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萧霂轻。
现在是北麓过的皇帝。
我的母皇,君父,连带着几个父亲都离开了北麓,出去周游世界了。
我才是12岁,刚刚登基,他们就离开了我。
母皇是北麓的女帝,在位期间,女子地位提升,与东盛统一货币,度量,是北麓人人得以称赞明君。
不像是寻常人家那样,一妻多夫,儿母皇是一妻多夫。
我的生父同时也是东盛的摄政王,不过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和他抢母皇的人,对我异常严格。
夜父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从不生气也不发火。
不对,发过一次火,那是我印象里的唯一一次。
我和顾父学了轻功,然后带着比我想两岁的萧倾颜出了宫,结果路上被人绑架了。
萧倾颜是萧逐和初儿的女儿,比我小了两岁,可爱得很。
不到半天的时间,我和萧倾颜就被找到了,那个时候,我两个又冷又饿的。
一向冷峻的君父,眼底满是焦急。
我和萧倾颜被带回了皇宫。
母皇已经哭得红了双眼,看见我了,立马把我抱在怀里。
我说没事,但是母皇不信,非要脱我的衣服检查我有没有受伤。
我本来就饿,也有了些火大。
然后就推了母皇一把,大喊一声我没事。
那个时候我六岁。
母皇没有准备,被我推了一个趔趄后退,被盛父接住了。
盛父瞪了我一眼。
那一眼,冷冷的,我害怕得后退了一步。
君父拎起我,就要拎到外面去,我知道,君父是要揍我。我连忙大喊救命。
可惜了,没有人出声。
就连往日里温柔的夜父,也是站在一旁,看着我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一样,“我们都舍不得碰你母皇一根手指头,私自出宫,还敢推她。”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母皇,是我几个父亲的底线,谁都不能践踏。
——
我十六岁那年。
封了萧倾颜为皇后。
大臣们上书,说萧倾颜身份卑贱,不可为皇后,但是,这件事情是母皇在位的时候定下的,那个时候年纪小,不然萧倾颜就直接先是太子妃了。
大臣们心仪的是丞相府的嫡女,李柔柔。
京城里有名的才女。
认为这样的女人才能为皇后。
我召见了李柔柔,李柔柔人如其名,柔柔弱弱的,见到我说愿意入宫为妃,不求宠爱,只求不要留在家里做金丝雀。
我同意了,母皇说过,这个世道,女子本就过得艰辛,若是我能帮忙,那就帮一下。
李柔柔想要的无非是偏安一隅,这么柔弱的女子,若是被迫嫁给不好的夫君,那还不如在宫里颐养天年呢。
李柔柔求我这件事不要让别人知道,以免传到家里人耳朵里。
所以,这件事我连颜颜都没有告诉。
李柔柔被封为淑妃,我的后宫只有萧倾颜和李柔柔两个人。
但是颜颜不理解,跟我生了好长时间的气。
甚至都不让我进房间。
颜颜的脾气和他的父亲一脉相传,都是暴躁得厉害,而且她的功夫跟我一起学的,比我还要厉害,她生气了,我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这几日,我都睡在御书房。
李柔柔偶尔会带着自己的画过来,我才知道,李柔柔这个才女真的是名不虚传,画画作诗都是一绝,我们偶尔会聊到深夜。
我还记得那时初一,晚膳的时候我去了颜颜那里,颜颜不知道怎么,脸色有些不好,我让太医来给她看过了之后,太医说颜颜是郁结于胸。我恍惚,颜颜这是怎么了?
颜颜说没事,让我走吧。
我不想,但是颜颜说,她今日无法侍寝。
我难道来这里就是为了让颜颜侍寝吗?
