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终于干了件靠谱的事！
和那个腹黑男一点都不一样！
可恶，我怎么又想到了他。
我的手机疯了一样的震动，我冲金宸做作地笑了笑，低头去看手机。
「咋样咋样？帅不？」
「你别玩消失啊。」
「我好奇死了。」
「救救我，救救我，到底长啥样？」
「你他妈不会被拐了吧。」
......
一溜儿全是周楠发来的消息，但看在本美女心情不错的份上，就动动小手指回复一下吧。
「还不错。」
「啊，还不错？有多帅？」很显然，我的回答出乎周楠的意料。
「你知道刘昊然长啥样吧？」
「知道知道。」
「就那等级。」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现在的我肯定哈喇子都掉下来了。
最关键的是，我俩还有超级多的共同话题：护肤、旅游、美食、饰品......
这大概就是缘分到了。
聊到一半......
对面的金宸突然打断了我的话，他推了推眼镜，看起来心事重重。
「小小啊......」
小小，他叫我小小诶！
我疯狂冲着他点头，示意我在听。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其实我......」他冲我招了招手，我俯身过去。
他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我愣了一会儿。
原来如此，我说这么优质的男人怎么会轮得着我杨小小啊。
金宸不喜欢女孩子，他说他不能骗我。
罢了，此等帅哥，做不了情人，做姐妹也快活！
当我和金宸凑在一起痴笑，看他对象的照片时，有个人来了。
来人不是周楠，而是张楚。
他斜斜地靠在包厢的门边，笑着和我们打招呼。
然后，他非常自然地坐在了我的旁边，冲金宸微笑。
「你好，我是杨小小的高中同学，在外面看到你们了，进来打个招呼。」
怎么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啊？
趁我发呆的当儿，这俩人已经找到了共有的熟人，谈天说地。
甚至约好了要一起打篮球。
我好想逃跑。
准备起身去结账的时候，我的手突然被人拉住。
接着，我就跌进了张楚的怀里。
「我结过了。」
金宸见势，识相地告辞离开。走的时候还冲我偷偷做了个表情，意思是，享受吧。
享受nm啊，我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服务员走进来添水，看到我和张楚的姿势，默默地退了出去。
这让我意识到自己还在张楚的怀里。
怀抱好温暖。偷偷说句实话，我有点贪恋被他抱着的感觉。
但是，我知道，人各有命，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
我挣扎起来，张楚反而圈得更紧。我的眼睛一闭，算了，享受一下吧。
随后的时间里，谁都没说话，我就这样和他紧紧依偎在一起。
耳垂被张楚反复揉搓。
氛围太暧昧了。我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开始有点紧张。
「你真的刚好在这？」
「嗯。」哼出来的声音。
我起身，穿上外套。
「今天这顿算我欠你的，下次我请你。谢谢你，我回家了。」
刚拉开门，我的手就被按住。张楚将我的身子扳向他，长长的刘海垂在眼前，遮住了他的表情。
「我不开心了。」
一听他用这种撒娇的语调说话，我就狠不下心来。
我揉揉他的头，「怎么了？」
8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
只是捧着我的脸，我的心就砰砰狂跳。
然后他吻了下来，这个吻，又缠绵又漫长。直到我喘不过气来，才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他推开。
他不舍地离开，然后亲了一下我的脸颊。
在我耳边说，「惩罚你。」
我有点生气，在我心里，他根本没有资格惩罚我。因为我们之间，说再深也不过是同学关系。
一直到我上了他的车，我都很别扭地将身体转向离他更远的那个方向。
并且保持沉默。
车行驶了很久，后来我实在憋不住了。
「你到底要把我带哪里去？」是时候反抗了，不再被他所左右。
趁红灯的空档，他望向我，用眼神细细地在我的脸上扫过。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车开了，他目视前方，没看我。
我咬着嘴唇没理他。
他打开车窗，烦躁地点了一根烟，「你耳朵长着只是为了好看吗？」
「我过得可好了！在大学里，追我的人数都数不过来，我有好多好多男朋友。有个一米八的00后，最近我俩正打得火热呢。你羡慕都羡慕不来。」我用非常夸张的语调掩饰我的怒气。
再补上一句，「老男人。」
这大谎扯得我自己都觉得离谱。
没想到，张楚笑了。
