
“没有。这不是没有你的消息,谁都不敢乱动吗?”熊家麒摆摆手,嘿嘿一笑,“我还特意找人换了下位置,将一些跟寿县半点关系都没有的府兵弄过去搜山。”
“但这么多天下来了,愣是连个人的影子都没有看见。那些驻扎在山上的士兵们也都怨声载道了,恨不得立刻回来。”
“我说,江秣陵,你就当是行行好了,要不然我们就让人回来吧?左右也是什么都查不到不是吗?”
江秣陵没有理会熊家麒的话,他低着头,继续沉思。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道:“如果他们不愿意,那就换一批继续吧。”
“山上都给我盯紧了,不要放过一只麻雀,我敢肯定,那些人就应该是在山里头的。”
“你不必再替他们说什么。若是他们还有意见,那就军法处置。”
熊家麒见江秣陵还是不愿意放弃,无奈极了,但又不好反驳什么,只能翻个白眼,拖长了神棍,以彰显自己的不满。
“是——江大公子——”
……
柳若跟王老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病人跟薛神医和刘大夫都已经睡下了,就剩下江秣陵跟熊家麒两个人,还在原地等他们。
江秣陵跟熊家麒看见了柳若之后,脸上都露出了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柳若还以为他们在担心自己两个在路上运送这些草药会被人打劫,便道:“我就说你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吧?”
“这些药草,在别人来看就是野草,根本不值钱,自然不会有人来打劫。”
“再说了,我们这一路上走的都是官道,你该对官道多谢信心的。”
内陆虽然不说有幅员辽阔,但也比边城好上太多,自然也没有山飞一类的存在了。
江秣陵干笑了两声,不自然的看向那些草药:“都打点好了?这些能撑多久?”
“也不是很久。”王老六道,“估摸着一个月应该足够了。只是这个病往后便是持久战了,只怕这样的药要长期预备着。”
熊家麒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光买这一批,就花了三百两银子,还时常要准备着?他们哪儿来的这么多的钱?
熊家麒立刻摆摆手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这是疫情,等消失了之后就不会出现了!哪里还需要继续背着这些东西啊!”
“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啊!”
说着,还扬扬拳头。
王老六不跟熊家麒一般见识,对柳若道:“这其中原理,还是让我学妹跟你们解释吧。”
“我跑了这一天了,我累了,先去休息了,你们有事儿,你们先说吧。”
说完,便双手背在身后,晃晃悠悠的走了。
熊家麒看着王老六的背影,皱皱眉头,他怎么觉得,今天的王老六分外好说话?
江秣陵却将王老六的话听进去了,问柳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柳若不想欺骗江秣陵,便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都是真的。这是流感,只怕一年会来一次,但感染上的人不会很多,你们不必担心。”
“只要按照我们这次来的时候的那套补救流程走就行了,根本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江秣陵听到这儿,松了口气。只要不会继续变成疫情,就足够了。
“你这一路上也辛苦了,要不然,早点回去休息?”
熊家麒瞪圆了眼睛,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江秣陵怎么还不说事情呢?非要他来开这个口吗!
柳若虽然是在跟江秣陵对话,但眼睛的余光还在熊家麒的身上,一下便看出了他们两个人留到现在,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便笑了起来:“还好,不算累。你们有事情就直接说了吧。”
“明日还有那么的病人在,哪里有空跟你们说这些?等到了有空的时候,只怕比现在更晚了、”
“这……”
江秣陵还在迟疑,熊家麒倒是先忍不住了,开口道:“柳小大夫,柳姑娘去牢里换柳南阳了。你说她是不是傻了?这样的事情,她怎么敢做啊!”
这一点倒是在柳若的意料之中,柳元弱就是个傻子,明知道自己即便这么做了,也得不到一句赞赏,还天真的想要去试探一下,这不是傻是什么呢?
“进去了就进去了吧。总归是两个人分开了。”柳若淡然一笑,“不必大惊小怪的,弄得好像我们多没见过世面一样。像这样的事情,在京都不是很常见吗?”
拿姐姐去替弟弟顶罪的,若不是她不在京都,只怕胡桃都已经求到她跟前了吧?
江秣陵点点头,又道:‘此事是很常见,但没想到,柳姑娘在牢里感染了风寒,如今高烧不退,若是不能将人赎买回去,怕是要烧成傻子了。’
柳若诧异的看了一眼江秣陵。
这人是怎么回事儿?只管做不管善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