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会想办法控制好毛小将军。”江秣陵想了许久，却也不能给出一个稳定的承诺。
“妇人之仁！”熊家麒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江秣陵，我是不是早就与你说过，对待敌人，要永远凶狠，绝不能有妇人之心！”
“你当时答应了我什么？可你现在在做什么？是，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若不能加以控制，会造成什么后果，你难道一点都不清楚么！”
江秣陵被骂的哑口无言，他张张嘴，想要解释什么。
“将军！”一个小卒忽然冲了进来，“毛老将军要见柳小大夫！”
江秣陵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对小卒道：“快，前方带路。”
走了几步，江秣陵忽然站住，对熊家麒道：“我知道了，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他。”
江秣陵赶到时，毛小将军跪在毛老将军的床前泣不成声。
江秣陵赶紧将毛小将军扶起来，道：“怎么了？”
毛老将军长叹一口气，老泪纵横：“家门不幸啊……”
江秣陵心中了然，定是毛小将军刁难柳若的事情叫毛老将军知道了。
江秣陵想要开口宽慰几句，却被熊家麒以眼神制止了。
毛老将军沉默了一阵，忽然道：“那位柳大夫可在？老夫想了许久，决定治。”
江秣陵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才跟柳若商量好不再救治，老将军便要应下，这该如何是好？
毛小将军泣道：“父亲！如今战事将起，军中人心惶惶！父亲不该起这般心思！军中信儿子与江将军之人甚少，倘若父亲出了什么事！军中定是人心涣散，届时叫儿子与江将军该如何领兵打仗！”
江秣陵在心里松了口气，也赶紧劝道：“是啊，老将军。您在军中带兵多年，早已威名远播，岂是我等小背包能够比拟的？倘若你在此时出了差池，叫我们该如何是好？”
江秣陵与毛小将军说的在理，只是老将军心意已决，听不得任何人的劝说，只一味要治。江秣陵无法，只得将柳若叫来。
老将军忽然叹了口气：“只是我如今去治病，军中的重任便交给你们这群孩子了。你们才领兵多久？当真能独当一面？”
熊家麒与江秣陵对视一眼，江秣陵谨慎道：“我已将朱先生请来了……还请将军放心。”
毛老将军大吃一惊：“可是那位隐士朱大善人？”
“正是。”
毛老将军沉默片刻，哈哈大笑：“好好好，他肯来就好，肯来就好！有他在，我们必胜！”
柳若被匆匆叫来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听清来龙去脉之后大吃一惊，看向江秣陵的眼神里也染上了不可置信和一丝丝怀疑。
他当真是军中主帅？怎么连手底下的一个老将军都管不住？
江秣陵尴尬的避开了柳若的目光。
老将军问道：“柳大夫，你说的法子，需要多长时间？”
柳若沉吟片刻，道：“此法过于凶险，念及老将军的春秋，小子不敢动的太过，即便如此，也需要一年时间的将养，才能恢复。”
“一年啊……”老将军感慨一念，随即释怀了，“罢了，老朽都已经瘫了近五年了，去去一年，老朽还等得起。”
“并非如此。”柳若几乎冷血无情的点破了老将军的盲目乐观，“小子说的一年，只是让骨头重新长成闭合。若是将军想要如同寻常人一般行走坐卧，还需要长达两年到三年的复建。”
“复建过程，也远比断骨断筋要痛苦上百倍。便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未必能在段时间内成功站立。”
这几天，柳若强行从脑子里把上学期间学过但又被她抛之脑后的康复学知识扒拉了出来。再结合上老将军如今的岁数，给出了个保守是时间预估。
毛小将军的脸色立刻变了，他质问道：“要这么长时间？那你何必提出！这不是空给别人念想么！”
“而且，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非得拖到现在，我父亲都已经下定决心了，你才来说！”
“非要在这个时候泼上一盆冷水，你才高兴么！”
战场既是地狱，老将军只要在这儿一天，便危险一天。哪里还有三年闲暇？
柳若面不改色：“你们叫我来治病，我有法子自然要说。至于选不选，做不做是你们决定。至于旁的，也得等你们决定之后再说。这是规矩，不能破。”
“你……”
“行了！”老将军瓮声瓮气的打断了毛小将军的话，“柳小大夫，动手吧。”
柳若点了点头，“好。”
……
此番治疗不必旁的，柳若没让众人退避，甚至还将江秣陵叫到自己的身边，交代道：“此番疗法需要替老将军将身上错位的骨节尽数断开，再佐以愈合药物促进愈合。”
“药方我早已准备好，你叫人去按方调制，务必在我手术之后立刻送来。”
江秣陵接过药方郑重的递给毛小将军。
那是他父亲，他决计不敢耽搁。
柳若又道：“老将军如此春秋，此番断骨不可使用工具。我年岁小，又是大夫，手上没有力气，一会儿我会以肤为纸，将需要截断之处画出来，你帮我逐一敲断。”
“另叫人准备打量可以固定的夹板和绷带，方便立刻固定。”
江秣陵立刻叫熊家麒去寻。
趁着这段时间，柳若将老将军身上的衣物尽数剥开，又命令小万打开法眼，红点亮起，将老将军身上的增生之处逐一显示。
柳若在心底顺了一边，这才动手将所有需要打断的地方都做上标记，还贴心的写上了序号。
柳若数了数，连连咋舌。
果然战场是在跟死神跳舞的地方，足足十五处骨骼歪斜，能活着都是个奇迹。
熊家麒急匆匆的回来了，道：“我寻遍军中，只能找到五福夹板，再没有了。”
“不够。”柳若摇摇头，“起码要十六副，有石膏么？”
江秣陵问道：“……何为石膏？”
柳若愣了一下，懊悔不已。怎么就这么嘴贱，将现代才有的东西说了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