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夫人教我！”
刘铮看着裴嫣然这个模样，不由苦笑，抱拳道。
裴嫣然这下，颇有些得意的感觉。
太难了！
在秦长风这个公子面前，寻找一些存在感，当真是太难了！自己堂堂一个蜀中第一才女，第一次感觉智商被一直无情碾压。这个时候，才算找寻回一点场子来，她故意咳了一声，喝了一杯茶，淡淡道：“公子可知，凉山自上一任兹莫被驱逐，这些黒彝家支，扶持起来一个大毕摩？”
刘铮听得一愣，做出愿闻其详的姿态。
裴嫣然这才徐徐道来。
凉山，在刘铮的认知中，基本上都是彝族。可以这么说，即使是在后世解放之后，凉山也基本上是如此。在凉山十分具有代表性的地方，美姑和昭觉，彝人占到了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七。在这里，全乡的汉人，只有村干部……
可以想象。
在这个年代，彝人是几乎占据了凉山的——当然，还有很多其他少数民族，但在这里，咱们暂且忽略不计。
而凉山的宗教信仰，并没有具体宗教的名字。因为他们自古以来，便是一种“祖先崇拜型”的信仰。
彝族先民的祖先崇拜，基于彝族先民的万物有灵观、三魂观和祖界观。彝族先民认为，一切自然物和自然现象中存在的一切都有一种神秘的属性，即神灵的存在。
这个，我们也不再赘述。
先说宗教信仰这个问题。
在刘铮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其实很少去接触，也很少去了解这方面。除了在西域楼兰的时候，曾经接触过拜火教，以及伊斯兰教。
但在古代，科学知识不够发达的时代，宗教信仰，其实是一个很难绕过去的话题。
那么。
有宗教信仰，便总要有一个承载信仰的载体。
凉山彝族，是指自称为“诺苏”的彝族，有着近三百万人口。凉山彝族，有着强烈的鬼神观念，和完整的信仰体系。
这个时候，载体也就出来了。
关于信仰，彝族有着两种专职的神职人员。
分别是毕摩和苏尼。
苏尼是通过附身于其上的阿萨神驱赶鬼怪来“治病救人”的。毕摩则是用经书和仪式来驱赶害人致病的鬼神污秽。
有此可以看出——苏尼，是属于神婆，巫师类型的。
而毕摩的层级，当要高级一些，类似于神的使者，也就是祭司。
而在彝族社会的“兹”，“莫”，“毕”，“格”，“卓”五个等级中，毕摩的地位，也是处于第三位的。
这个时候。
重点来了。
毕摩在彝族的地位，随着历史变迁，可以达到什么一个什么程度？在真正的历史上，唐宋以及以前，毕摩在彝族，是担任酋长，兼任祭祀，是处于执政的地位的。到了元明清时代，毕摩成了酋长的智囊和助理，处于佐政的地位。
而此时。
按照历史车轮的大概时间。
毕摩应该是辅佐兹莫的才是。
彝文经典《彝族源流》第十二卷《布摩根源》说：“布摩得三样本领：第一样本领，操纵天上兵，持空中矛戟，卸天边马鞍；第二样本领，拓大片田地，布摩不亲临，开口即开通；第三样本领，在宫廷之中，布摩陪君臣，在祭祀时，陪伴布摩神，在丧场内外，陪伴着孝子。”
这“布摩”，便是“毕摩”，音译不同而已。
由此可见。
毕摩在凉山的社会地位，非同一般。
至少。
在宗教信仰方面，比那些将兹莫一家驱逐的家将，更能得到凉山民众的认可。
这些家将，武士，在驱逐了兹莫之后，很快，就将一个他们认为“合格”的，“听话”的提莫，扶持上位。
然而……
这便给凉山这个地方，埋下了战国格局的隐患。
“什么隐患？”
秦长风听得颇为有趣，忍不住问道。
裴嫣然风情万种白了他一眼，故意撅撅嘴巴，秦长风老脸一红，赶紧给她倒满茶。
刘铮白眼一翻。
要不要这么喂狗粮？
裴嫣然这才满意，嘻嘻一笑：“上一任兹莫家支，被驱逐后。你想，接下来会如何？”
秦长风眼睛一亮：“这些黒彝之间，肯定要争夺利益！”
裴嫣然笑着点头：“可是想争夺利益，可没那么简单。几个黒彝头人一翻脸，这边马氏就叫嚣，安氏扶持起来的大毕摩，并不合法，我们的才是正统。这边的沙马氏，自然也拿出自己的毕摩来，说我们的毕摩，才是掌管神权者，送灵指路的神使！毕竟沙马氏，一直都是毕摩姓氏……这边，就又开始了。”
刘铮听得，只觉得这凉山的格局，越来越精彩纷呈了，他不由笑着问道：“那现在，整个凉山，总共有多少大毕摩？”
按道理，整个凉山，只能由一个大毕摩的，其他毕摩，自然没有数量限定。
这大毕摩的地位，就相当于大主教一样，只能有一个。
但是，这些曾经兹莫的家将们，这个时候，都想把这个掌管神权，甚至掌管人事的大祭司，掌控在手里。
裴嫣然噗嗤笑道：“八个！”
“啊？”
刘铮和秦长风，面面相觑，紧跟着，忍不住相视大笑。
这……
这也太热闹了。两人还没进凉山，几乎都能想到，这凉山里，现在是多么热闹，多么复杂。
八个大毕摩，天天喷来喷去？
想想都可乐得很。
秦长风笑道：“百姓们，也分不清吗？”
刘铮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其实，对于宗教信仰，和鬼神之说，他从来不敢说，不信没有。尤其是自己穿越之后——他便更加认为，任何神奇的事情发生，他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他敬畏着一切未知。
但是当鬼神，和这复杂的人心参杂在一起的时候，这一切，味道就变了。
“哎呀，你还没说，究竟怎样能避免打仗！”
秦长风都急了。
裴嫣然笑眯眯，看着刘铮。
刘铮突然浑身一震，眼睛微微一眯：“嫂夫人的意思是，我们，也可以造神？”
裴嫣然粲然一笑，点了点头。
刘铮心中兴奋不已。
我去！
这个想法，太绝了！
刷刷刷！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马车里的小黑炭。
小黑炭被吓得，手里的野鸡腿都掉了。
“你们 你们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