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笙回到房内点起烟吞云吐雾的那一刻,心中莫名黯然。
在误以为时杳是进去测孕时,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抛弃身上背负的仇恨,负起责任来。
可原来,只是胃炎啊……
明明他应该感到庆幸,可此时此刻他的心就像是缺了一块,空的发慌。
简陋的单人出租屋里,时杳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抽屉,只见里面孤孤单单的摆放着一个白色小盒。
将盒子拿到手上时,时杳的心都是颤的,她缓慢打开,熟悉的戒指躺在里面。
时杳以为自己都将那些过往甜蜜忘得差不多了,可毫无预兆的,脑中紧闭的阀门倏然被狠狠撞开,记忆如洪流般倾泻而出,一切都还那么清晰。
可曾经那个信誓旦旦要娶她的封笙,再也不复存在。
时杳思忖间,给顾渊打了个电话,喉咙发紧,“顾渊,阿笙说他要结婚了。”
上一秒还在跟周公见面的顾渊下一秒从床上爬起,“你在哪儿?”
听到了他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时杳心头暖暖,忙将他叫住,“我没事,你不用来。”
“你在哪儿?”
“我真的没事。”
“杳杳,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人活到这个世界上都是要相互扶持,依赖,才能够生存的,一个人撑着,死得快。”
“……”
“所以告诉我你在哪儿。”
时杳犹豫了一会儿,“我在家。”
“等我。”顾渊迅敏的说完,挂了电话。
不到半个小时顾渊就到了,开门看到他的一瞬间,时杳就像是仙人掌卸了刺,猛然扎进他怀中。
有种被信任了的感觉,顾渊唇边勾勒出了一抹深深的笑意,这种能接近她的感觉,真好。
这一夜,谁都没有入眠。
翌日正午,家里的门铃被摁响了。
毫无戒备打开门看到封阳的一瞬间,时杳恍如隔世,“叔……叔叔。”
“我可以进去吗?”封阳礼貌性的询问。
在他身后,还有帮忙扶着轮椅的许小小。
“等一下。”时杳正欲回屋嘱咐昨晚留在这的顾渊躲避一下。
不想,听到门铃声的顾渊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睡意惺忪的探出脑袋来打量,“谁啊。”
“……”
四人相视了一会儿,最先打破寂静的还是许小小,“叔叔,时杳现在是陪酒女,屋子里有几个陌生男人你也别太在意,毕竟这是人家的工作。”
许小小看似在帮忙解释,可话里话外的都在嘲讽着时杳是个低廉的陪酒陪睡女,惹得顾渊不乐意了,直接开怼,“我说你一个女孩子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一张嘴就只剩狗样了?”
许小小怒然,“你什么意思!”
顾渊翻白眼,“字面上的意思你都听不懂吗?”
“你!”
“好了,小小。”封阳出言提醒,“我们来这不是撒泼的。”
闻言,许小小只得噤声,用一双怒冲冲的眼睛瞪着顾渊。
时杳紧张的揪着衣角,好一会儿才启唇,“叔叔,好久不见了。”
“是啊,上次见你,已经是六年前了吧。”封阳感叹道。
“进来说吧。”时杳发出了邀请。
封阳进屋前,嘱咐许小小,“小小,你在这等我就好,我想单独跟她聊聊。”
“这怎么行!”许小小撇着嘴,满脸拒绝。
“你放心吧,我这屋这么小,真要出点什么事儿,我也跑不掉。”时杳说着也把还是蓬头垢面的顾渊拦在了门外,“你也在这等吧。”
不容拒绝的,时杳径直将门砰一声关上。
“叔叔,我真想不到你会来找我。”面对一脸平和的封阳,时杳显得有些紧张,呼吸都变得急促。
封阳深深的凝了她一眼,“我特地来,是通知你一件事情的,阿笙要跟小小结婚了。”
“我知道。”
“你知道?”
“嗯,昨晚封总告诉我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阿笙的会所里。”
“我……”
不等时杳解释,封阳继续说,“你是不是想破坏小小跟阿笙的关系?”
时杳何其无辜,“我没有。”
“你该不会还在妄想你可以跟阿笙再续前缘吧?”封阳冷冷嗤笑,“你也不想想你妈干的那些好事!”
他突然开始疾言厉色的发难让时杳招架不住,声音都变得怯怯,“我知道。”
“你要是知道就不会留在会所纠缠阿笙了。”
“我没有纠缠他,我留在会所只是为了可以还债,我妈病了,需要很多钱。”
“需要多少钱,我给你。”封阳大手笔说道,“只要你远离阿笙,那些恩恩怨怨我也不与你计较。”
只要他们还有见面的一天,就难免会再生情愫,封阳怕,怕封笙感情用事,会牵扯出许多他千方百计掩藏的事。
封阳深知封笙的脾性是劝不动的,他只得从时杳身上施压。
时杳抗拒的摇头,“叔叔,我不能要你的钱。”
“你这是不答应了?”
“我们家欠你们的已经太多了,我怎么可能还要你的钱。”
“那你走还是不走?”
时杳双拳攥得死死的,诺诺出声,“叔叔,对不起,我不能走。”
她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查,她不能走,也不可以走。
霎时,封阳变得面目狰狞,“你到底是什么居心,你知不知道你留在他身边会害了他的!”
“如果你只是不希望我看到封总,我会尽量避着他一些的。”时杳试图打着商量的口吻说,“等我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我自然会离开的。”
“你还有什么事情,你该不会也在查陈国福的事情吧?”
时杳诧异,“你怎么知道?”
封阳脑袋警钟敲响,心中更加坚定了要让时杳离开的念头。
虽然面对高晴他是不留情面的,可时杳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于心不忍,他额外宽容的丢下了一句话,“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好好考虑。”
说罢,封阳自行推着轮椅往外走,时杳上前帮他把门打开,“我送你吧。”
门外的两人等待多时,见门一开,立刻迎了上来。
“叔叔。”
“杳杳。”
封阳冲微抬下巴示意,“我们回去吧。”
正要走时,过路的几个工人抬着一个大理石桌子在楼梯处,自上往下走,“小心,小心,让一下……”
因为走道狭窄,从封阳身旁路过的一个工人不经意间被他的轮椅绊了一下,导致身形不稳,那一张大理石桌也重重的朝着封阳身上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