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宋惜颜害怕地停下了脚步。
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她毫不犹豫地继续跑，嘴角传来一阵刺痛，她用力地擦上去，想要将那里的感觉全部都擦除干净。
眼前全部都是刚才傅西凛发疯的模样。
她闭上眼睛，心一直在颤抖。
一种本能的厌恶让她突然弯下腰，停了下来，手扶着墙，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她的腿有些发软，只有靠着墙壁才不至于摔下来。
缓了一会儿，就立刻站起身，害怕那些人会追出来。
宋惜颜刚要抬头，猛地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你……”
“你怎么了？”见抬起头来的人真的是宋惜颜，沈渡闻原本松了口气，却在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时立刻又揪紧了心，“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惜颜回过神来，见是沈渡闻，有些诧异，随即才松了口气，“是沈老师啊……没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看了他几眼，没什么时间继续逗留下去，忙说：“抱歉沈老师，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她说完，也没听沈渡闻说什么，连忙跑了出去。
沈渡闻眼神一沉，往她原来过来的方向看了几眼，什么都没说，径直追了出去。
直到跑到了外面的公路旁边，确认不会再有人追来，宋惜颜才停下。
也才发现沈渡闻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沈老师。”她有些疑惑地开口，“你有什么事情吗？”
沈渡闻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怎么看到我就跑？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宋惜颜抿了一下嘴角，如实说道：“我原本是过来面试家教的，但对方的助理搞错了地址……”
这件事沈渡闻早就已经知道，但还是做出一副诧异的模样，“那你的面试怎么办？”
宋惜颜摇摇头，苦笑了一声，“估计是没办法了，算了……”
沈渡闻走到她的身边，关切地说：“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跟我说一声。”
他始终跟宋惜颜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宋惜颜不知道是哪里觉得不对劲，忽然觉得男人身上的气息被放大，那一瞬间有些无措地抬起头，看向他眼里生出一点迷茫。
“我……”她抓紧了背包的带子，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
一种陌生的感觉从脑海中盘旋而出。
她觉得莫名有些热。
沈渡闻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
宋惜颜猛地摇摇头，突然清醒，睁开眼睛，呼吸变得沉重了不少，“我不知道……”
说着，她跌跌撞撞地就要离开。
她这副模样，沈渡闻自然不能放心，抓着她的胳膊将她轻轻拉了回来，“你是不是……”
他的目光很沉，落在她的脸上，上下打量片刻，突然想到什么，“你说你走错了地方，是不是沾了那种不干净的东西？”
宋惜颜晃了晃脑袋，“没有……我什么都没喝，也什么都没吃……”
但是被沈渡闻这么一说，却隐隐又有了怀疑。
那种地方，似乎不管怎样肮脏都能说得过去。
宋惜颜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出她当时看到的那一幕幕。
傅西凛逼着她去看那些恶心的画面，逼着她将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印在脑海中。
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尊严可言，只要你的地位不如别人，只要你手中的金钱不够筹码，就会被人当做玩具一样，被人把玩，最后毫不留情地丢弃——
也许是回想到当时的场景，她血液中某种东西被催发出作用。
她睁开眼睛，眼底有些红，控制不住地发抖。
沈渡闻已经明显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你到底怎么了？”
宋惜颜摇了摇头，闭着眼睛，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胳膊，逼自己清醒过来，“……抱歉，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
昏暗的包厢。
不过是片刻的转变，就由一开始的热闹无比，变成现在的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不敢再吱声，试探地往傅西凛的方向看去。
自从宋惜颜走了之后，她便将包厢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从他面前这张桌子开始，还有宋惜颜给他倒酒的酒杯，全部都砸在地上。
玻璃碎了一地。
那些人大气都不敢出，不知道傅西凛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就连傅西凛自己都不清楚。
如今的他坐在阴影处，西裤被宋惜颜坐出一些褶皱，皮扣泛着金属光泽，白色的衬衫上面沾着红酒的污渍，一片红色，又变成一片褐色。
男人精致的眉眼被一片阴影裹挟，微微沉重的呼吸昭示着他现在非常不满的心情。
他狠吸了一口烟， 不断地回想着刚才的场景。
他不是一个会失控的人。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控的时候。
他将宋惜颜按在自己的怀中，不断地索取，捏着她的下巴，只想要汲取她的气息。
傅西凛闭上眼睛，那股冲动又卷土重来。
原本只是想回忆失控的端倪，却没有想到点燃了某种开关。
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声，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血液里面似乎在涌动着什么，忽然睁开眼睛——
“你们点了香？”
包厢的人立刻坐直身子，神经紧绷，“这……”
这种地方点的香都不可能是普通的香薰，而是加了料的。
对身体倒是没有多大的害处，但会有助兴的成分。
像这种地方，这些手段已经心照不宣，没有人会特意点出来。
况且也只是用来调节气氛，只是说会有些难受，大部分人不会变得完全失去理智，就跟微醺的状态差不多，但也因人而异。
也有少部分人，反应会很大。
这点量还算常规，只要稍微一放纵自己去享受，就会变得无比快乐。
不然这些人刚才也不会露出那样的丑态。
有个胆大的支支吾吾回答道：“傅总是不喜欢这个香味吗？我马上喊人过来通风。”
傅西凛闭了闭眼睛。
难怪。
他只能够把自己的异常归结于这不同寻常的香味，否则就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失控到这种地步？
陡然间，他睁开一双墨眸，眼中闪过一抹戾气。
宋惜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