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所在的地方离双月广场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而胡达竟疯了似的把车子开到最大码,在无人的街道上飞驰着。这时,手机再次响起。
“喂。”胡达不耐烦地说道。
“想要凌月活着的话,让你的手下先退下。”对方传来这样一句冷冷的话,胡达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漠地开口,“把手机给血色蔷薇。”
“先退下。”胡达无奈地说,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地倒退着。他扔下手机,使劲踩了油门,车子飞驰而出。
凌月,不要有事,我很快就到。他的心里不停地在呐喊着,他应该自己去保护她的,他不应该让高京凯去的。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做那种选择。他的目光中闪现出怜惜的色彩,很快又变得坚定,是仇恨,是愤怒……最终还是变回黑夜般的深邃而且没有尽头。
凌月吃惊地望着眼前的情景,大厅右边是倒下的三名黑衣男子,自己的脖子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反射着寒光的刀。而辛睿的脖子上也如她一样,持刀的是一名胸口有着血色蔷薇纹身的男子。
血色蔷薇,这个名词闪过脑袋,她听过这个名词的。跟胡达有关,她很确定,所以她渐渐地放下心来。
而刀子却更近地贴近凌月的脖子,再稍微用点力,凌月的脖子就会出现一道血痕。她立刻紧张起来。辛睿狠狠地看着高京凯,“退下。”命令的语气回荡在大厅里。
高京凯仇视地看着辛睿,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放下手中的刀,往后退去。剩下的七名黑衣男子也跟随着他退下了。
空旷的大房子里站了七、八十人,而周围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呼吸声,还有不安的心跳声。凌月在心里不停地叫着这样一个名字——胡达。
高京凯无奈地推到大厅的左侧,几名高大的男子死死地按着他,不给他一丝反抗的机会。他们用一张张狰狞的面孔看着高京凯,如多年前追杀他一般的神态,只是现在多了一份傲气,让身为血色蔷薇的他在自己面前让步,也算是种骄傲吧。
高京凯的眼中晃过那个他永生不会忘记的夜晚,爸爸妈妈为了逃离鬼户过上普通的家庭生活,却被鬼户的人无情地追杀,他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妈妈在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下,在刀影下,血流成泊,无力地望着他,最后永远地离开了他。而鬼户的人并没有就此收手,反而将刀指向了高京凯。适逢胡达带领祭浪的人出现,出手救下眼里充斥着悲伤与仇恨的高京凯。从此,日夜习武,只为有一天能了结这段不共戴天之仇。
然而,敌人就在眼前,铤而走险的话,他有胜算的可能性。但是,凌月的生命就可能在这里画上句号,他没有办法给胡达这个救命恩人一个交代。他在犹豫,在等待,在抉择。
“少主,我们下一步怎么办?黄韬那边的情况不太好,而且胡达已经来这边了。”一个声音在大厅响起,他看了看凌月,暗示辛睿她的存在。
“我的目的不在她,我要的是祭浪。”辛睿瞥了凌月一眼,凌月正用狠狠的目光瞪着他。他邪恶地笑了,很快,祭浪就要因为这个女人毁于一旦。他心里窃喜着。
辛睿的目的不在凌月,那就是说明,辛睿不会随便动凌月,她暂时是安全的。这种想法一闪过脑海,高京凯便给自己的手下一个暗示。
瞬间,十名黑衣男子逃出了鬼户的人的束缚,放倒了他们中十几个人。高京凯风似的出现在辛睿的身边,手中的刀子已经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血痕。而辛睿也不是好惹的主,推开高京凯的瞬间,拔出了刀子向凌月刺去。他要高京凯为他自己的举动付出一定的代价。
锋利的刀子正一步步接近凌月的胸口,而高京凯被推开后,被辛睿的手下按住,动弹不得,面对眼前的情形也无能无力。
凌月吓傻掉了,难道自己的生命就要在这里终止吗?她还没有找到妈妈,她疯了似的想妈妈,泪水不觉得滑落脸颊。她已经感觉到刀尖指在自己胸口的触感,她绝望了……
这时,她听到刀子掉落地上的声音。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辛睿已经倒在地上。而眼前出现了她呼唤已久的身影——胡达。他额头的发丝已经湿润,甚至滑落了几滴汗水。半小时的车程,他竟然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赶到了。
此时,他用怜惜的目光看着凌月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庞,悲伤爬上了他的双眼“没事吧?”
