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国的使团终于抵达了京城,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不过随后整座京城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境地之中。
只因在皇宫之中发生了一件事。
当西秦国使团抵达京城之后,西秦龙骧将军余世祖和上大夫亲自面见了皇帝陛下。
可珑郡公主并未面圣。
准确的说,是珑郡公主根本没有在使团队伍之中。
经余世祖所说,因为在幽州使团队伍被行刺之后,他就亲自安排人将珑郡公主暗中送回了西秦。
皇帝陛下自然明白,这是因为余世祖看到了南尧中的某些因素。
而余世祖或者西秦那位皇帝也是不放心再和南尧联姻。
这意味着,西秦与南尧两国之间的联邦之谊,必定无法更进一步。
而现在北方大沁就要大军压境,南尧国又独木难支。如今西秦国的使团在南尧国被行刺,珑郡公主又不再和储君李御君联姻。
之后的事情,不说太治皇帝,就连普通人都不难想到。
接下来南尧国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不过太治皇帝并未因此为难使团队伍,而是依旧好生招待。
过几日之后,西秦国的使团队伍就会回国,再之后,两国的关系就会变得微妙起来。
西秦国这次派出使团的另一个原因无非就是想探探南尧国的底细。
而现在南尧国内已经变得越发混乱,说不定在大沁王朝兵临城下之时,就会四分五裂。
这样的一个南尧国,想必西秦国也不会再费心思与其联合。
使团队伍在皇宫中暂时居住了起来,预计在三天内就会离开京城。
期间西秦国上大夫又探访了一次太治皇帝,并且与之谈论了一番。
至于内容和结果,就不得人知了。
似乎储君李御君对于联姻这件事也没有什么看法,权当就没有这回事罢了。而当太治皇帝让人告知李御君之后,李御君为并未说什么,反倒是连打带骂的将那名公公给轰了出去。
自从李御君那天从青鸳阁回到皇宫之后,就再也没有踏出宫门一步。
没有人知道李御君此时的内心想法,也更没有人知道李御君整日在做些什么。
说实话,其实并没有人关心这些。
因为李御君在人眼里并不重要,哪怕他即将成为南尧国的皇帝陛下。
果然,使团队伍在京城停留了两日之后便离开了京城。
这次西秦国的来访,似乎对南尧国来说并没有了什么实质性的用处。
不过当西秦国使团离开之后,京城中的大雪似乎又大了一些。
深宫之中。
太治皇帝李昀彰终于见到了许多年未见的皇子李青山。
近日太治皇帝的面色越来越差,也时常因为身体寒冷而不再上朝。
不过这时候的太治皇帝看起来比以往还要多几分帝王之威。
他说了什么,朝堂上下无一人反驳,亦无一人不尽心尽力。
太治皇帝依旧还是那身黑色九龙长袍,他一脸欣慰的看着李青山,带着笑意说道:“青山,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不敢,也没有。”李青山今日打扮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精致,浑然一副皇室皇子的高贵典雅。
“呵呵,你我不必见外。”太治皇帝难得高兴,他拉着李青山的手臂,让李青山坐在了自己身旁。
李青山心里隐隐有些疼痛,语气低沉的说道:“父皇,这些年来青山没有为您行孝道,是真不该。”
“说哪里的话。”太治皇帝笑呵呵的拍了拍李青山的大腿,道:“这么些年了,你也长大了,懂事了,朕也可以放心了。
说实话,你也能够看出来,如今我们南尧明面上依旧是稳固如山,可其实已经千疮百孔。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人心各异。朝堂之下,民众商贾人心惶惶。
朕如今已经看不了几日的江山风景了,可还是有些放不下一些人情世故。以前的时候啊,你性格比较不同,还难以管教。朕总是想办法去教你,你却总是不听。还记得你小时候指着朕的鼻子骂,若不是你母后拦着,你还不得骑在朕的脖子上打朕。所以说,朕一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不过当朕如今看到你的时候,才发现朕真的是老了。你都这么大了,朕还总拿你当孩子对待。”
顿了顿,太治皇帝继续说道:“以后的日子啊,朕是管不着了。但朕这一生,其实无愧于先帝,无愧于李家的列祖列宗。只不过朕又不完全是一名心胸宽阔之人,所以对之后的南尧,总有着一些担忧。
大沁王朝与我们终归是世敌,不死不休。如今西秦国也估计将会和我们南尧分离开来,以求自保。北狄和西戎,更是和我们走不到一条路上,无论是谁,我们目前都再指望不上。
青山啊,等这个年过了,你就去找一个人。等时机一到,你自然会找到他的。他叫邵之君,是守护了我们南尧很多年的人。当年邵先生和先帝有约,承诺守护南尧五十年。所以说,以后邵先生会提点你之后的路该怎样去走。
你大哥李御君,这一生也就如此了,所以说朕已经对他不存有任何埋怨。你二哥李正亥,从小就不喜欢被约束,现在也是想着以后能够做个闲散之人。你四弟李拓,从小到大就心眼最多,而且鬼主意也总是最多。朕在前段时间观察了拓儿很久,只是他有他的想法,朕不愿多做干涉。至于小五李贺,他现在还小,朕只盼着他能够无忧无虑的长大,不会为了世间之事而忧虑。
青山啊,朕的这几个儿子里面,朕对你的期望是最高的。所以朕希望你能够挑起这份担子,为我们李家,为我们南尧谋福谋安定。你要记住,绝不能够和你的兄弟们自相残杀,否则朕在九幽之下亦不会安定。”
“父皇!”李青山‘咚’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一边抹泪一边说道:“儿臣李青山,必不辱使命!”