「杨小小，你吹牛皮。」
「你读书不认真就算了，半夜还翻宿舍墙出去吃夜宵。怎么那么贪吃。」
「高数补考了三次才及格。」
「吃了那么多饭，也就体育成绩还看得过去。不过你跳远怎么能跳这么远的？」
张楚开着车，越说越开心，我好久没看到他这么放松愉快的样子了。
可是，他怎么知道这些的。
就好像，这么多年，他都在远处看着我一样。
我有点梗咽，又怕是自己感动了自己。
故意拉开关系，「你不是都知道。」语气硬硬的。
「我想知道的是你的心。」
不知不觉，我们到地方了。车停了下来，张楚看着我，手掌握着我的。
「我想知道你开不开心。」
「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我一想到几年前他在大雨里骂我的样子，心就难受得要死。
「我很后悔，杨小小，以前我不该那样对你。」
原来如此。
原来都是因为愧疚，因为后悔，因为要补偿我。
我害怕眼泪掉下来，所以慢慢挣开了他的手，走下车子。
六神无主。
他似乎也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放慢脚步，不声不响地走在我身边。
「往耀明大厦走，同学都在那里。」
我失神地点点头。
走到一半，我实在不想去，随意撒了一个谎推辞。
「张楚，我身体不舒服，打个车回家了。」
「怎么了，是......那个要来了吗？」他看起来有点紧张。
我摇摇头，不想和他说话。
「要不要买点药。我送你回家，那边我也不去了，我在家陪着你好不好。」张楚反常得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样，会更难堪。在人群里，至少可以和他拉开距离。
「还是去吧。我没事了，可能是晕车了。」
「真的没事了？」
我点头。
「好。」他拉起我的手。
一晃神，我已经被张楚带到了一个包房里。同学们看到我们俩一起出现，惊讶了一会儿。
然后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似的。笑了起来。
他们热情地冲我喊，「嫂子好。」
9
......
这又是什么骚操作。
我一个妙龄女孩，年华正好，属于没钱没事业没爱情的三无青年，怎么就成这些人的嫂子了？
我是被许配给谁了？
下一秒，他们纷纷站起来为我和张楚让位置。
「嫂子，你这边坐。」
我的招牌傻笑僵在脸上，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他们怎么就误会了？
想必张楚应该会很不乐意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澄清一下比较好，「你们乱开什么玩笑......」
一群人还是乐呵地看着我俩，张楚拉着我的手，在位置上坐下。「你们可别把我女朋友给吓跑了。」说着，还深情地看着我，帮我把左侧的头发捋到了耳朵后面。
我看着面前他放大的帅脸。
天！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这群人很快就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麻将和桌游上。
趁此良机，我恶狠狠地盯着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周楠，用眼神威吓她跟我走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大姐。」我的脸已经垮到地上了。
可周楠反而一脸兴奋。
「你和张楚谈恋爱了，那...那个相亲对象，不如让给我？」
「张楚为什么会出现在餐厅？你说。」
周楠的眼神闪躲着，「我得回去打牌了，估计新一轮开始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一礼拜晚饭。」
已经跑到包厢门口的周楠，心满意足地走了回来。
「当然是，我告诉他的。」
？？？？？
这就是我的好朋友吗？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啊，他说请我吃三礼拜饭，我就告诉他了。准确的说，那个慰问你的电话也是他让我打的。」
好啊，为了几顿饭，就把我卖了。
我已经想要狂扁周楠了，她还在继续说。
「他还和他的好兄弟说，等会儿组个局打麻将，要带女朋友来。」
然后我就傻傻地跟着他闪亮登场了。
这俩人是挖了个坑给我跳吧。
命运捉弄啊。
张楚在我心里的c位稳扎稳打了六年，这六年，我都爱他爱得忘了自己。
直到我已经不想再跟他产生任何关联的时候。
他又以这种姿态出现了。
10
回到包房。
张楚正坐在正对门的位置上打麻将，专心致志地思考着面前的牌面。
「咱就是说咱们张哥啊，真是情场事业双丰收。」
「哎，就是赌桌上，也拼不过。烦死。」
面对哥们的吹捧，张楚只是淡淡地笑着，偶尔骂一骂他们矫情、臭屁。