凌月忍着泪水,使劲地摇摇头。
胡达这才把视线转移到辛睿的身上,寒冰般的目光看向他,冷漠地说:“说吧,要什么条件?”
辛睿被手下扶起后,甩开他们的手,恨恨地走到胡达的面前,瞥了他一眼,然后指着血色蔷薇,说:“他和祭浪。”
胡达的眉头紧皱,难道三年的心血就要付诸东流吗?可是,凌月的性命,他是一定要救的。他在犹豫……
高京凯看着胡达的表情,再看看辛睿和他的手下,这一次,他也要步他爸爸妈妈的后尘吗?父母之仇、胡达的救命之恩,他又要怎样取舍?放弃祭浪?
不!不可以!他告诉自己,不可以放弃。猛地,他用右手甩开被抓住的肩膀,下一秒,一把锋利的刀子就飞向辛睿。
辛睿敏觉地发现了高京凯的突袭,敏捷地侧了侧身,却没有很好地预测刀子击向的位置,最后刀子深深地扎进辛睿的左手。
辛睿充血的双眼狠狠地瞪着胡达,忍痛拔出刀子,狰狞的脸庞不停抽动着,“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话刚闭,手中的刀子就像凌月指去。
刀光刺痛了胡达的双眼,他立刻反应到,凌月将是他的代价。这时已经没有时间去抢下辛睿的刀了,还没伸手的话就会被辛睿的手下拦住。
他没有思考、也没有犹豫,直接冲到凌月的身前,刚抱着凌月的时候,那把锋利的刀子已经深深地扎进他的身体里。
“少爷。”高京凯大喊道。这时,剩下的50名祭浪的人终于到了。他们冲进大厅,直接扑向辛睿的手下,一个个鬼户的人便瞬间倒下。
高京凯也顺利摆脱了他们的束缚,冲到胡达身边。这时凌月已经满脸都是泪水了,她不断地呼喊着:“胡达,胡达,你没事吧?”
可是胡达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抱住凌月,凌月看不到他的脸。
高京凯立刻切断了绑住凌月的绳子,撕掉了她嘴上的胶带,然后抱起胡达。刀子已经完全插入胡达的背部,具体伤到哪里,高京凯也不知道。
“胡达……”终于看到胡达的脸了,凌月轻轻捧住他惨白的脸“你没事吧?”凌月的眼眶里满是泪水,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他是微微睁着眼睛的,但呼吸很弱,“我……没事……”很小很小的声音,几乎很难听清楚在讲什么。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过凌月的脸颊。她不住地抽搐着、颤抖着,“不要说话了……我们去医院……”凌月使劲地握住胡达的手,以前那样温暖的手心,现在竟让人感觉凉凉的,在他的身后,是一片血泊。此刻,流血的不止胡达的伤口,还有凌月和高京凯的心。
因为胡达出事,辛睿带着他惨败的手下仓皇而逃。很快,救护车来了,凌月一直抓着胡达的手不放,她害怕,她一松手,就永远地失去他了。
“凌月……”胡达试图抚摸凌月的脸颊,但是却力不从心,只得无力地说:“不要……哭了……”他勉强地笑了,却是很痛苦的样子,往日黑夜一般无神的双眼,在这一刻竟然覆满悲伤地阴影,他怜惜这样哭泣的凌月,更害怕自己一松手,一闭上眼睛,就要让凌月一个人了。
他不害怕自己死去,他只是害怕自己的离开会让凌月一个人害怕。在这般复杂可怕的社会,在阴影中永远沉陷下去。可是,现在他有能给什么保证呢?
“不要哭……凌月……我对不起你……如果……我留下……你一个人……的话……原谅我……你要好好的……活着……”最终,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泪水再一次决堤,凌月嘶吼着:“不要,我不要一个人,我要你活着,不要死。呜呜呜呜……”她抽泣着,几乎话都说不出了,“不要死,不要死,不要让我一个人……”
这时,胡达就要被推进手术室了,护士紧张地说:“小姐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说着就扯开了凌月握住的胡达的手。
看着胡达被推进去,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凌月大喊:“胡达,我等着你出来,等着和你一起去英国,你不要死……”
手术室的门关上了,红灯亮起,世界安静下来了,时间似乎也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