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逐梦22025-04-13 11:248,502

回到屋里,我连灌了三杯凉茶才冷静下来。

屋内水气升腾,门边的小孔又微不可见。

阿娘应该看不到我。

我将整只眼睛贴在门边上,也只是模糊地看见里面的场景。

我整理了下情绪,必须冷静。

如此,我强壮镇静,又出去招呼郡王。

路过马厩,听到阿兄与阿爹起了争执,但看到我出现后,两人立刻止了声。

阿兄见我端着茶水和点心去往郡王休息的屋子,趁机跟了过来。

我给他使了眼色他却丝毫不在意,甚至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

阿兄很好地遗传了阿娘的美貌,可惜却是个花架子。

他总是好高骛远,这山望着那山高。

跟在他身后的姑娘不在少数,被他玩弄的良家女子也不在少数,可惜他的心一直定不下来。

阿娘挣钱的速度赶不上替他擦屁股的速度。

他还总嫌阿娘不肯多收些贵客的钱,满足他无尽的欲望。

所以决定出来单干,被阿娘发现后,不再给他钱财上的支持,他的主意自然就打在了别处。

我无法制止他,只得无奈让他尾随我进了郡王休息的屋子。

郡王看了眼我身后的阿兄,继续假寐。

阿兄则不识趣地凑上前道:「郡王,鄙人不才,有一处庄子,不知能否开脸,前去玩耍。」

郡王抬了眼皮扫了眼他,看着我道:「听闻酒楼从来都是低调行事,尤其是尊重客人,尽也能让阿猫阿狗跑进我的房。」

我吓得连忙跪下,磕头求饶,顺带着拉着阿兄一起跪下:「阿兄不才,想讨郡王欢心,讨扰郡王,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看在还在内室的小倌儿的面上,放了我们两人离开。

阿兄出了屋子就将一身怒气撒在我身上:「没用的玩意,连个阉人都不会讨好。」

「若不是你那晚不肯尽心,我何需求他。」

6

我握紧了掌心,指甲刺入皮肤也毫无知觉。

只是立在那儿,听他对我无休止地咒骂与羞辱。

指甲嵌入掌心的刺痛提醒我此刻要保持清醒,因为回击只会得到更疯狂的报复。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阿娘的孩子。

这都要拜阿兄的长舌所赐。

他甚至不止一次地骂我是个野种,但也只敢当着我的面这么做。

阿娘在我面前永远是一幅严母的姿态,没有亲近,也不疏远,不承认也不条挑明我是谁的孩子。

这种刻意的生疏才更折磨人。

摸不清,问不得。

但我知道,我是阿爹的孩子,因为我们的模样不用问也知道是亲生的。

阿爹却比阿娘更讨厌我。

赤裸裸地表现出来。

他对阿兄有纵容、有宠爱。

哪怕只是背着阿娘做。

对我,却避如蛇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阿兄对我突然殷勤起来。

我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开始警惕起来。

可我没料到,阿兄竟然如此不是人。

他与阿爹一起将我打昏送到了阉人的床上,只为给自己的生意铺路。

事后,我拖着残破的身躯质问他们为什么?

阿爹回应我的只有打牲口用的铁鞭。

最后阿兄还一口吐沫啐我脸上:「连个小倌儿都不如,还好意思闹?」

无力还击的我,如同无法改写的命运一般。

我只能自己吞下这苦果!

7

阿兄对我的辱骂直到下半夜他实在瞌睡了,才结束。

天一亮,我还要赶紧去给阿娘帮忙。

回炉再造的小倌儿要出来了。

阿娘精神饱满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娇弱的小倌儿。

只见他眼尾都含着风情,但凡露出来的肌肤都透着一抹诱人的粉。

身姿婀娜,处处留香。

郡王跟着走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小倌儿就握着他的玉手再不肯松开。

那都快粘在小倌儿身上的眼神,就是对阿娘手艺最好的评价。

他急不可耐地带着小倌儿就回了府,跟阿娘连个招呼都没打。

阿娘的回炉再造的手艺就是这么神奇,只需一天一夜,让人如同脱胎换骨。

阿娘早就见惯这些人猴急的样子,反而见怪不怪。

看着二人离去,阿娘的眼神瞥向了我。

阿兄看到阿娘的打量,朝后躲了躲,同时递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不甚在意阿兄的警告,毕竟昨晚他言语的攻击比较多,实质性地打骂却不轻不重。