我看他看得出了神。
那种气定神闲。闲云野鹤。漫不经心。
我其实骗不过自己，我还是会随时爱上他。
「站那一直看我干什么？」张楚头也没抬，但就好像脑门上长了只眼睛一样。
我被这句话搞得面红耳赤。
一旁的人又开始起哄。
「过来，帮我打两局。我上个厕所。」
「可我不会啊。」我推辞。
这会儿他已经站了起来，身边的那群人来劲了。
「快上吧，嫂子。不会玩最好，快输点钱给我们吧。反正都算张楚的。」
我只好硬着头皮，上！
其实我会打，只是打得非常臭。
我不想欠张楚的。一点也不行。
可越是这么想，我就输的越多。很快，本来擂的高高的砝码，已经快要空了。我特别着急，但是张楚还没有回来。
他们还开始打趣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输了张楚的钱，杨小小都快哭了。」
这时，一只手从右后方伸出，按住我摸牌的动作。
手的主人贴着我的左耳，轻轻说，「笨蛋，已经胡了。」
张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的身体不听使唤地热了起来，脑袋嗡嗡的。
连怎么结束的都不知道。
只记得张楚拉起我，「各位，结账的事不用管了。我和杨小小先走，你们玩得尽兴。」
甚至没有人挽留。
他们好像都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
干坏事。
11
而事实是，张楚直接送我回了家，我俩一路无言。
他执意要送我上楼，我不想过多纠缠，只好同意。等我来到家门口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微信里我妈给我留的言。
「这么迟没回家，说明发展不错，妈妈很欣慰。晚安。」
她故意的！
我欲哭无泪，倒是一旁的张楚，嘴角微微翘起，好像心情不错。
「张楚，你笑什么？」
......
「我没笑。」
又站了一会儿。我尝试找开锁公司无果。
张楚看了眼手表，「怎么说，我回家了。」
回家？
大哥，你变脸变得真快啊。刚刚还是，「别把我女朋友吓跑了。」
我的心掉入了谷底，脸也已经垮了。
「嗯。」
滚！！！
我兀自在家门口的楼梯上坐下，开始打俄罗斯方块。感应灯很快灭了，张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随着游戏的进程越来越长，方块掉落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直到无处可去的方块占满了屏幕。
属于失败者的音乐声响起，我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这时，灯亮了，我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张楚。
「你怎么还爱玩这游戏？」
「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
我的哭腔很重，「你回来干什么？」
「我来带哭包回家。」
我都忘记哭了，心跳跳得好快。
然后我仔细听了一下，好像有两颗跳的很快的心脏。
在一起共振。
我故意不理他，把脸扭到一边。
「要不要和我回家？」
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别摇了。」
「干嘛？」我不摇头了，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有什么坏心思。
随后，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我的嘴上。
「喜欢被我亲吗？」他的声音带有魅惑的意味。
我诚实地点点头。
「那要再亲一下吗？」
「要。」
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说出这个字的。
没脸见人了。
一个比之前更深更热烈的吻袭来，我都快要晕在他怀里了。
张楚依然不依不饶地问我，「要去我家吗？」
靠北！这个死男人怎么问来问去的啊！
他不知道女孩子会害羞的啊！
「是的！我非常想去！」我扒拉着张楚的耳朵大声喊到。
报复。
张楚也不生气，笑着揉了揉耳朵。
「好的。」
「我来抱公主下楼。」
12
本来我杨小小，也算是一个胆大的人。
可是面对张楚的时候，我永远会怂。
现在张楚正在浴室里洗澡。
我支棱着耳朵，时刻注意着他的动向。也就二十分钟不到，浴室的水声停了。
心快要冲出嗓子眼了。
他走了出来，头发微湿，穿戴嘛，还算整齐。
我怎么好像还有点失望。
大眼瞪小眼中。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氛围，我决定说两句话。
「你好快啊，张楚。」
......
