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三成的几率，可能还没有，因为我也只是猜测。”
帐篷里赵楷满脸严肃之色。
“这样的药，你还要拿去给外面那些人使用么？”
安润薄唇紧咬，摇了摇头。
“七成以上的死亡可能，甚至连这个死亡率你都无法确认，这就是在让人服用毒药啊。”
“我学医许多年，不会让我开出的药，害死这么多人的。”
“否则，我……我永远不会安心。”
赵楷看着那满脸无奈的安润，却不由神色冷了几分。
“那些重症躺在床上的病人，他们只能等死。”
“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咳血中痛苦的死去。”
“你有药，却因为所谓的良心，放弃那本有可能治愈的三成，你真的能安心？”
几句话，说的安润凤眸微颤。
是啊。
只是眼看着那些人去死，她就能安心了？
“不！不论怎么样，这样会害死七成.人的药，我不能开出！”
“至少，至少这样他们就不是我害死的。”
安润还是做出了选择。
跟着爷爷学医多年，让她学会了许多神妙的医术，可也逐步的限制了她的思维。
“哈哈哈，这就是你的选择？”
“宁愿让他们去死？”
赵楷极为讽刺的笑出了声。
“我对你很失望。”
“不过你还年轻，尚且有改变的余地，不像安道全和太医院的那些老家伙们。”
“你之前说要拜我为师，现在可以拜师了。”
安润一听这话，顿时微楞。
“我，我什么时候说要拜你为师了？”
赵楷眉头一挑，嘴角露出一抹玩味。
“怎么，堂堂安大神医，难道要抵赖？”
“先前你说，我要能治好出血疫，别说是当我徒弟，就是当我小妾都行。”
“难道你不想当我徒弟，而想入我房中，当我小妾不成？”
听到入房当小妾，安润那张白.皙绝美的脸颊上，立马浮现一片红霞，便好似三月里的杏花般好看。
“呸呸，鬼才当你小妾呢。”
“我，我当你徒弟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让我知道，你到底是用什么治好出血疫的。”
赵楷见对方松口，不由趁热打铁。
“很可惜，我呢，其实有些看不上你的医术。”
“除非你愿意进宫，重新入太医院内好好学一学宫里的医书，不然你当我的徒弟，多少有些不够格。”
是的，赵楷可一直没忘了刚开始来的目标。
只有对方入宫，才有机会戳破黄后的假孕。
然而一听到入宫，安润就好似急眼的兔子般，一双凤眸紧紧盯着赵楷，浑身紧绷起来。
“不可能！”
“不管你怎么花言巧语，我都不会进宫为你们皇家人服务的！”
她一口便回绝了。
她对皇家人还有官宦权贵都厌恶至极。
一方面，是因为爷爷言传身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四处为百姓医治时，见过太多欺凌百姓的权贵了。
而百姓口中那个昏庸的皇帝，更是成了她最厌恶的存在。
赵楷却没有放弃也没生气，反而满脸玩味的看向对方。
“本王怎么就是花言巧语了呢？”
“难道不是自己答应的吗？”
“现在我已经治好了出血疫，结果你却言而无信，看来所谓百姓拥戴的小毒医，品性也不过如此。”
“与那些宦官权臣没什么两样啊。”
这话直接把安润气坏了，她跺着脚，狠狠瞪着赵楷。
“别把我和那些人比，我当然言而有信！”
“不过我答应的是当你徒弟，可没答应你要进宫。”
“我不管，反正我不进宫，就是不去！”
安润索性有些耍赖。
赵楷却并不着急，反而叹息起来。
“唉，那就可惜咯。”
“本来这种能治愈出血疫的药，其实是很安全的，只是现在还没被补全，本来我觉得你是能将其彻底补全，来拯救天下苍生的。”
“只可惜，你不愿学太医院医书，也不愿利用太医院的条件，此生难有寸进，只能错过这次千古善事了。”
几句话，几乎让安润心动无比。
可一想到要为皇家人，尤其有可能会为那个昏君治病，她就头大的很。
“反正我不去，你就是把我打死在这，我……我也不去宫里。”
她倒是固执的很。
而赵楷见到利诱无效后，也改变了策略，神色稍稍冷了几分。
“呵呵，好一个民间称颂的活菩萨啊，为了一点狭隘的偏见，居然连天下苍生置之不顾。
“明明那些人可以活下去的，可你却自私的放弃了他们的生命。”
“真是好笑，好笑极了！”
安润脸色都变了，这些话就好似一座大山般，陡然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没有放弃他们，但是……但是……”
她急的眼眶微红。
“我帮你说吧。”
赵楷却接过话茬。
“但是你放不下面子，你怕去冒险，怕自己违背了以前立下的目标，怕失去了你在民间积累的声望。”
“你根本不舍的为了天下苍生，放弃你的名声。”
“你自私自利，你和你厌恶的那些宦官权臣，其实没什么不同。”
对待心善的人，就得用他们善良去胁迫他们。
赵楷心中极为愧疚，因为善良不该被利用。
但他需要眼前的安润，非常需要！
况且，眼前的安润，的确太过注重名声了。
“那些宦官权臣，为了钱财为了面子，鱼肉乡里欺凌百姓。”
“而你，则为了一点点虚无缥缈的名声，放弃了无数人的生命！”
“哪怕你知道，你能从那些必死的人里面，救回三成的生命，可你依旧放弃了。”
“你选择的是，不开出那种会有损你名声的药，而看着他们去死！”
“呵呵呵！”
赵楷笑了，笑的相当冰冷。
“所以，现在不是你愿不愿当我的徒弟，而是我不愿收你！”
“就这样吧，先前的约定，我可以当做从没说过。”
安润被说的娇躯微颤，那原本就发红的眼眶，泪水刷的便顺着眼角话落。
“我只是……”
“只是不愿意背负那么多人的生死！”
她颤抖着开口，起伏不定的胸口，表明她的情绪十分激动。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我怎么有资格去背负，却决定那么多人的生死呢？”
“你……你就能坦然的为那么多死去的人负责吗？”
赵楷豁然起身，那身形好似陡然拔高了许多。
“呵呵，为何不可？”
“若仅仅背负一些指责和谩骂，便足以拯救足足三成的人命，便让他们骂，让他们说去！”
“若杀尽天下贪官污吏，杀尽大楚之敌，能还大楚百姓一个歌舞升平的盛世。”
“便由我来造这杀孽之名！”
话落，赵楷转身便直接走出了帐篷。
“瞿礼！”
“我夫人已经痊愈，出血疫不再是无解之症！”
“立刻传令下去，将先前制好的药分发下去，为难民营中患病最重的注射！”
瞿礼半跪在地，整个人都傻在了当场。
他本也以为皇帝在胡闹，可刘贵妃居然真被治愈了！
那无药可医的出血疫，竟被皇上治好了！
“末将，谨遵王爷之令！”
若不是要隐瞒身份，他真想高呼万岁。
片刻后。
刘善人被从重病中治愈的消息，如狂风一般，扫过了整片难民营。
出血疫，有救了！
顷刻间，难民营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这些日子，他们绝望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