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锦年并没有和娘亲刘氏诉说太多,同样的,刘氏知道离锦年要背井离乡前往遥不可及的西洲后,并没有询问原因,也并没有阻拦,只是叮嘱了他很多事情,说了一些这些天离锦年不在时的琐事。
最后在离锦年背着行囊离开时,刘氏还是忍不住站在门口看了很久,两行泪也流了很久。
离锦年心中自然感伤,但表面上还过得去,没有泪水四溅,也并没有哭哭啼啼的说什么舍不得的话。刘氏自然知道离锦年这是并不想自己担心,也只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去,安安生生的回。
擦了擦眼角的湿润,离锦年便定下了心,毕竟这一路上艰难险阻不会少,若是一开始就心生畏惧,那么以后的路一步就比一步难。
不过让离锦年心生诧异的是,在他走到村口的时候,看见了在柳树底下站着的云烟。离锦年见云烟此时一样背着行囊,似乎也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不等离锦年开口,云烟便径直向他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开口说道:“师父说你一个人太过危险,让我跟着去也好有个照应。而且我的道心已经被毁,想要重铸,必须让心境变得强大起来,所以我要跟你一起去,磨砺心境。”
说完话,云烟已经走到了离锦年面前。这时候的云烟似乎和往日有所不同,原本无精打采的样子也消失不见,眼中多了一些‘憧憬’的光彩。离锦年不得不服,陈词在教导人这方面确实了得,哪怕平时总是一副冷漠姿态,但说的话也总是直戳心府,句句在理。
离锦年当然不会拒绝,有个人陪着总算是不会孤寂,也正如云烟所说,有个照应。不过毕竟是男女有别,让离锦年心里有着一丝别扭。总得来说,好处居多,所以离锦年还是比较高兴的。
“那就一起去吧。”离锦年挠了挠头,笑着说道:“路上还请你多多照应,我没出过远门,也没有你经验丰富,有些地方别跟我一般见识哈。”
“你是师兄,你说了算。”云烟轻飘飘的来了一句,随后转身继续说道:“时候不早了,抓紧时间走吧,说不定回来的时候,你都老了。”
“哎!”离锦年点了点头,迈步跟着云烟向前走去。
云烟撇了一眼这个年龄比自己小却辈分比自己大的少年,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条路很长,长到不可想象,但我们首先要通过青州、幽州和抚州等地,估摸着也要个三两月,所以步行不可取,等会儿到了驿站,雇一个马夫。”
“雇一个马夫……他们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切。”云烟白了离锦年一眼,心想还真是孩子。不过嘴上还是解释说道:“等到了青州,我们从本地再雇新的马夫。”
离锦年恍然大悟,笑着说道:“嘿嘿,是这样啊。”
从柳州到青州就不近,毕竟他们两个不是会飞的神仙,所以时间就成了两人面前的一道难关。其实说白了,最没有好处的就是离锦年,因为他的身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不听话了,所以能尽早的到达终点才可安心。
一路上,离锦年似乎又回到了几个月前还在和盛村的样子,变得话多了起来。不过云烟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沉默着,只是偶尔回上那么两句话。
等到了柳城县城的时候,离锦年问云烟要不要再回武馆看一看。只是云烟说不必了,越看就会越多感慨,还不如一往无前,什么都别想。
离锦年是师兄这并没有错,但很多事情他都不如云烟这个出身大门派的女少主懂得多,所以很多时候离锦年都是在听取云烟的意见,乃至很多事情也都是云烟在做主。
到了就近的驿站后,云烟带着离锦年雇了一辆马车和一名马夫,就此上路。
这名马夫并不年老,看起来也就是四十岁左右,也许是马夫很少看见这种比较‘年轻’的游侠,所以格外的有些话多。
当然,云烟是一副谁都不愿意理会的脸色,但离锦年却和马夫相谈甚欢,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也可能是离锦年很少出远门,对外面的世界有很多的未知,所以有些过于兴奋。
马夫虽说去过最远的地方就只是和柳州相邻的青州,但他的年龄摆在这里,所以见识比离锦年要大的多。一路上马夫和离锦年谈了江湖又谈庙堂,谈完庙堂又谈修道,反正是无话不谈。