张楚的脸色有点黑，我意识到我自己说错话了。
转移一下话题好了。
「我晚上睡哪里？」
「这里。」
这里？？
「不不不。」
我推脱着，倒退着往门外走。张楚的速度更快，把我夹在了门和他的身体之间。
「小小，你不愿意吗？还是说，你只有在醉酒的时候才愿意。」
我突然感到心烦意乱。
「张楚，你脑子拎得清吗？一会儿翻脸走人，一会儿又说我是你女朋友。你这么忽冷忽热的，我凭什么愿意？」
说完，我赶快抱着他给我的洗漱用品跑了，对面的次卧好像收拾过，我就暂时在这里安营扎寨啦。
剩下他在原地，被我噎得不知说什么好。
哈哈，这盘，胜！
夜里，不知道是因为认床，还是张楚突然闯入生活带来的无措。我失眠了。
张楚敲敲我的门，「你睡了吗？」
我马上闭着眼睛装睡。
听到门外轻轻的一声叹息，他又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毫无征兆地睡着了。
早晨醒来，身边有一个非常大的抱枕。抱着的感觉还不赖，于是我往那里又蹭了蹭。
抱枕说话了。
「别乱动。」
呃。
！！！
张楚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我马上弹开身子，同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你来我房间干嘛啊？」
张楚脸上挂满了黑线，我意识到大事不好，于是稍稍施展美人计。
「你可以离开了吗？张大哥。」
「你不妨仔细看看，这到底是谁的房间。」
「不是我的吗......」我环顾四周，声音越来越没了底气。这个房间，确实和我昨晚睡的那间，不太一样。
更像是张楚的......
我怎么会跑到他这来呢？
「对不起了哥，我这就撤。」一个翻身，我火速准备下床，省的这里发展成为命案现场。
一双手却从身后把我拉了回去，我又弹回了张楚的怀里。
「说我忽冷忽热，难道你不是若即若离、撩完就跑?」
「我没有！」这编排我可得大声抗议。
「没有的话，乖乖呆着，让我抱一会儿。你昨晚折腾得我没睡好。」
哈？？？？？
过了一会儿，张楚好像真的睡着了。
我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张楚？」
「嗯。」
身后传来了回应。
我要把事情捅破，不再不清不楚。
俗话说，打开天窗说亮话。
「张楚，如果你只是想找一个人，和你睡觉，应该不难，为什么要欺负我？」
很久，我都没有听到张楚的动静。
而随着这沉默越久，我就越忐忑。
突然，张楚把我抱得很紧很紧，紧到我快要不能呼吸。
「我没有。」
13
他把头埋进我的脖子，声音瓮瓮的。
「在酒店那晚，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没发生？所以他之前是在骗我？为什么？
「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的，小小，做我女朋友吧。」
「睡觉的事，只要你别主动跑到我床上，我都会尊重你。」
「耳朵听到没？」
张楚从后面咬了一下我的耳朵。
我的脑子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刚刚貌似是某人表白了。
「听到啦！」
「那，回答是什么？」他好像有点紧张。
我趁机跳下床，头也没回地跑了，只留下一句，「考虑一下啦。」
因为我怕脸太红，太开心，被他发现就不好了。
美滋滋地躺在床上。
母亲大人也终于想起了我，发了信息过来。
「你和金宸怎么样了？」
糟糕，忘了还有这回事儿了。
我打开和金宸的对话框，正准备和他商量一下事宜，谁知他“正在输入中”。
几秒后，金宸发来信息，「你和那位如何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我可是火眼金睛。眼瞎才看不出他喜欢你。」
啊，难道我眼瞎吗？
不过，眼瞎就眼瞎吧，现在我心情大好。
「嗯嗯！他就是喜欢我。」
「哈哈哈哈哈哈。」
过了一会儿，金宸又弹来消息，「小小，有个不情之请，可以拜托你吗？」
「可以呀，你说。」我还沉浸在甜蜜之中。
「我妈那边来问我们相亲的情况了，我估计她正和你妈妈在一块呢。」
「你能不能帮我演一下，就是我俩在一起了，拍几张合照就好。」
「等过了三月我回北京上班她也管不着了。」
「否则一直要相亲......」
毋庸置疑，我答应了金宸的要求。
过了一会儿，金宸发了一个定位给我，是一家咖啡馆。
14
第二天，我跑回家，化了一个美美的妆，如期来到了这家咖啡馆。
可是面前的景象却让我汗颜。
张楚一改往日西装革履的形象，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服。
还是......怪好看的。
等等，他竟然不生气我和别的男人一起出来喝咖啡？
只见他和金宸两个人在沙发上紧紧挨着，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面前的手机屏幕上。
走近了，听到他在给金宸分析篮球赛事。
「雷霆最有可能选中布朗尼，他眼光很好，而且还握有很多首轮签。」
金宸沉思了一下，点点头表示赞同，「有道理。」
屏幕里的篮球赛如火如荼，两个人都目不转睛。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
张楚突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我坐下，他一下子揽住了我的腰。
我都羞得想找个地洞钻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在和金宸聊天。
直到......