倒也没留下什么伤痕。

阿娘看向我的这一眼,却让我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从来都是将她的内室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连阿爹都不能靠近半分,更何况我们。

现在想起小时候被她吊在房梁上的那一夜,双臂还忍不住发颤。

如果被阿娘知道我昨晚看到了屋内的情景,还知道了她与小倌儿的艳事。

我的小命,必然不保。

但她也只是扫视了我一圈没再多说什么。

阿娘做了生意有了钱,肯定要上街给自己添置些东西。

只是这天,阿娘刚出去了一会儿,就惨白着脸回了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游医模样的怪异女人。

阿娘并没有让她进院子。

她一进院里就让人将门关得严严的,自己一个人在屋里不知干什么。

等她再次出来时,就对身后的阿兄道:「回去告诉你阿爹,晚上让厨房多加几个菜,咱全家一起吃个饭。」

阿兄惊讶地道:「还要叫阿爹,有事阿娘告诉我不就好了吗。」

阿娘瞪了他一眼:「我说话是不是不好使。」

阿兄立马又像个听话的鹌鹑似的,连连点头道:「好使,当然好使,一切都听阿娘的。」

8

当晚的餐桌前,难得聚集了全家人。

我都记不清,有多久我们没有像这样一家人整齐地坐在一起吃个饭。

从来都是,各在各的屋里吃。

桌子上的菜品很丰盛,我只拿筷子夹了离我近的菜,小口小口地吃着米饭。

大家都各怀心事,一时间,桌子上的饭也没见怎么往下下。

阿娘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看着我们道:「这个月阿媛就要及笄了,我准备到时候将酒馆交到她手上。」