我有些生气。
然后,我就真的走了。
在御书房待了一夜。
第二日下了朝,李柔柔的丫鬟跪在了我的面前,哭诉,说是皇后把淑妃推到了御花园的锦鲤湖里面。
我一听,连忙跑了过去。
李柔柔身子虚弱,已经昏迷了,躺在床上,而颜颜,脸色苍白地站在一旁。
“颜颜,这是怎么回事?”我连忙问道,丞相是百官之首,若是让她抓住这个机会发难,我也抵挡不住,我年级轻,远不如母皇在的时候。
颜颜说,她没有。
然后就不说话了。
淑妃的丫鬟跪在地上使劲磕头,说是淑妃在湖边偶遇了皇后,上前去请安,然后就被皇后推进了湖里。
皇后的丫鬟则是正好不在。
我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颜颜。
颜颜低着头。
太医出来说是淑妃醒了,我立马大步走了进去,淑妃脸色可以用惨白来形容了,“陛下,臣妾没事,你不要怪姐姐。”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颜颜同时也冲了进来,“你跟陛下说,到底是不是我把你推进湖里的。”
李柔柔的目光带着一丝的躲闪,“不,不是,是臣妾不小心。”
我看着这一幕,本来偏向于颜颜的天平有些倾斜,我自幼和颜颜一同长大,对于她的脾气,我还是知道的,动不动就动手了,上来倔脾气,连我都敢打。
李柔柔拉着我的手,让我不要处罚颜颜。
我怎么可能忍心惩罚颜颜呢,随后让颜颜离开了,同时,淑妃晋升为贵妃。
这是我对她的补偿。
结果第二天,前朝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丞相跪在地上,让我处罚颜颜。
我说已经处罚过了。
丞相寸步不让。
萧逐叔叔也跪在地上,此时的萧逐叔叔是威远候,他说他的女儿绝对不可能动手,希望我查明真相。
两个人在大殿之上吵得不亦乐乎。
我第一次发了脾气。
退朝之后,都感觉到头大。
我把自己关在御书房。
颜颜派来送吃的,我都没有见。
李柔柔派人来,说是她会说服丞相的,我去了李柔柔那里。
李柔柔脸色比昨日要好得多了。
屋子里都不是药的味道,而是香味了。
我留在了李柔柔这里吃晚膳。
结果,感觉到有些头疼,身子还有些发热,我还想着是不是我也着凉。
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竟然躺在了李柔柔的床上,李柔柔赤裸着身子,缩在一旁。
“陛下,您,您……”
我傻眼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贴身太监赵峥连忙进来跪在地上,“陛下,您,被下了药。”
李柔柔跪在地上,“陛下,不是臣妾。”
“臣妾的东西从未有过问题。”
一旁李柔柔的丫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说鸡汤是皇后送来的,让淑妃补身子。
我派人去看鸡汤,果然,里面查出了药。
李柔柔红着眼睛,哭得梨花带雨,想到当初我的承诺,终究是伤害了李柔柔,对李柔柔,我开始有了怜惜。
颜颜,我现在都有些不认识她了。
我去了颜颜的宫殿。
颜颜听着我质问她的话,竟然,竟然是红了双眼,指着我,“你,你就这般不信任我,罢了,随你怎么想?”
我能怎么办?
只得把后宫的事情交给了李柔柔。
皇后闭门思过。
对此,颜颜跪地谢恩。
我知道,这一次,颜颜也会伤心,但是我不能再纵容了。
——
三个月后,李柔柔竟然被诊断出了有孕。
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试什么心情了。
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那次之后,我忘记了让李柔柔喝避子汤,但是没想到,竟然,一次就怀了孩子。
我很是高兴。同时解除了颜颜的禁足,让她帮忙照顾李柔柔。
颜颜听说了李柔柔怀孕,面无表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个时候的颜颜已经心如死灰了。
我以为这日子就能这么过下去。
李柔柔现在怀孕了,自然也不能出宫,我的后宫有颜颜,和柔柔两个人足矣,也不准备再要别的女人了。
母皇给我来过一封信,信上面写的是让我长点脑子。
我不懂。
随后就丢到了一边。
萧逐叔叔辞官的事情我也同意了,因为萧逐叔叔说,他要带着初儿姨母去找母皇,我哪里有不同意的?
事情发生在一个雪天。
赵峥吞吞吐吐地告诉我,淑贵妃小产了。
我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
连忙过去。
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我连忙问怎么回事。
丫鬟说是皇后做的,皇后在淑贵妃每日溜达的路上撒了油,被薄雪覆盖,李柔柔没有注意到,摔了一跤,然后就小产了。
我问有什么证据?