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这就是社会性死亡吧。
面前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饿了吗？」
饿了......
金宸借口不知道我爱吃什么，邀请我一起去吧台点餐。
我生怕张楚不开心，又不好意思拒绝金宸，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应该没什么吧。
「你怎么这么僵硬？」点完餐的金宸依然流连于甜品柜台，抬头却看见我像个僵尸一样一动不动。
「我觉得身后有一道目光，快把我劈死了。」
我是指张楚。
金宸这个不要命的，还回头去看他。
我紧张得要死，「你别看，快别看了。」
谁知这两人还隔空打了个招呼，我顺着金宸的目光回头看，张楚正笑容可掬地看着我们。
还对着我眨了眨眼睛。
笑面虎......
「是我把他叫来的，和他解释了，让他帮我们拍照。」
「啊？」我吃惊地看着一脸坏笑的金宸。
「后面你就懂了。」
一开始都很正常，我们吃着送来的蛋糕，聊了聊最近自己在忙的事。
我说我是个在家待业得无业游民。
张楚说他在市中心开了个IT公司。
「你怎么想着去做IT的？这行挺累的。」金宸问。
张楚把一块巧克力放在了我的盘子里，压根没看我，「因为我喜欢的人说过，她要嫁就嫁有钱人。IT赚钱。」
金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嗷！」
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谁这么有福气。」
我这才想起来，高二有一次春游，大家伙玩真心话大冒险，所有女孩都希望那个瓶子能转向张楚，好打听点什么事儿出来。
可好巧不巧，瓶子不偏不倚地指向了我。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大概因为没人对我有兴趣吧。
张楚若有所思地看着瓶子，「杨小小，你觉得你会和什么样的人结婚？」
我......
我不是会想和什么样的人结婚，我是想和你结婚。
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说，只能胡乱搪塞，「当然是有钱人。」
一旁的张楚安静地喝着咖啡，我的心再次悸动了。
妈妈，救我......
「你这杯欧蕾的味道如何？」金宸又故作好奇地询问我。
「还不错诶！怪不得是门店招牌，你要不要尝尝？」我激动地把面前的杯子推给坐在对面的金宸。
其实是因为张楚的话激动啦。现在我觉得他一定很喜欢很喜欢我。
金宸还没来得及拒绝，张楚就把杯子给截胡了。
他喝了一口，「确实不错。」
我站起身想要去抢，「你不是牛奶过敏，这里面有很多牛奶的。」
张楚把手伸长，躲开了我的抓捕，又喝了一口。
「没事，我爱喝。」
原来是吃醋了。
这下，我明白金宸的用意是什么了。
15
为了能早点回家，避免硝烟四起，我一直在赶进度，催促金宸赶快拍照完事。
张楚名正言顺地成了我们的摄影师。
在金宸的指导下，我们两个在他面前脸贴脸靠在一起，微笑、嘟嘴、做鬼脸，就像真的情侣一样。
我时刻注意着张楚的情绪，生怕他不开心了。
张楚表现得很得体，只是全程没话。
后来好像实在憋不住了，来了句，「你们俩最好离远点。」
又正经地找补了一下，「你们才在一起几天，怎么可能这么亲密？阿姨会看出来的，还是演得像一点吧。」
我点点头，「也是。」
又拍了几张，张楚随手把相机往我手上一扔，「拍完了。」
这么快！
我迫不及待地按了回放。
好丑......
真的好丑啊......
