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半仙,我算出来了,我命不该绝,所以我才跑了出来,顺着山坐车啥的,最后没钱再坐车了,我就步行,没想到没走几步,我就掉进河里了,一路抱着漂到这里,等我爬上来,就晕过去了,再醒来,就看到你了……呜呜……”
白深入戏太深,竟然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他抹抹眼泪,顺便看了一眼陆东南。
这时候他的眉毛已经皱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哀伤,好像有同情,又好像没有似的。
他觉得自己的戏还不够,于是继续。
“我不敢找警察,他们肯定会把我送回去的,小时候我爹娘总觉得我会早夭,又是超生,连户口都没给我上过……我们村儿原来有个支教的老师教我念书,后来,老师也被撵走了,他们说我上学没用,费粮食……我说的是真的,哥你能别揍我不,呜呜呜……”
说到这,陆东南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抱住了还算清瘦的白深,也沉默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感染了。
但是至少白深觉得,他这一出戏终于算是成功了。
可白深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他觉得这样不够,于是他擦了擦眼泪,从陆东南怀里挣脱了出来,故作坚强一般。
“哥,我刚才问你时间就是因为这个,我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我也知道,你们大城市的人跟我们不一样,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的,我会继续往那边走的,对不起哥,冒犯你了。”
他指了指这条河的一侧,然后对着陆东南郑重的鞠了个躬,眼神充满泪水,但是坚毅。
说完,也不做停留,头也不回的就往自己指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等一下!”
他的手被拉住,白深心里暗喜,恢复了表情,回头看向陆东南。
“哥,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陆东南表情纠结,寻思了一下:“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白深表情瞬间变得十分惊恐,好像害怕极了似的,全身剧烈的哆嗦起来:“哥……你,你能不能别报警啊……呜……”
说着,他马上又要哭起来,白深猜现在自己的鼻子一定是红的,因为他鼻子快酸死了。
演技只要一旦被激发,看来还是很难收回去的。
“不是不是不是!”陆东南疯狂晃着手,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然后一脸愧疚的解释起来,“要不……你来我家吧,我自己一个人住,也没啥钱,不怕你偷,你尽量别出屋,等你找打出路了,或者身体好点儿了,再走怎么样?”
白深心里已经乐出花来了,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惊弓之鸟似的状态,随后很快就表现出吃惊,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哥我怎么能白吃白喝呢,我在您家也没啥用,我见一个人也就会算那么一点点儿,我没啥能再给你算的了!”
说完,就又要走,刚转过头,就又一次被陆东南给拉了回来。
“哎呀你跟我客气什么!我说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就当给我做个伴儿!我一个人在家,出门的时候你给我看家,这还不成吗?”
白深终于松了口气,默默在心里喊了一句:成了!
“真……真的吗?”
他怯生生的问出口,陆东南点了点头,一脸正义。
“那能有假么?我骗你,我就是这个!”
说着,他伸出另一只手的小拇指,在白深面前比划了一下,还有点好笑。
“太好了哥!太谢谢你了!你是我救命恩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
白深一边给这陆东南鞠躬,一边默默骂着他祖宗十八代。
“行了!甭谢谢啦,快来吧,我家就在附近小心点儿别让发现了!”
说着,陆东南从放在坝上的书包里揪出来一顶白色的帽子,放在了白深手里,手里不停的比划着。
“别愣着了!快带上!到家我给你穿点薄的衣服!你身体不是不好吗?别再中暑了。”
说完,就拎起他的破包,连拉链都懒得拉,就趿拉着步子往路上走去。
白深手里紧紧地拿着帽子,险些扣坏了上面的缝线。
现在,他似乎有点儿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人了……
陆东南的房子并不大,是在一个老式的居民楼里,整个房间是两室一厅,算上厕所和厨房,满打满算,估计也不过六十平米。
白深不是失望,就是有些诧异而已,没想到这男人竟然真的和表面上看起来一样,原以为他只是朴素而已。
陆东南一进房间就把破旧的帆布鞋踩了下来,连脱鞋都懒得穿,直接光着脚走到了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