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一进门,一个冷凝的声音传来。
凌月抬头,眼前是一张冰冷、让人读不懂的脸庞,脸色有些不好看。
“恩。”凌月轻道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了。
“看来,让你去看他是个错误。”淡淡的声音,却夹带着些醋味。
“我没有进去……”
胡达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凌月,“为什么不进去?”
凌月沉默了片刻,胡达眉头微皱地看着凌月,心头有些不安。
“我会和你去英国的,我和他还是不要有交集的好。”胡达听得出,凌月的语气有些悲伤。
可是,这一次,他想要选择自私一次,带她离开,或许对每个人都好。
如果不是她,自己这会儿应该离开人世了吧。他不害怕死亡,他只害怕自己爱的她会流泪。在昏迷中,他隐隐约约听到凌月说要和他一起去英国,直到现在,他都有些兴奋。
胡达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凌月幸福。
接下来的几天,凌月依然陪在胡达身边。有时会早早地从家里带来自己做的早餐,有时会和胡达讲一些开心的事情、和他开玩笑,天气好的话,会推着他到楼下散散步,看晚霞落尽。
时间就这样飞逝而过,又到了出院的时候。这种时候,胡达总是有些不舍,因为有些事情,在出院后,总会发生些“微妙”的改变。
上午十点,胡达的病房里。
已经获准出院的胡达这时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又恢复了平日里桀骜的气势。从更衣室出来,径直走到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的凌月身边,从衣服袋子里掏出凌月的护照和一张机票,交到凌月的手中,说:“明天上午九点半的飞机,我派人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杨贝会和我一起。”凌月摇摇头,看了杨贝一眼。
杨贝淡淡一笑,说:“我会把凌月安全送到机场,你放心好了。”她看着胡达,思考了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有些激动地抓住了凌月的手说:“妹妹、胡达,你们明天就要走了,我们晚上开个party,庆祝胡达出院,也算是为你们践行吧。”
“好呀好呀……”凌月开心地附和道,这些朋友,至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到了,开个party是个不错的选择。
“恩,那胡达你的意思呢?”杨贝抬起头看着胡达。
“凌月说好就行。”冷冷地瞥了杨贝一眼,胡达坐到凌月的身边。
“啧啧啧……凌月你真幸福。”杨贝感叹道,“那我就去准备party了,凌月就交给你了。”
杨贝收起了笑容,走出了病房。
和李易翔擦肩而过,眼神交流片刻后,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开了。
“出院手续办好了,我们走吧。”一进门,李易翔就对胡达和凌月讲道。
三人前前后后走出了医院,一齐来到胡达的海边别墅。李易翔把凌月和胡达送到别墅前就自己离开了。
别墅门口,张管家和几个女佣恭敬地迎接着胡达的到来。
凌月轻扶着胡达的手,走下了车。
面前的人都恭敬地向胡达鞠躬。
“少爷好——”整齐地叫道。
胡达优雅地抬起头,扫视了他们一眼,反握住凌月的手,嘴角微微勾起。
“欢迎少爷健康归来,这段时间老爷打了好多电话来询问少爷的消息……”张管家恭敬地说,话到一半,胡达从他身边走过,淡淡地说:“跟他说,我还活着,明天去英国。”
然后,胡达便牵着凌月走进大厅。
别墅里,总是有种温馨的香气,凌月很喜欢这样的味道。
“记得《卡农》这首曲子吗?”淡淡的声音传来,胡达端坐在沙发上,抿了一口手中的茶。
“恩,寒假的时候你放过。”凌月点点头。
“想再听一次吗?”胡达侧过脸,看着凌月,目光有些期待。
“恩。”
“跟我来……”放下手中烫金的杯子,拉起坐在沙发上的凌月。
穿过大厅,再经过两个大理石砌的柱子,一个圆形的、类似于舞台的地方出现在他们面前,上面摆放着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
“哇,第一次发现你家有钢琴诶。”看着这样的场景,凌月有些惊讶地感叹。
“这是我们的家。”胡达特意强调了这一点,然后默默地白了凌月一眼,小声地念着:“在这呆了这么久,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听得见哦……”凌月写着眼睛看着胡达,每一次胡达小声地念叨都逃不出凌月的耳朵。
“叭”的一声,胡在凌月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然后优雅地走到钢琴前,坐下了。
凌月揉着额头,悠扬的钢琴曲,在胡达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婉转地流淌开来。
凌月记得关于《卡农》的故事,记得拉普兰德之旅,记得清明节的陵园,也记得那晚刀子刺进他的胸口,血流满地的情景。
他为了他的爱,付出了太多太多。
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胡达注视着凌月的表情,没有说话,继续演奏着那首他最爱的曲子。
曲终,两人相望着彼此,都没有说话。
这时,手机响了。胡达有些不悦地掏出手机,打电话来的是杨贝,按下了接听键,“喂……”
胡达挂了电话后,告诉凌月party已经准备好了,两人一起驱车来到杨贝准备party的地方。
皎白的月色下,海浪一层接一层地盖过来,呼呼作响的海风,带着丝丝的咸味吹来。
宝蓝色的兰博基尼出现在杨贝的面前,她露出了一丝喜悦之色。
等到车上的人下了车,杨贝走到他们面前,妩媚的双眼带着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妹妹,胡达快点进来吧。”
巨大的舞池,灯光不停地闪耀着,周围是一些座位,和摆在各种酒水、糕点等食物的桌子。而角落里,是一个华丽浪漫的包厢,偌大的爱心墙,奢华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餐桌上,是几盏有些微弱的烛光,诱人的红酒和色香味俱全的食物。
包厢的门是敞开的,像是特别为凌月和胡达准备的。胡达一眼就注意到这么个地方。他知道凌月不怎么喜欢吵闹的地方,这样一个包厢最好不过了。
“走吧。”胡达低声说道,直接拉着凌月向包厢走去。
在烛光的照射下,对面的TA甚是好看。
烛光微微摇曳着。
“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凌月似乎有些不舍,突然这样感慨起来。
“恩”胡达轻声地附和着。
“一想到明天这个时候,就已经在另一个国度了,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还有些不知所措……”凌月的眸子闪过一道泪光,盯着微弱的烛光默默地说着,就像对自己说话一般轻的声音。
“有我在,不要害怕。”胡达很坚定地看着凌月,似乎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这时,手机响了。
胡达收起带有温柔色彩的目光,离开变得冰冷起来,“潘毅,什么事?”