张张都是堪称极品的丑，不是斜着嘴，就是闭着眼，我和金宸俩俊男靓女，生生被拍成了鬼片。这张楚但凡看着点屏幕都不至于这么难看。
不过有几张我的单人照，还是蛮美的。
嘿嘿。
我想让张楚重新拍，但金宸好脾气地挥挥手，「很OK啦。」
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帮人帮到底。于是偷偷去抓张楚的手，想撒个娇得逞，让他认真拍一下，谁知却发现张楚的手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点。
「你过敏了。」我悄悄在他耳边说。
他很快用衣服把裸露在外的皮肤遮住，「没什么事儿。」
这怎么不算事儿呢？
是大事！
匆匆和金宸告了别，我带着张楚回了他的家，把手上的药丸交给他，要他就着水吞下去。
他不理，只是坐在椅子上，紧紧抱着我的腰。
「亲我。」
「你别闹了，张楚。」我把杯子递到他跟前。
「亲我，亲我我就吃药。」
我敷衍地碰了一下他的嘴巴，下一秒又被他拉了回去，无法挣脱。
不过还好，他总算是把药给吃了。
「杨小小，我还是不舒服。」吃了药，张楚把头埋进我的肚子，蹭来蹭去，我紧张得把肚子给吸了进去。
我感觉我比他还疼。
「那怎么办呢？去医院好不好？」我心疼地摸摸他的头。
「不好。」回答得倒是斩钉截铁。
「那，躺床上睡一下？」我试探地问。
「你陪我一起。」
张楚撒娇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俩盖着棉被，纯纯尬聊。
「在美国开心吗？」其实我还真的挺好奇的，上大学的时候就经常想，不知道张楚现在在做什么。
「不开心，没有你。」
这家伙，这几天怎么情话一句接一句的，受不了了。
其实我心里快美死了。
「杨小小。」张楚很认真地喊了我一声。
「嗯。」
「你以后不要和男生单独出去了，好不好。」
「嗯。」
「那给我的回答呢？」
「嗯。」
「你答应了？」
「嗯。」
我听到张楚强压兴奋的语调，「真的吗？」
他今天话真的太多了，我直接用一个吻回应了他。然后吻越来越深，事情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末了他还来了一句，「小小，你一点也不小。」
羞死了！！！！
16
我在张楚家住了快半个月，狠狠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乐不思蜀。
他在家的时候，总是赖在我身边，有时候陪我看电影，要不然就是变着法下厨做饭给我吃。
把我都喂胖了。
有天凌晨四点，他把我摇起来，说是要去看日出。
我们坐在阳台，春天的风微微拂过，好舒服。喝着朗姆酒，看太阳一点点升上来，然后裹着同一条毯子紧紧抱在一起。
张楚捏着一个东西往我手上戴，我还没看清楚那是个戒指，就听到他说，「嫁给我吧，小小。」
我当然是答应了。
能嫁给高中就喜欢的人，得修好几辈子的福气呢。
我杨小小就知道，是我的就是我的。
哈哈！
可是好景不长。
后面几天他有点忙起来了，因为要在公司赶工程文件，常常夜不归宿。
但是，忙就忙吧，我怎么感觉他有点开始冷淡我了。
接电话，总是说不了几句就挂了。
短信也总是杳无音讯的。
真的有这么忙吗？
于是我的百度百科搜索记录，有了以下内容：
天蝎男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天蝎男不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男人得到女人之后就不会珍惜了吗？
做IT会有多忙？
......
直到有一天，我顺着女人准得可怕的第六感，在张楚的微博粉丝里，找到了一个名叫Amber的女人。
Amber说，「我爱你，中国。我爱你，我的David。我回来了。」
配图是一张美艳自拍。日期显示，一星期以前。
看到这里，我的心已经开始凉了。
David，是张楚的英文名。
我想打电话给张楚问清楚，可客服用她甜美的声音提醒我，对方正在通话中。紧接着，门铃响了，我走到门边，看到那张照片里的Amber，正站在门外涂着口红。
我打开门，她一下就溜了进来，坐在沙发正中间，翘着二郎腿补妆，气场全开。
在打量我的同时，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张楚的前女友，叫我Amber就好。」
想必她一定知道我是谁。
我点点头，转身去厨房倒水。
再看看镜子，我怎么比得过这种国际范的辣妹。
一时间，那种不可名状的自卑感席上心头，我觉得我已经失去张楚了。
但我杨小小可不认命，我相信张楚，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的。
下一秒，Amber钻进厨房，「妹妹，水就不用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早点放弃张楚吧，他是爱我的。」
「到底他爱谁，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吧。」我仍然不甘心地垂死挣扎。
其实心里也摇摆不定。
他到底爱谁呢？
他会不会像高三那个雨夜一样，毫无征兆地离开我？
Amber靠近我，先后指了指我和她的脸，「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俩长得有点像？」
好像是有点。