阿娘的话刚落,阿兄就急不可耐地道:「阿娘我才是您亲儿子。」

「她既然都要及笄了,不是送出去嫁人就完了吗?」

「你还将酒楼留给她,那我以后干什么?」

从我记事起,就事事小心,处处谨慎,因为我是家里多余的那一个。

阿娘虽然不待见阿爹,可他还有个宝贝儿子偷偷宠爱。

我虽然长得和阿爹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却被他厌恶至极。

阿娘嘴上从来不说我不是她的闺女,对我处处透着生疏。

我只能讨巧般地讨好他们知道关键,才能在这个家生存下去。

阿娘看我还算懂事,但我是她不舍得使唤阿兄,于是给她打扫整理内室的粗活就落在了我身上。

阿兄从小就喜欢刁难

三九寒冬,非逼我在河里我。给他洗脏衣服。

生了冻疮的手,到了夜里又痒又烂,他又逼我给他和面下面吃。

阿娘也是,穿得都是金贵的料子,衣服必须手洗,有时也不能碰温水。

要不哪一件衣服洗得不干净或晾得不平整,少则一天吃不上饭,多则跪在外面两天两夜。

阿爹虽然被阿娘赶进了马厩,但他依然可以使唤我,做些刀功刁钻的下酒菜,一个不合胃口。

那使唤牲口的铁鞭就上了我的身。

如此的家庭地位,居然被告知最挣钱的酒楼要交给我。

我是震惊和不敢相信的。

阿爹气得瞪着个牛眼,却敢怒不敢言,只是瞪着我。

好像我背着他们给阿娘下了什么迷魂药。

阿娘听了阿兄的话直接将筷子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混蛋,敢不听阿娘的话了。」

「要想以后吃穿不愁,就给我老实些。」

「这个酒楼的生意你想也不要想。」

「我今天只是告诉你们,不是在让你们谁替我拿主意。」

阿娘说完,起身离开。

她在这个家向来一言九鼎。

这个家里为数不多的聚餐,因阿娘的离席,很快就散了。

9

当天夜里,我起夜时,竟意外看见阿娘在跟马厩里的阿爹吵架。

我躲在暗处,不敢声张,竟也听到了他们的争吵。

阿爹语气不善地道:「不是说好了,等她回来,一切就结束,时间还没到,你急什么?」

阿娘刻意压低了声音:「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别忘了你在这个家的地位。」

「到了约定的时间,她都没回来,我怕会出什么事。」

「你只想着钱,没想到皎儿的未来吗?」

皎儿是阿兄。

平时关系再紧张的他们,提到阿兄却如出一辙地齐心。

阿娘没再多说,转身回了屋。

我心里想着他们说的话,等外面彻底安静下来,才往自己的屋里去。

夜里我翻来翻去睡不着。

后来睡得也不踏实,却做了个奇怪的梦。

10

梦里有个打扮怪异,说话也怪异的女人,让我叫她妈妈。

妈妈是什么称呼,我不知道,也不敢叫。

只远远地看着阿娘和阿爹不吭气。

后来,她叹了口气道:「罢了,有些事强求不了,顺应时代吧。」

后来,她趁着没人的时候,交给了我一个顶重要的东西,还嘱咐我一定要保存好。

再后来,阿兄骗我到河边玩,一把将我推进了水里。

我不知道在水里漂了多久,才被阿娘找了回来。

她抱着我心有余悸地道:「还好找到了,要不我怎么给她交待啊。」

从那后,阿娘虽然对我生疏,明面上却也不许阿兄再欺负我。

阿娘的默许成了我在这个家里能活下去的依仗。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对儿时的这些事毫无记忆。

只是今天夜里听到阿娘说起她,灵光乍现,似乎记忆的阀门才被打开。

我从梦里醒来时,外面的天还未亮。

漆黑的夜空星光点点,看着遥远又朦胧。

我下意识地将手伸到我的贴身脖颈处,果真摸到了一个链子。

我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想起被那个阉人欺负的那晚,似乎他还把玩了下说工艺不错,被我拼死夺了回来。

以后它也许会成为我的保命符。

我又仔细地保存好,将它贴身放了起来。

我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想了好久。

看似奇怪的家人、无法解释的回炉再造、充满腥臭的地下加工厂、带有浓郁香味的聚宝珠。

还有阿娘逆生长的容颜。

所有的一切都太诡异了。

还有我的身世,真正的阿娘在哪里?

这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后半夜,我又躺下睡了起来。

睡着后,我竟然做了个更荒唐的梦。

梦里的我,接手了阿娘的酒楼。

那些阿娘的贵客还会时不时地找阿娘给小倌儿们做回炉再造。

只不过因为这个圈子毕竟不是多光彩的事。

有这些特殊僻好的贵客也都是些圈里的人。

但隔了几年,贵客没变,他们身边的小倌儿却换了新人。

这次,换成我为小倌儿们服务。

不知怎么回事,我拿起了那个聚宝珠喂给小倌儿吃了后,他竟伸手将我拉进了浴桶。

我气血翻涌,直接爬到了他身上。

两人在浴桶里激烈地拍起了水花。

等我看清小倌儿睁大的双眼里竟然印着我的脸庞时。

一下惊醒!

全身都冷飕飕的。

我竟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还没等我回过儿神来。

砸门声就响了起来。

阿娘暴躁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过来:「真当自己是掌柜的了,还要我亲自来请。」

平时我都起得早,昨晚的心事太重,竟睡过了头。

阿爹一大早就出了门。

没个十天他是回不来的,阿兄也被阿娘支出去学做生意了。

家里只剩下阿娘和我,说是筹备我的及笄礼。

家里却冷清的要命。

11

十日后,阿爹带着腥臭的东西终于回来了。

阿娘在地下加工厂忙了三天也出来了。

阿兄竟也带了上好的桃花酿,说是为了给我庆祝。

他还像阿娘保证,一定会好好学习挣钱之道。

阿娘阿爹听了都高兴地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今晚过了我的及笄礼,明天我就要正式接手阿娘的酒楼了。

