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惹事!”柳夫人答道,“我这就去问问胡桃,这丫头她还要不要,不要,我现在就去给她办手续!”
……
“圣人,您找我?”楚威宁跪在养心殿前,轻声问询。
他的心里直打鼓,太子殿下此刻应该到了大理寺了吧?那兰少卿本就是个气量小的,也不知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而且,圣人将他叫来,又是所谓何事?
“柳家的事,到底是什么情况?”圣人翻阅着手里的奏折,头都不抬一下,“起来说话吧。”
“是。”楚威宁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眼珠子一转,打算编纂一个谎话用来搪塞。
但楚威宁还没来得及开口,圣人抬起头,瞥了他一眼,道:“说实话。”
楚威宁:“……”
楚威宁干咳一声:“原是柳家小打小闹的玩意儿,竟不知怎的,就闹到了圣人跟前来。”
“小打小闹?”圣人眉头微微皱起,好一个小打小闹,都闹到朕跟前来了,还算小打小闹吗?
“是。”楚威宁面不改色的点点头,“柳若临走前担心柳家辜负了柳元弱,才出此下策。”
“至于大理寺……自从受理此案后,便一直暗中调查。可这毕竟是杜撰出来的假案,这才一直悬而未发,从而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情。”
“简直胡闹!”圣人一把将手里的奏疏砸在了楚威宁的跟前,“她若是不放心,尽管大大方方的同朕说了便是,一个女孩儿家家,难道朕还没有地方收容?”
“况且那柳家是她本家,她生母虽然那姑娘的继母,可到底为人恭顺,难道还能辱没了她不成?”
“柳南阳又是她幼弟,自幼一处长大,对姐姐如何敢不尊敬?”
楚威宁捡起摔落自己跟前的奏折,起身,轻轻放回书案上,摇摇头:“柳家倘若真的尊敬这位姑娘,又怎么会让她去顶替自己弟弟这莫须有的污名?”
“圣人,柳若所举虽不合理,确实一片真心,还请圣人明鉴。”
圣人目光一凝,向楚威宁射出阵阵寒意。
这也算是一片真心?那其他人的真心可都是狼心狗肺?
本朝自建立以来,就奉行敬老爱幼,便是再清贫的人家,也都奉行此条。反倒是天子脚下,当真有人敢做出出卖儿女的事情?
楚威宁笑笑,对圣人拱拱手道:”圣人,此话,微臣说了不算,还需证据说明。这是微臣从边城手机回来的证据,还请圣人过目。”
一面说,楚威宁一面从怀里抽出一本厚厚的奏疏,双手捧着,放在案桌上。
圣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只拿过那本奏疏看了起来。
半晌,圣人终于合上了奏疏,长叹一口气:“倒是难为这个丫头了,小小年纪,竟受到如此待遇……”
楚威宁笑而不语。
他这奏疏上所记载的,不过是柳元弱改变之后,被柳家的欺凌,至于她之前如何坑害柳若的,却是只字未提。
“只是,柳若此举太过荒诞!她可知道,巫蛊二字,可是死罪!她如此构陷她弟弟,当真是居心叵测!”
楚威宁却摇摇头道:“下官并不这么认为。柳小大夫醉心医术,于人伦常理,并不通晓,至于她母亲……”
楚威宁干咳了一声,略过这些继续说道:“只怕柳小大夫并不知道此罪是死罪。”
“况且,兰少卿曾审过柳南阳,那稻草娃娃确为柳南阳所有,至于上面的八字,他并不认。”
圣人有些惊讶,“那稻草哇哇是柳南阳所买?可知买的地方在何处?”
“就在京都。”楚威宁答道,“兰少卿亲自带人去查,但未能查出丝毫蛛丝马迹。那屋子也布满了灰尘,并无人居住过的痕迹。”
“也就是,他在说谎了?”
楚威宁道:“微臣不知。微臣以为,柳小大夫与柳家关系一向并不亲厚,尤其与柳南阳的关系更是差到极致。”
“故而,此事虽有杜撰的嫌疑,但却也有可能是真的。如今的关键就在于,这稻草娃娃究竟是谁买的。”
圣人沉默了,好半晌,才点点头道:“罢了,此事便交给你了,务必要查个明白,不叫人受不白之冤,你可清楚?”
楚威宁赶紧答应了下来:“是,微臣定不负圣人所托,将此事彻查明白,还天下一个清白。”
……
而此时此刻,太子殿下又一次带着刑部的人将大理寺团团围住。
楚威宁不在,柳大人才接了柳元弱回府,偌大的大理寺能说上话的只剩下兰少卿一个人了。
一波接着一波的衙役进来,同兰少卿说着外面太子殿下的耀武扬威,弄得他头疼不已。
文书看不下去了,等刚来的一拨人走后,忍不住问道:“少卿不出去看看吗?”
兰少卿按了按发酸发胀的太阳穴,长叹一口气。
不是他不想出去,而是外面的人摆明了是要来闹事儿的,况且还是根本惹不起的人。
自己现在出去,不啻于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啊!
文书盘算了一阵,笑道:“其实少卿不必担心,黄公公才送了圣旨来,只怕这会儿正在茶楼吃茶。”
黄公公最好茶楼的毛尖儿和黄梅戏,每次出宫,都要去吃上一壶,听上一段,才肯离开。
文书也时常去茶楼听戏,知道现在戏还没上,估摸着黄公公正在茶楼雅座里等着呢。
兰少卿神色微动,“当真没回宫?”
文书笑了起来,拍着胸口保证道:“卑职每每去茶楼听戏,都能遇上黄公公,如今黄公公好容易出来一趟,岂有不去的道理?”
“倘若大人不信,卑职亲自去请便是了。”
兰少卿本想直接答应,但又孤寂文书身份不够,赶紧叫来了自己的随身长随,让他拿上自己的拜帖,同文书走一趟,还特特叮嘱文书。
“若是黄公公不愿意来就算了,只是一定要将话带到,就说大理寺人微言轻,恐难挡太子殿下的气势,倘若人被带走了,下官无颜面对圣上,唯有恳辞。”
文书连连答应,自去请人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