「你是个替代品。」Amber斩钉截铁地说，「现在他有我了，你可以退场了。」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看看这个。」Amber从挎包里拿出了一条项链，这是张楚一直以来戴在脖子上的，谁也不给碰。
我愣住了，手里的水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落。
成了一堆碎玻璃渣。
连Amber是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只是坐在厨房的地上，默默流眼泪。我本来想站起身收拾行李回家去，却怎么也使不上劲，然后就晕倒了。
我是被赶回家的张楚给摇醒的。
「我看到你打来的未接电话，回拨过去，却怎么也没人接，急死我了。」
他看起来真的很着急，鬓角都是汗。
虚伪。
他的脖子上，空空荡荡的，那条项链真的不在了。
我不想理他，这辈子都不想理他了。我现在，只想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不再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
17
张楚以为我只是身体不舒服，叫来了家庭医生。与此同时，他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在房间里响个不停。
「有什么事你就去忙吧。我没事。」
我臭着脸把张楚赶出了家门，临了他还告诉我，「公司忙完我就赶回来陪小小，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没说话，在我的想象里，他已经投入了另一个女人的怀抱。
医生问我，「你最近常常不舒服吗？」
好像是的，总是恶心、想睡。
难不成我还得了什么绝症吗？我的心一沉，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可医生告诉我，我怀孕了。
怀孕？
不会吧？
「恭喜啊，张太太。」
张太太，这个称呼现在听来实在是有些讽刺。等医生走后，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很久，做了两个决定。其一是，好好把宝宝生下来；其二，和张楚分手。
我在微信里不停地编辑，思考该怎么和他提分手。
这时，张楚发了消息过来。
「宝宝叫什么名字好呢？」
看来是家庭医生告诉他了。
杨小小，狠心一点。
我一闭眼，火速在聊天框打了一行字，然后发了出去。
「张楚，我们分手吧。」
久久没有回复，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是冲着屏幕看了很久很久，是想要看到他的挽回吗？
还是想让他证明给我看，他其实很爱我？
最终我还是放弃了挣扎，开始收拾行李，这时，我听到玄关处一声开门的声音，张楚鞋也没换就快步走了进来。
「杨小小，为什么要说分手？」
我不想理他，只是自顾自地理着行李。抬头看到他的脖子上，那串项链又回来了。
我一时愣了神。
真的去见了那个女人？
「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杨小小，是不是小安来找你了？」张楚拉住我收行李的手，我没有挣扎，只是无力地任由他抓着。
小安，真亲密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想听他解释。我只是摇了摇头，轻轻把手抽了出来，剩下的东西也懒得收拾了，拉起箱杆就走。
他突然把我的行李全都扔到了一边，然后快步走到客厅，把门给锁了。
「杨小小，话不说清楚，别想出这个门。」
我一个人蹲坐在椅子上发呆，看夜幕一点点落了下来。张楚做了饭端给我吃，我想了想还是吃了，就算是为了宝宝，也要把三餐都给顾好。
后来，我跑到第一次来张楚家睡的那个次卧，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眠很浅，所以我很清晰地记得我的梦。
梦里我和张楚都还在上高中，我因为忘带课本被老师罚打扫卫生。放课后，大家都急不可耐地背着书包冲出了教室，连周楠也不等我。
教室里孤零零只有我一个人，然后张楚来了，他说他无聊，所以来打扫卫生。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梦里我问张楚。
他偷偷笑了一下，「这就算好了，以后还不得把你美死。」
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流了出来，我朦朦胧胧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张楚正抱着我从次卧走回他的房间。
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床上，轻轻地抚慰我。
我假装自己还在梦中，转了个身，和他相拥。
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18
「我已经把Amber赶回美国了，我和她是谈过恋爱，但是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也不知道她这次怎么心血来潮就跑来了，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一醒来，张楚就对我说了这么一大段话。