也会迎来我的第一个贵客。

阿娘在酒桌上拿起了一杯酒敬给了天,并自言自语地道:「我说的都做到了,你若不回来,就别怪我了。」

阿爹的神情和阿娘一样的决绝。

夜里一家人都睡得特别沉。

夜静得可怕。

天还没亮,就有人拍响了酒楼的门。

今天约好的贵客竟然提前上了门。

来人进了院子就道:「说是今天白天就能接回去了,我提前来看看人好了没。」

阿娘一听大惊失色,脸都变得惨白。

她让我先带贵客进屋等着,自己则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内室。

我不敢耽误,领着人进了屋,才朝内室走去。

还没走近,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浓郁香味。

还有阿娘凄惨地叫声:「我的儿啊!」

我快跑两步,来到了内室,看到里面的门大开着。

室内一片靡糜,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阿兄的嗓子似乎都喊哑了。

里面的场景却让人不敢直视。

看来昨晚他带回来的酒是有问题的,不然一看这个惨烈的现场就知道昨晚的动静有多大。

整个内室的门几乎是被暴力卸开的,地上还残留着了木屑、金属碎片。

阿兄一直被偏爱着长大,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

连带着我都是他成长路上的铺脚石,他怎么能容忍阿娘将挣钱的聚宝珠传给我。

所以他与阿爹一再联手,得知阿娘做了聚宝珠,赶在我接第一个贵客之前。

他来接手做这件事情。

所以他才背着阿娘偷偷将贵客提前接了回来。

阿娘转身看到了我,颤抖着手对我说:「你赶紧去药铺将把脉的先生带来,就说我请的,重金,让他带上救命的药材。」

我有些不悦,这世道玩小倌儿的男人不是没有。

阿兄有这方面的僻好也不是不行的,阿娘非要让我去请什么先生,非要让家里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吗?

再说那配药的小厮,每次见我总是不怀好意地笑。

但我也不敢多问,也不能说不去。

只能假装着急地跑去了药铺。

12

可能我跑得太急没看路,竟撞到了一个游医的身上。

她是个打扮怪异的女人,我撞了她后连声说对不起,她却一把拉住了我。

「你这异香乃害人之物,快告诉我它在哪儿。」

她看我的目光像是要一寸寸剥开我一般。

我趁着对面跑来一辆疾驶的马车,才逃开。

等我气喘吁吁地起到药铺,平时从不出诊的老先生听完我的话,二话不说背起药箱,带着小厮就跟我一起来了酒楼。

我带着人偷偷摸摸地走进了内室,阿娘看起来憔悴了十岁不止。

但她的眼泪和呼唤并没有唤醒阿兄。

老先生只看了一眼就对随身的小厮喊道:「赶紧找绳子,先将这护命的药丸喂给他们,再将他们都绑起来。」

几个人手忙脚乱,费了老鼻子的劲才将药丸送入他们的嘴里,阿娘心急,还被阿兄咬了一口。

那手指的伤口深可见骨,阿娘硬是哼都没哼一声。

地上散落的匣子里,阿娘亲手制的聚宝珠一瓶不剩。

13

那天,阿娘赔了好些钱给贵客。

因为他的小倌儿这一次差点死在我们家。

人虽然被回炉再造了,明显被造得过了头。

身子确实白嫩不少,人却沉沉地睡死了过去。

中看不中用的玩意,贵客肯定不满意啊。

阿娘只能哭哭啼啼地破财消灾了。

而阿兄被老先生用昂贵的药材吊着,堪堪保住了一条命。

我蹲在窗下听阿娘与老先生两人密谈:「我儿还能保吗?」

老先生捋了捋他白花花的胡须道:「命可保,那东西不要也罢。」

阿娘嚎一嗓子,声音悲切,但她马上又掩住了嘴,压抑着不敢哭出来。

那老先生又道:「你那珠子药性多霸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况他们吃了那么多,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我在黑暗中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子,就见一道黑影冲了过来,一脚踹开了房门。

来人是阿爹。

他在门口听到了老先生的话,冲进房间里就一把扼住了阿娘的脖颈:「你个狠心的婆娘,我被你祸害成这样就算了,你还敢害我的儿子,我定然饶不了你。」

阿娘平时嚣张跋扈,此时却也按压不住阿爹的怒火。

老先生一看情形不对,赶紧冲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只见他拿了根银针,冲着阿爹的后脖处的一个穴位刺了过去。

阿爹立即身子瘫软了下去。

阿娘得了空,用脚使劲地踹在阿爹的身上:「当初就不该心软留他,也罢,你们看着处理了吧。」

我吓得在门外一动也不敢动。

随着阿爹的身体被拖了出去,阿娘与老先生在屋内又开始了密谋,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原来,他们制成的聚宝珠是由一个来自异世的奇女子传给的配方。

