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少女脆弱的心灵。
这些天，就连那些明晃晃把交易这两个字写在脸上的男人，都是哄着她说好话，从来没有谁当着她的面直接说交易这个词。
傅西凛刚才那句话就像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一样，让她无地自容的同时，又有一些恼羞成怒——
“傅总，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只是弹钢琴的，你可能习惯了用对待外面那个女人的态度来对待我，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就算我在这里工作，但不代表你就可以践踏我的尊严！”
傅西凛掸了掸烟灰，“所以呢？”
他指间的火光明明灭灭，有种厌世颓丧的冷感。
戴南南抬起头，梗着脖子说道：“我靠我自己的双手赚钱，所以不接受你的侮辱！”
她趾高气扬，“如果你对我有意思，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我，就像洛雅花园里面其他那些对我感兴趣的男人一样，你可以排在他们后面。”
傅西凛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也笑出了声，“追求你？你以为那些人是追求你。”
戴南南皱了一下眉头。
他话里的轻蔑让她感到很难受，“我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们的追求代表什么，但至少他们懂得尊重我。”
她像是迫切想证明什么，对傅西凛道：“傅总，我不会像外面那个女人一样，你勾勾手，我就马上自荐枕席的。”
傅西凛没再把视线放在她身上，直接让经理过来把人带走。
经理来的时候还很惊讶，小声在戴南南耳边质问，“你这是在干什么？不是让你好好陪着傅总吗，你是不是倔脾气上来了，惹傅总生气了！”
戴南南觉得委屈，倔强地说：“我没有，是傅总看不上我。”
她看了气定神闲的男人一眼，见他丝毫不把自己当回事，赌气道：“经理，要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欸！你——”
见她大摇大摆地走了，经理气得头疼。
他只能先安抚傅西凛，生怕惹了他不高兴。
“傅总，我现在马上就去教训教训她……”
傅西凛嫌他们都聒噪，让这群人都出去等着。
手机安安静静，他拿了起来，突然解除了免打扰模式。
张嫂倒是打来几个电话，没有其他消息。
宋惜颜这几天表现得很黏他，仿佛一个十足的斯德哥尔摩患者。
实际上从未主动联系过他。
当他不回星尘别墅的时候，她似乎从来不在意。
只是在他回去之后，表现出一副离不开他的样子。
太像演的了。
男人眼里闪过一抹自嘲。
他竟然还信以为真，这么明显的演戏，他却没看出来。
如果不是那份检测报告，知道宋惜颜是想杀了自己的，他估计现在还不会对她有所怀疑。
傅西凛叫了酒，喝了几杯。
深色的瞳孔在昏沉的灯光下，显得越发寂静清冷。
指腹在那串熟悉的号码上摩挲，还是没有拨出去。
他站起身，拿上外套，转身出门。
艳艳等得昏昏欲睡，见到他出来，连忙站起身，“傅总，您要走了吗？”
“嗯。”
男人越过她，径直往外走。
艳艳不甘心，想追上去，走廊一侧的包间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还真以为自己是盘菜了！”
一道纤弱的身影被扔出门外，又被人拽着脚腕拖了回去。
女人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我说了我不卖身！”
“……戴南南？”
艳艳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
戴南南刚才惹了傅西凛不快，经理觉得再不给她点教训，怕是以后要惹大乱子。
刚好有个大客户一直对她很感兴趣，就喜欢小姑娘这一口，就安排戴南南过来了。
没想到戴南南受了气，怎么也不肯好好伺候，那个客户也没了耐心，给了她两巴掌。
戴南南直接崩溃了，哭着喊着要回去，“我说了我不是卖的，你们不能逼我……”
她看到傅西凛，眼里一亮，像是看到救星，“傅总……”
然后她刚喊出口，就看到男人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径直从她面前离开了。
她只能看到他高档的手工皮鞋，踩在通透昂贵的大理石地板上，逐渐远去。
他仿佛去到的是另一个世界，将她留在落满灰尘的原地。
艳艳也幸灾乐祸地看了她几眼，没打算再追上去，“之前不是还挺高傲的吗？现在知道求饶了？”
……
洛雅花园。
大门外，停车坪。
傅西凛坐在车内，指间的火光明明灭灭。
他已经戒烟一段时间了，又复抽，点点烟火压不下心中的躁郁。
最终，他还是给宋惜颜打了个电话。
已经是午夜，那边没有接。
他像是不在乎宋惜颜或许睡下了，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势必要将她吵醒。
过了很久，那边才接通。
他如愿以偿听到了宋惜颜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很明显是刚才被吵醒：
“……喂？你回来了吗？”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睡意惺忪的倦懒。
傅西凛狠狠抽了一口烟，吐出烟雾，“颜颜，你希望我回去吗？”
一个甚至想要杀了他的女人，现在在他面前扮演深情。
他想知道，她的演技炉火纯青到了哪个地步。
宋惜颜清醒了一些。
她拿着手机，靠在飘窗上，看着窗外昏暗的天空，“我在等你，你去了哪里？”
“你没有等我，你睡着了。”傅西凛毫不犹豫拆穿她。
宋惜颜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难哄。
顿了一下，她轻声问道：“那你还回来吗？”
傅西凛不说话。
他抽着烟，很快燃到了指尖。
正当他踩下油门，要将车子开出去的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洛雅花园的大门冲了出来——
“放我走！放我走！”
戴南南满脸泪痕，穿着单薄的白裙便跑了出来，身后是穷追不舍的保安。
傅西凛定定地看着，眸色一深，“颜颜，你是不是一直都想离开我？”
宋惜颜呼吸加重，没有言语。
她察觉到傅西凛的情绪不对，一时没有开口。
男人突然笑了一声，“这几天我都有事情，就不回去了，庭审之前我会让唐漆联系你。”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随即关了机，扔在置物架里，熄了火，推开车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