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声音，宋惜颜整个人一僵。
一阵熟悉的味道钻进鼻腔，是她从前每个夜晚与傅西凛相拥时都能够闻到的清冽气味。
她低着头，没有去看面前的男人。
被他推开之后，她靠着身后的墙壁，微微站稳，依旧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秘书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反而抓着她的胳膊，逼着她站住脚步，连忙对傅西凛说：“抱歉傅总！新来的不懂事，还不快跟傅总道歉？”
傅西凛看都没看她，有些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口。
白衬衫顺着腰线而下，随意慵懒地系在腰间，整个人都透着跟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不同的气场。
仿佛他站在那里，就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但宋惜颜依旧没有看他，只低低地说了声：“抱歉。”
说完就要落荒而逃。
她已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那微如蚊呐的声音还是吸引了傅西凛的注意。
宽阔的背影一顿，宋惜颜眼睁睁看着他转过身来，冰冷的视线投在她的脸上——
“等等。”
她听到他说：“抬起头。”
宋惜颜没说话，用力想挣开秘书的桎梏。
秘书这时候也察觉到不对劲，低低地对她吼了一句，“怎么这么不懂规矩？都已经答应到这种地方来了，还装什么装，没人跟你说过这是什么场合吗！”
包厢里面的人闻声也都走了出来。
看到面前这一幕，以为是宋惜颜把傅西凛给得罪了，当场就冷下脸来，“怎么回事！现在的人是越来越不懂事了，这种刺头也放进来！”
“抱歉抱歉。”
秘书一直在跟他们陪着笑脸，“新来的不懂事，可能是之前没有跟她说好，真是不好意思，我马上安排别的人过来。”
“早干嘛来着？傅总人都已经到了这了，被你们给败了兴致！”
那人满脸横肉，色厉内荏，“都是过来谈生意的，一两个女人算什么，耽误了我们合作你们担待得起吗？”
秘书吓得脸色都白了，“真的不好意思，很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处理这件事情。”
宋惜颜能够感觉到她吓得发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她深刻地感受到，在金钱压迫面前，人的尊严可以微薄到什么地步。
“算了算了！”
那个人摆了摆手，看了一眼脸色不悦的男人，起了想讨好他的心思。
他突然走到宋惜颜面前，“是你……刚才顶撞了傅总？胆子挺大！”
宋惜颜握紧了拳头，没让自己出声。
“还挺有点脾气！”那个人吹了一声口哨，饶有兴致，“抬起头来，没听到刚才傅总说的吗？他让你抬头！”
宋惜颜后槽牙咬得死紧，一直没有动作。
那人显然失去了耐心，突然将袖子撸了起来，“非要老子动手是吧？”
他刚要伸手触碰宋惜颜，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滚进去。”
傅西凛突然发了话，“闹什么，嫌不够丢脸？”
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周身就散发出极具压迫性的寒气。
他常年居于上位，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轻而易举就能够震慑旁人。
宋惜颜只能硬着头皮跟在秘书身后。
经过傅西凛身侧的时候，她能够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几乎不用回头看，都能够知道傅西凛会是什么样的眼神。
她逼着自己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掌心却全都是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样一个场合。
但现在看来，想要完好无损地出去是有些困难了。
她只能够随机应变。
傅西凛差不多是最后一个到的。
这种场合他向来是压轴出场，就算他不会刻意拖延时间，在场那些人也没有敢让他在这里等的。
刚才在宋惜颜面前还凶神恶煞的男人，在傅西凛面前完全换了一副模样。
几乎是满脸都堆着谄媚讨好的笑容，手里面拿着一根雪茄，恭恭敬敬地递到傅西凛面前，“傅总，抽一根吗？”
傅西凛扫了他一眼，像是大发慈悲一般接了过来，随意地夹在指尖。
他就这么坐在沙发中央，修长的胳膊随意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结实的小臂垂在空中，指尖夹着别人递给他的烟，微晃。
那人见他接了，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我来给您点。”
说着，他便摸出了打火机，半蹲在傅西凛面前。
刚要点燃，傅西凛便冷冷一个眼神扫了过来，“你来？”
男人猜不准他的心思，谄媚地只能点了点头。
傅西凛嘴角微勾，嗤笑了一声，“晦气。”
他向后舒展着身子，白色衬衫也被他穿出一股邪肆的味道，视线微眯，看着宋惜颜的方向。
只是一个眼神，身边的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人连忙站了起来，“懂了懂了……”
男人嬉笑着朝宋惜颜看了过去，跟变脸一般，脸色立刻严肃起来，“还不快进来给傅总点烟！”
宋惜颜脸色白了白。
她没说话，只是缓缓走到傅西凛面前，“我没有打火机。”
傅西凛这才直直地注视着她。
刚才听到宋惜颜说话的时候，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结果还真是她。
他没说话，下巴微抬。
男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把打火机递给宋惜颜，“给你了，打火机你总会用吧？”
宋惜颜嘴角紧绷，面无表情地接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拇指放在金属扣上，按了下去——
幽蓝色的火焰便冒了出来。
她伸手过去，要帮他点烟。
傅西凛忽然收回手，那根烟就这么往后撤了一步。
宋惜颜没有点到。
她一下抬起头，跟傅西凛对上视线，眼里面隐隐有愤怒翻涌。
傅西凛欣赏着她如今这副生动的模样，唇间倒是溢出一丝笑意。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音量在她耳边说：“不愿意见我，倒是愿意出来卖？”
这话说得极其讽刺又难听。
宋惜颜深吸一口气，那一瞬间绷紧了全身的力量，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失控。
她平静地道：“我只是过来面试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种场合。”
“面试？”傅西凛挑了挑眉，“我没听说，做这种事情还需要面试。”
他抬起宋惜颜的下巴，薄唇忽然凑近，擦过她的耳侧，“不是只要躺下、脱掉、就可以了？”
宋惜颜愤怒地抬起眼。
刚跟他对上视线，就看到男人嘴角噙着一抹笑，又往后靠了回去。
他眼尾邪肆地垂着，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点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