当年还是马夫的阿爹,无意中救了府中老爷的姨太。

这女子性情刚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使老爷膝下无子。

就被丢进马厩。

在她重伤期间,我那蓄牲不如的阿爹竟然强了她。

是阿娘假借姐妹之称,替她报复阿爹,才保下阿爹一命。

后来,府里的贵人出事,阿爹带着阿娘与怀有身孕的女人一起逃了命。

两人结下了情谊并拜为姐妹。

她生下我后,不忍离开,但在一日却告诉阿娘自己时间不多了,要离开这个世界。

阿娘并不懂她说的意思,为了报答阿娘对我的养育之恩,她教会了阿娘如何炼制聚宝珠。

并告诉她此物的利弊。

穷怕的阿娘,在阿爹的怂恿下,试着在上京为一个小倌儿用了一次这珠子。

没想到效果出众,竟一举成了名。

至此,阿娘的胆子越来越大。

挣得钱也越来越多。

时间久了,阿娘只记得此物的利,却忘了它的敝。

14

老先生对阿娘说:「你知道此物是用受孕的马尿提炼出的东西,至阴之物,男人用了会脱毛丰乳,量大了甚至会失去雄性之物。」

「何况皎儿用得可是成年人数倍的量。」

我听了他的话更震惊了。

原来聚宝珠是用受孕的马尿提炼的,怪不得骚腥无比。

阿爹原来每次都是去乡下的养马场收集马尿去了。

为了防止外人发现,所以每月只去一次。

阿娘擦了眼泪道:「这是他的命,我也无法再救他了。」

原以为阿娘有多爱阿兄,现在看来她更爱的还是自己。

老先生提议:「这样也好,要不我们换个地方继续。」

阿娘言辞拒绝道:「不行,当初那女人离开时只给我留了这些年用的原材料,说其余的要等阿媛成年后再说。」

「你可真是愚蠢啊。」

「这等假话你也信,她若真的能回来,怎么可能这些年都没再出现。」

阿娘突然反应过来:「难道是阿媛?」

阿娘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想要寻我,却被门外的女人堆住了。

她是我早上撞到的游医,只见她寻着味就来到了内室门口。

阿娘厉声制止她,她却指着阿娘说她背信失义。

阿娘一听她的话就似乎被吓着了,她颤抖着声音问:「云娘在哪儿?」

游医道:「你们几次搬家,她到哪里才能寻到你们,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已经死在了途中,我来只是带给你一句话,缘起缘灭,一切都回归最初吧。」

阿娘不死心地问:「你什么意思?怎么回?我儿都成了这样,我还怎么回去。」

「这就是你的恶果,你还不收手,想自食恶果不成?」

游医说完又看了眼老先生:「你本是行医之人,医者慈心,尽也助纣为虐?」

「你们好自为之。」

阿娘高喊着:「我凭什么听你的,我才不信什么恶果。」

可惜,她不信,有人信。

老先生眼神晦暗不明地打量着阿娘。

阿娘转身突然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我,像是找到了发泄口。

她指着我道:「恶果也应该是她,凭什么是我的儿子?」

「我偏不信了她的话,这些年我已经做到了,既然你无情别怪我不义。」

她看我的眼神似乎想撕了我,我突然后怕地就想跑。

「阿媛,你要怪就怪自己生不逢时,谁让你是那个妖女生的,这恶果就该你自己去吃?」

说不寒心是不可能的。

好歹我喊了她那么多年的阿娘。

她接下来的话,让我直接立在当场。

她指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要用你的命来祭奠皎儿。」

阿娘说这话时,并没注意一旁的阿兄睁开了眼睛。

15

他无法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从小宝贝他的阿娘,竟然将他当成了死人。

阿娘说完就朝老先生使了个眼色。

他身边的小厮不知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的眼神又转向了我。

老先生道:「咱们做得错事够多了,这孩子不如就放过她?」

阿娘激动地道:「我放过她,谁放过皎儿?」

「皎儿不是还活着吗?」

阿娘激动地道:「活着?」

「就他那样还不如死了?」

阿娘没注意,躺在那儿的阿兄看着阿娘握紧了拳头。

阿娘继续道:「你看他那个爹,当年才用了那么点量,就变成了不男不女的样子,何况他?」

「没救了!」

老先生竟然搂住了阿娘的腰,旁若无人地道:「那不是有我吗?再让我想想法子给你调理调理身子,老蚌怀珠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哈!