从来都没有看过他一口气说这么多字。
也不知道会不会噎死。
其实昨晚被张楚抱到这个房间以后，我一直都没睡着，在心里反复复盘过往的种种。
我愿意相信我一直爱的人，是一个真诚的人。
更重要的是，我真的好爱好爱他。
「那为什么她有你的项链？」我赌气地说。
「最近公司忙你也知道，她跑来公司找我的时候我正睡觉，她就偷偷拿走了。」
听起来好像不是谎话。
我犹豫再三，把那个最重要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那，为什么我和Amber，我俩长得有点像？」
张楚好像被问住了，随后，他转身走到书房，拿了一叠飞机票进来。
上面全是，从洛杉矶飞往北京的机票，时间集中在冬天。
「我到美国之后，每天都很想你。」
「我记得你说如果能考上北京的大学，要邀请我一起看初雪。」
「所以每一年的初雪，我都会飞到北京，看你。」
「有一次，我看到你和一个男生走得很近，以为你恋爱了。我当时很伤心，回到美国，整宿整宿地喝酒。刚好Amber说她喜欢我。你知道，她长得和你很像，所以我......」
所以，Amber才是那个替代品，我突然觉得有愧于她。
「她知道吗？」
「嗯。」
这可能就是她不甘心，从美国来到中国的原因吧。
过了一会儿，太阳出来了，张楚帮我穿好衣服，说要带我去见他的爸爸。
我突然有点紧张，是不是该准备下？
他笑了，说不用。
我们驱车来到了一片墓地。
过去的种种，终于有了一个回答。
19
在张楚爸爸的墓前，我们拜了三拜。
阳光很好，叔叔的墓旁，长了一棵小小的杨柳树。
我看着张楚开了一瓶白酒，然后把酒浇在地上。
「高三那次考试前，我爸死了。」
「他是死在牢里的，肺痨。」
「我妈很早改嫁给我继父，他俩对我都没什么感情。我爸死了以后，他们更是忽视我，为了把我这个麻烦给解决掉，他们要求我出国，不许再回来。」
「交换条件是，给我爸爸买这块墓地。」
我看着面前若无其事说这些话的张楚，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曾经遭遇过什么。
张楚，我们都要好好生活。
我不会再放手了。
我转过身子去拥抱他。
他也回应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杨小小，我以前太幼稚了，只想着赶快让你死心，让你好好考大学，忘掉我。」
「我是一个过失杀人犯的儿子，小小，这样你还要我吗？」张楚蹙着眉头低头看我。
我用手把他的眉头舒展开，一遍又一遍。
「对我来说，你就是张楚。」
他的声音哽咽了，「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小小，我只有你了。」
张楚没哭，我的眼泪直流。他放开我，把一直以来戴在脖子上的项链解下来，系在了我的脖子上。
「这是我爸留给我的唯一一个物件，寓意平安、健康。」
然后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和张楚说，我要和叔叔说一些话，让他去旁边等我。
在墓前，我和叔叔保证，我杨小小，会一直一直对张楚好。希望他能在天上保佑我们。
远处，张楚站在车边抽烟，地上的烟头落了一地。
看到我来了，他很快把烟头熄灭，张开双手迎接我。
我跑过去，和他结结实实地抱在了一起。
「你跑慢点。」
「嘿嘿。」
20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张楚每天都在我身边嘘寒问暖，怕我坐太久累了，又怕我挺着肚子腰痛。
还买了一堆保健品回来。
一点也不像从前那个冷峻型男。
活像个老妈子。
我爸妈还没见张楚的时候，一听说我终于有人要了，就笑得合不拢嘴。
见了张楚，更是喜上眉梢，连买个菜都要和人炫耀。
「我家那女婿，真是会待人啊，长得还一表人才。」
最后连我的小侄女都被他俘获了。
哼哼，不愧是老狐狸一只。
有一天晚上，他拿了一个游戏机给我，说是要我帮他测评一下新开发的游戏。
我打开按钮，本来还兴致勃勃的。
「不就是个俄罗斯方块？」
张楚不说话，只是让我玩，最后还告诉我，「通关的话，会有惊喜喔。」
卖弄的表情，直接吊足了我的胃口。
神奇的是，我好像无敌了，怎么都玩不死。玩到深夜的时候，游戏机里终于传来了喜悦的号角。
通关啦！
一个由方块组成的爱心掉了下来，然后是三个字，「张楚爱小小。」
呜呜，肉麻死了。
我侧身想要亲一下身边的张楚，没想到他没睡着，睁开眼摸了摸我的肚子，「通关了？」
「当然，俺战无不胜！」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宠溺地笑了，「这是我为你做的无敌版俄罗斯方块。以后不要因为游戏挂了就哭。」
「呜呜！」于是我就我嚎啕大哭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地幸福啦。
只是在婚礼上，有个同学给我说了个秘密。
「杨小小，我当年还喜欢过你呢。可谁都搞不过张楚，他暗地里可斩断了你不少桃花。你以后可别被他欺负啦。」
我就知道，本小姐如此貌美可爱，怎会没人追求！
不过，看着远处喝醉酒冲我傻笑的新郎，怎么都怨不起来。
是我的就会是我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