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在人群里，走过长长的护栏，一直走到头，才感觉身边一轻。
音乐节的场地，是在景区旁边的一个诺大的广场上，一个搭建而成的主舞台矗立在广场的最里面。
舞台上的表演早就已经开始，但是现在上场的基本都是一些没什么名气的乐队或者歌手。
上台的作用也只是在这个观众入场的时间段里暖场。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机会已经很不错了。
能够让这些人听到他们的声音，哪怕其中只有一个喜欢上他们的声音，都已经算是赚到了。
现在在正在舞台上唱歌的，林晨并不认识，当然也更不想去认识。
只用耳朵听，林晨就能大致的分辨出一首歌的质量。一首简简单单的口水歌，关键还用一些自诩古风的词汇堆积，听上去错句连连。
不喜欢归不喜欢，林晨也不会多说什么，顶多就是转移注意力不听就好了。
人群越来越多，舞台上的歌手乐队换了一个又一个。夜间微凉的春风，并没有给广场上的人带来一丝冷意。
人人都有自己的所爱，几乎每个歌手上台，场下都会有不少人捧场。
晃悠了一圈，林晨也没找到个坐下的位置，只能找了个人少的角落，站着看起热闹来。
只是还没一会儿，林晨就见到了个熟悉的乐队。当然，只是他有些印象的乐队。
默者乐队。
一个绝对的小众音乐乐队，连粉丝都少的可怜。林晨也有些疑惑，筹办方怎么会允许这个乐队上台表演。
特别是这种面对大众的音乐节，默者乐队这种风格，是绝对没有办法带起全场气氛的。
乐队的主唱和林晨最初见到的时候，看上去没有丝毫变化。依然是一副黑框眼镜，一头绑着的长发。
随着架子鼓一声声的响起，主唱凑到话筒边上，发出一声类似于野兽的嘶吼。
“这什么啊？”
站在林晨不远处，被吓了一跳的小姑娘，对此很是不满。
身边的似乎是男朋友样子的男生，赶忙应道。
“就是，典型的返祖现象，也不知道筹办方怎么审核的。”
林晨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转过头继续看着舞台旁边的两个大屏幕。
现场除了少数对于冷门音乐有了解的人之外，几乎在同一时间皱上了眉头。过来参加音乐节，是过来享受音乐，享受那份肆意的快乐的。
但是默者乐队的音乐，是反其道而行之，听上去只会让人心生厌烦。
“下去！下去！”
一首歌的时间都没唱完，台下就有部分暴躁的观众，对着台上大声呼喊着。
对于这样的场景，主唱似乎早有预料。不紧不慢的唱完整首歌，才收起自己的话筒，带着乐队成员走下了舞台。
虽然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但是从大屏幕上略显佝偻的背影，还是能感受到那份不甘与落寞。
没有人能承受被驱逐下舞台的屈辱，特别是一个喜欢舞台的，喜欢唱歌的年轻人。
但是现实就是如此，选择了那条路，就要接受这个选择带来的后果。
对于他们的选择，林晨没有什么评价的资格。
等到默者乐队下场之后，紧接着上来的就是另外一个乐队。虽然说林晨并不认识，但是看现场观众的反应，似乎是一个挺有名的乐队。
“各位朋友们，大家晚上好啊！”
这个乐队的主唱，和默者乐队的主唱，显然不是一个风格。一上台，就立马进入了状态，和台下互动起来。
简单的聊了两句，便对着乐队成员点点头，开始了自己第一首歌的表演。
“是《西子》诶，真不错！”
“来西湖不唱《西子》唱什么，而且西子还是他们的成名歌呢。”
“也是！”
林晨敢肯定，旁边不远处的妹子绝对是这个乐队的粉丝。只是刚刚响起前奏，就立马猜到了歌曲的名字。
这个乐队也是一个极其成熟的乐队，台风极稳。特别是主唱，唱功绝对是一流水平，而且声音还干净。
要知道，大多数乐队主唱，唱功是很难恭维的。演唱现场能不跑调，都已经是大喜的事情了。
除了歌曲差了点意思之外，其他方面林晨还是很满意的。
很快，林晨就苦笑着摇摇头。
“在乱想些什么东西，我又不是过来签人的。”
这个大场面的音乐节，多少还是有一点让林晨失望。整个晚上，从七点半到九点半，竟然没有一个压轴的歌手。
林晨自然也是草草而来，草草而去。
趁着大多数人还没离场，林晨就已经沿着通道离开了广场，踏上回民宿的路。
“言哥，就这样吧，真的没必要再坚持下去了。这都第几次了，被轰下舞台。
我是真的受够了，以我们的技术，舞台上的那些个破烂乐队，哪一个比的上我们。
就是一直守着所谓的梦想，所谓的爱好，我们才走到这一步。
我去他妈的梦想，你们爱咋滴咋滴，反正我是退出了。”
没走出多远，林晨就听到路边一个男子稍显愤怒的声音。
转过头看去，在有些黯淡的灯光下面，几个男生或坐或站，围在一团。
虽说灯光的原因，并不能看清楚他们的脸庞。但是林晨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默者乐队。
林晨微微顿住脚步，犹豫了一番，还是离开了这里。
走出了老远的距离，一直快走到住的民宿，林晨停住脚步，摇摇头，转过身朝着回来的方向走去。
乐队成员之间出现分歧，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几个人一起相处，难免产生摩擦。
但是看今天默者乐队的事情，似乎是场上的事情点燃了导火索，让乐队到了临近分崩离析的地步。
内部问题很严重，只看那个成员说的话，还没有人出来劝阻，便可了解一二。
林晨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回来的，可能是惜才，也可能是不愿意这样一支乐队，就这样分崩离析。
所以才会选择在离开以后，再次回来。
然而，林晨回来的终究还是晚了。等林晨到了遇到他们的地方，只有一个坐在路沿上的身影，落寞萧瑟。
那一头长发，正是默者乐队的主唱谢言。
“走了？”
林晨再次环顾四周，没发现别的人。微微叹口气，在谢言的身边坐了下来。
听到声音，谢言原本一直低着的头抬起来，侧过头看了林晨一眼。
“林晨？”
谢言是见过林晨的，当时在迎新晚会节目审核上，林晨也是参与在里面的。
林晨轻轻点点头。
“你都听到了？”
在确定是林晨之后，谢言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
“这几年，说实话是我对不起他们。你知道吗，他们每一个几乎都是我们那一届最好的学生。
我们也是一个宿舍的嘛，然后知道我喜欢乐队，喜欢这个类型的音乐，然后就一起组了这个乐队。”
或许是坐的时间有些长，谢言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
“一起喝两杯？”
林晨也没拒绝，跟着站起来，找了个方向一起走着。
“乐队成立到现在也三年多了，说句实话，不仅仅是他们，就是我也有些累了。
你知道一百次表演，有一多半都被观众骂的那种感觉吗。”
还不等林晨说话，谢言就苦笑着摇摇头。
“不对，你肯定不知道，你的歌那么受听众喜爱。
这次解散了也好，大家也都要毕业了，也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本来想着，好不容易弄到了这次音乐节上台表演的机会，能有个好的结果。
可能这就是音乐吧，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啊！”
一路走着，谢言一路和林晨诉说着。
他满心想说的话，终于在现在，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
或许是同样是天京音乐学院的学生，或许都经历过人生的低估。在谢言的心里，此时的林晨是值得信任的。
在路边找到个营业的烧烤摊，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对着正在忙碌的老板招呼一声。
“老板，弄点烧烤，再来箱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