可惜他的笑声还没结束,就被从床上爬下来的阿兄拧断了脖子。

阿娘的惨叫声响起,阿兄对着阿娘的脸一下一下又下。

他的那个铁拳就像打在肉饼上,不一会儿阿娘就面目全非。

他边打边骂:「我打死你们这对狗男女,背着阿爹乱搞,还说我不如死了,我倒要看看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可惜了,阿娘那张引以为豪的脸再也不复存在了。

我和一旁的小厮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谁也没制止。

直到阿娘被阿兄活活打死,阿兄疯了。

他像个野人一样跑了出去。

一夜之间,名动一时的酒馆不复存在。

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那些丑恶的交易随之也被埋在了地下。

16

小厮问我将来想去哪儿?

我说就此别过吧。

其实我早对自己的身世有怀疑,可惜一直没有证据。

每次去药铺拿药时,小厮总是不怀好意地看我。

我知道他眼里的意思,他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直到我被阉人伤害的太惨,他给我拿了疗伤的药,同时也忍不住告诉了我身世。

老先生一直膝下无子,把他也看成半个儿子,可惜人总是有贪念。

他想成为这个药铺的主人。

如果不给,只能自己想办法。

于是,我们俩一拍即合,他帮我清平家里的障碍,我帮他得到他想要得到的。

那个女游医是我找来的,最早是阿娘在街上先偶遇了她,被警告后,阿娘才决定出手。

将这个酒馆交给我。

她怕我真的阿娘回来,她没法交差。

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触动了阿兄的利益,而阿兄的利益则是阿爹的利益。

他们是捆绑在一起的。

阿娘以为制服了阿爹,怎么可能,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只会疯狂生长。

被阿爹得知阿兄的实情,他肯定会崩溃、会发疯。

可惜,阿兄疯了,要不他一定会想到,是我给他放出去的消息。

毕竟贵客是我的,只有我知道,阿爹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拿到了贵客的信息。

他们父子活该,都变成了不男不女的玩意。

从他们联手将我送上阉人的床,我就发誓,一定要让他们会出惨痛的代价。

可惜,最后他们两人一疯,真相也被永远地掩埋了。

至于我真的阿娘,也许她早就不在这个世界。

或许去了你自己的世界。

我用项链里的秘密跟游医做了交换。

她对金钱不敢兴趣,却对这里面的配方感兴趣。

万恶之源都起于贪念。

她的路是自己选择的。

17

我拿了家里剩余的钱财,来到一处偏僻的村庄,买了处院子没事种种草药,给人看看小毛病,日子也过得不错。

主要是有个好邻居,邻家的王婶热情又贴心,体量我一个女孩子不容易。

时不是地给我送些家里做好的饭。

王婶唯一的遗憾是从军的长子几年未归家,生死不明。

她还有个乖巧的女儿,总甜甜地喊我阿姐。

我想,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快年关时,我到城里准备买些年货,顺便给邻家的妹妹买些稀罕玩意儿。

路过一个贵人身边时,竟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

说熟悉,却也不太纯正。

不敢多停留,直接快步离开。

路过一个酒楼时,竟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撕着女人的头发打。

边打边骂:「好你个贱人,没那本事竟敢收这昧良心的钱,你不把我儿的命根子还回来,看我不打死你?」

我看了眼那女人,竟有几分眼熟。

她抬头看向了我,突然叫道:「是她,是她给我的方子,是她害得你们!」

我吓得停住了脚步,原来是那游医。

果然拿着我的配方挣钱去了。

我怎么可能给她这害人的方子,不过全是假的。

那莽汉看向我,丢了那女人准备捉我。

我赶紧掉头就跑,边跑边喊:「我不认识她,我不知道什么方子不方子?」

眼看着就要被他捉住,突然跑来一匹黑色的俊马,马上坐着一俊朗的小将军,厉声制止了他。

「当街欺压良家女子,你是何居心?」

被吓走了莽汉后,我连连跟将军道谢。

道了谢我就朝家回,东西也不敢买了。

可是奇怪,我走他也走。

一直跟我回了家。

只不过他进了王婶的院子,进门就喊阿娘。

原来他就是王婶那不知死活,从军的长子。

我望着院子里亲人团圆的画面,忍不住湿了眼。

小将军抬眼看向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干净、纯粹,似乎将我心底的阴沉都带走了。

我弯了眼睛冲他也笑了笑。

日子还是很美好的。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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