很快天色就已经完全变黑,这时候他们正巧也到了户县的一座客栈外。这个客栈叫做同福客栈,地方并不大,也不华丽,就是个普通的落脚点。
“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上?”离锦年自然先是听取云烟的意见,就像是之前一样。
云烟点了点头,随后便下了马车,背着行囊向灯火通明的客栈内走去。
离锦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和马夫说了几句话,便跟着云烟走了进去。而马夫则是驾着马车先去了客栈后面专门停靠马车的地方,再行休息。
客栈里面的客人不算多,所以看起来比较冷清。云烟和离锦年进去后,正在柜台那边打瞌睡的店小二立马就清醒了过来,也顾不及揉眼睛,屁颠屁颠的就跑了过去。
“两位是吃饭还是入住啊,本店的客房可是又大又舒服!”店小二很是热情,看来是店里的客人的确太少,生意并不兴隆,否则态度也不会好的出奇。
“住房。”云烟冷冷说道:“三个人,三间房。”
“啊!”店小二看了看,就只有他们两个,但还是笑着说道:“好嘞,请两位跟我来登记一下,稍候就给两位安排客房。”
说完话,店小二便带着两人到了柜台前登记,这时候马夫也走了进来,见两人正在柜台那边,便走了过去。
片刻之后,店小二就带着三人上了二楼,并且给他们安排了并排的三间客房。临走的时候,店小二给了他们三人一人一把钥匙,随后就去后厨给他们准备吃的去了。
没过多大会儿,店小二就给他们三人端过去了吃的饭菜,然后说了一些请慢用什么的话,就又去了一楼柜台,打着瞌睡等着客人。
吃过饭后,云烟并没有直接休息,而是离开了房间,走到了离锦年的房间外,敲了敲门。
很快离锦年就开了房门,有些诧异的说道:“师…妹,你有事吗?”
“睡不着,跟你聊两句。”云烟说话的语气算不上冰冷,但听起来依旧很怪。
离锦年点了点头,随后便给云烟让开了路,让她进了房间内。
离锦年关好房门后,见云烟已经坐下,随后自己也坐到了凳子上。
“你的身体,是什么病?”云烟没有跟离锦年客套,而是直接问了起来。其实她也很不明白,离锦年到底是什么情况,竟然要去遥远的西洲才有可能治好。只不过陈词没有跟她说,她也就没有问。
而她去西洲的原因并不是很复杂,就是因为她经历过那次的事情后,道心涣散,所以需要重新磨砺,才有可能再次重铸道心。若不是邵长英和陈词,或许此时云烟早已经不在人世。不是每一个十八岁的姑娘都能挺过去那样的经历,不是她心境坚定,其实她现在活的就是一份执念。
离锦年听完她的问题后愣了愣,旋即笑着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我体内的气府打不通,所以真气都储存在了身体各处,若是不治,随时都可能爆体而死。”
“也就是说,你没用气府也可以修炼?这怎么可能!”云烟听后也难免会有些震惊,毕竟这种事情是闻所未闻,一个没有气府的人,竟然可以修炼,这种事情放眼天下都可能从未有过。云烟和离锦年切磋过,自然体会过离锦年体内真气的浑厚和霸道,简直就不符合一境该有的战力,哪怕他是一名剑修。当然,云烟也明白离锦年这种情况并非好事,就像离锦年所说的,随时都可能因为控制不住体内真气从而爆体而亡。
离锦年点了点头,就像是对这件事情没什么感触的说道:“其实呢,我觉得倒是老天开了眼,让我和芸芸众生都有着不同的样子。师父和我说过,如果我能治好病,或许就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绝世强者,前途不可限量。”
云烟盯着离锦年的眼睛说道:“所以你在生死之间,弱者和强者之间,就只差在能不能治好病。”
“对。”离锦年并没有否认,因为这本就是事实。之所以离锦年没有隐瞒事实,就是因为以后的路云烟是要陪他走下去的,或许以后就是生死并肩,所以离锦年不愿意对她撒谎。何况,一开始离锦年就觉得柳城武馆并不像是普通的一座小武馆,所以对于邵长英收下的弟子,离锦年都很相信。
“那你呢?”离锦年见云烟沉默了起来,于是问了一句。
云烟没有笑,也没有摇头,平静的说道:“我是天生武胎,重铸道心之后,便有可能问鼎大宗师,甚至传说中的仙神境也有可能踏足。”
“大宗师?仙神境?”这下换成离锦年震惊了,因为他从来都以为,武道九境便是修道者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