丫鬟说已经抓到了撒油的人,那人亲口承认是皇后指示的。
我大怒,让人把皇后带来。
颜颜来了之后,并无半分悔改之意,即便是我拿出了证人,证据,她都是一句不是她做的。
我大怒。
第一次,在颜颜的面前砸了杯子,杯子的碎屑砸到了颜颜的脸上,划出了一道伤痕。
在听到淑贵妃伤到了子宫,恐怕以后无法怀孕的时候,我的怒气到达了顶峰,皇后失德,即日起贬为贵人。
贵妃晋升皇贵妃,掌管后宫。
我觉得,柔柔还是比颜颜能稳重一些。
但是我想不到,颜颜竟然会离开我。
我和颜颜从小一起长大,约定要一起白头。
——
这几日我一直留在柔柔这里照顾她。
她并未怪颜颜,只是说是自己不小心,我更加觉得是颜颜的不对。
我们两个人谈天说地,有某一个瞬间,我竟然忘记了颜颜。
直到,颜颜的丫鬟过来,给了我一封信。
我打开一看,竟然是,颜颜自请下堂。
气得我撕了这封信。
“娘娘猜到了陛下会撕掉信,于是让我告诉陛下,和贵妃娘娘的事情请陛下好好查一查,只要有心,一定能查到蛛丝马迹。她就不跟你们有所牵扯了,她走了,娘娘让我告诉陛下,记不记得之前女帝讲过的故事,破镜难圆,覆水难收,她这辈子,都不会想要见到你了。”
我傻眼了,连忙去了颜颜的寝殿。
甚至来不及走,直接用了轻功。
等到了的时候,里面果真不见了颜颜的身影。
我跌坐在了地上,我从未想到颜颜会离开我。
当初我们两个人被绑架的时候,我们有过承诺的,这辈子,不离不弃。
可是,颜颜竟然离开了。
我把自己关在了颜颜的房间里,这里,似乎还残留这颜颜的体温。
后来,我重新查了李柔柔的事情,才发现,很多事情,早就有了端倪。
李柔柔落水是自己做的。
下药的事情也是。
甚至都没有怀孕,就把我的颜颜气走了。
我气得拿起剑想要杀了李柔柔,李柔柔笑着说,这些又不全是她的错,我不是也不信任皇后吗?
是啊,若是我相信颜颜,颜颜怎么会离开呢?
李柔柔被打入冷宫,任由丞相在前朝如何试压。
我开始找颜颜。
北麓没有就去东盛。
期间,母皇回来过一次,恨铁不成钢地说我,“颜颜多好的一个女孩子,被你欺负成这样,你让我怎么有脸再去面对萧逐和初儿。都怪我,把你保护得太好了,让你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对此,我只想说你活该,以后颜颜就是我的女儿,我会为她找一门好的亲事。”
“母皇,求您帮帮儿子吧,儿子不能没有颜颜。”
萧远程:“去,滚,别麻烦你母皇,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我能看出母皇和君父两个人对自己深深的嫌弃。
我是在北方的一个小村子里找到的颜颜。
颜颜自己一个人,收养了一个小女孩,两个人种地,劈柴,做饭,我看着好生羡慕,我甚至不敢走到颜颜的面前。
是颜颜先发现我的,再次相遇,我在颜颜的眼里没有看到当初的情谊,而是平淡,她邀请我进去吃饭。
颜颜的手艺比之前要好得太多了。
她,并没有说怪我,同时也没有原谅我,是啊我的姑娘就是这么爱憎分明,爱我的时候可以为我,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耻笑。但是不爱我的时候,也能即使抽身。
不愧是我爱的姑娘啊。
我最终,也没有挽回我的姑娘。
我的姑娘在五年后,嫁给了一个山里的猎户,在他们成婚的时候,我远远地看了一次,没有奢华的婚礼,没有精致的菜肴,但是我的姑娘,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我想,我终究是是去了我的月亮。
伺候,我再没有过一个女人,任凭选秀的折子满天飞。
我封皇姐的儿子为太子,派人教导,以后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皇位就是他的了。
等到我六十六岁的时候。
我躺在床上,病入膏肓。
我仿佛看见了我的姑娘,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冲我招手。
“颜颜,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