“快起来。”太治皇帝连忙扶住了李青山,边说道:“朕自然信得过你,也信得过朕这些年所有的期望。”
……
……
谁知太治皇帝在和李青山见了一面后,却成为了两人这一生中的最后一次相见。
京城天空上飘落的雪花越来越大,在大年初一的下午三时,太治皇帝驾崩。
国之殇,民之痛。
——
——
京城,张大学士府。
南尧朝廷中共有两名大学士,一人张天玄,一人陈玄河。
龙岳一身白袍,只身站在张大学士府中内府的房顶之上。
而在下方。
遍地尸首,血流成河。
只有一名穿着红袍,披头散发浑身血迹的老人正跪在院里瑟瑟发抖。
龙岳漠然的看着对方说道:“张天玄,你私下里沟通多名大臣试图独揽大权,却不知陛下早已观你多日。你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却是聪明了一辈子,糊涂了一时。”
曾是南尧最风光之一的张天玄,此时已经痛哭流涕。
他忽然抬头,脸色苍白的看着龙岳,惨然说道:“臣有罪!臣知罪啊!”
……
……
京城兵部尚书徐泽府,此时已经被大批的御林军所包围。
尚书府中的仆人和丫鬟都被赶出,徐泽的家眷也被刑部之人一一带走。
兵部尚书徐泽站在院内,脸色漠然的看着面前的御林军,丝毫不为所动。
“你却是要如此执迷不悟。”御林军统领司徒震东手持黑色长枪,神情肃穆的冲着徐泽说道:“那就只好不要怪在下不客气了。”
站在御林军统领司徒震东对面的中年男子徐泽,只漠然说道:“希望司徒统领能够善待徐某的家眷。”
“杀!”司徒震东沉声下令。
这一夜,数百名御林军血洒兵部尚书徐泽府。
御林军统领司徒震东不惜重伤斩首罪臣兵部尚书徐泽。
……
……
除去这两名身在重职的大臣之外,今夜里,有十数名超四品的王公大臣被卸去职位。
或死,或被关押。
另外还有数十名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被御林军查封了府邸。
一夜之间,京城色变。
大雪白了一座城,血水洒了半边天。
……
……
京城之中有一名守门人,名为李道言。
这位京城守门人是南尧最大江湖宗门南山剑宗的宗主,亦是守护了南尧京城数十年的忠心大臣。
李道言在十数年前便已成为七境剑魁,是南尧国中剑道第一人,亦是南尧国中武道第一人。
这样一位人物,别说是什么王侯将相,就连皇室中人也不敢轻言得罪。
太治皇帝与这位剑魁的关系很深厚,就像是两个老朋友。
听闻早些年间,太治皇帝还曾与剑魁李道言一同游历江湖。
后来太治皇帝和剑魁李道言打了个赌,听说是这位剑魁最后输给了太治皇帝,所以才做了这京城守门人。
这一做就是数十年。
从太治皇帝在最后的几十天里,到今夜整个京城的惊变,这位剑魁始终没有出现。
不过李青山自然是知道这位剑魁身在何处,于是他出现在了剑魁李道言的面前。
南尧国武道第一人、剑道第一人的李道言,转身看向了李青山。
两人一院,
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