胡达“嗯”了几声后,就挂了电话,跟凌月说潘毅找他出去喝酒,让她等自己一下后,胡达走出了包厢,消失在吵杂的舞池中。
凌月失神地插着盘中的食物,却一口也没有吃。
包厢的门开了,凌月还没来得及抬头,随意地说:“胡达你怎么就回来了?”把目光转向门边的一瞬间,心跳停止三秒。
是他,这个天使般的男子,带着温暖的笑容,迈着大步向凌月走来。
付萧在凌月对面坐下了,微微扬起的嘴角,依旧挂着好看的笑容。
“很意外吧?”他的声音依旧很有磁性,很温柔。
“……”凌月没有说话。
“听说,你明天要去英国了。”付萧的声音里,有着一些听不明白的感情。
“恩。”凌月点头,默默地把头低下了。
“其实,在医院的时候,你来过我的病房前对吗?只是没有进来。”付萧看着凌月。
“恩。”依旧只说了这个字。
付萧有些无奈地笑了,“现在能跟我说的话,只有‘恩’这个字吗?”
“既然没有可能,也没必要产生让大家自己受伤的可能。”凌月冷冷地说着这句话。既然他们之间没有可能,何必要创造一些可能让自己受伤的机会呢。不交流,不产生交集,这是最好的方法。
付萧的眉头一紧,被凌月的话给愣住了,“那……如果有可能呢?”付萧说话的时候有些犹豫。
“我很自私,不想受到伤害,你走吧。”凌月理解的可能,大概是会让自己受伤的可能吧,她还记得上次在火车站的场景,他那样残酷地对自己说了“可是我不喜欢你。”
就这样,你走吧。既然不能给我幸福,也请不要让我遍体鳞伤。
付萧安静地起身,消失在凌月的视线。
凌月的目光开始模糊,到最后,自己还是受伤了。
为什么?
熟悉的铃声响起,是胡达的手机响了。
凌月洗了洗鼻子,小声地埋怨道:“这家伙,居然手机都落下了。”
凌月担心打电话来的人有事情找胡达,便走出包厢去找胡达。
刚走出包厢,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
是胡达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怎么了?带着好奇心,凌月悄悄地走近了些,把头探出墙外。
眼前的两个人,居然是……
胡达和付萧。
“我分明警告过你了,不要靠近凌月。”胡达君王般的气势,还有充满着愤怒和占有欲的声音让人不禁颤抖起来。
“我想靠近的话,又怎样?”付萧的目光有些挑衅,抬起头和胡达对视着。
“凌月,她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胡达一字一句地宣告着。
“呵……”付萧轻笑了一声,“据我所知,凌月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
“你……”胡达语塞,虽然凌月答应和自己一起去英国,但是只要那枚戒指没有套在凌月的手指上,她依然不是自己的女朋友。
“所以,她还是有可能成为我的女朋友。”付萧的脸上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
“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凌月。”胡达厉声吼道。
“我爱她,我不想再因为你就远离她。”付萧很坚定地说。
原来,付萧是爱着自己的。看着灯光下的付萧,凌月的胸口就像被堵住一般难受。原来,上天喜欢这样和自己开玩笑。
她好想冲到付萧身边,紧紧抱住他,可是她犹豫了。
胡达轻靠在墙上,双手环在胸前,冷凝地说着这样一个事实,“不要忘记了,你付萧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当初要不是你求我,你父母能进得了古月集团上班吗?没有我,你早就和你父母一起做乞丐去了。”
“我会努力的,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付萧这样说了。
“就凭你?”胡达冷冷的目光射向付萧,有些不屑地说:“等你有一天可以和我抗衡了,再来说给她幸福的事情。像你这种人,永远只能像只狗一样活着。”
胡达冷哼了一声,走开了。
凌月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心里乱极了,脑海里一片空白。
那天晚上,凌月一个人先回到公寓,麻木地收拾好东西,准备明天去英国。静静地躺在床上,自己真的可以这样跟胡达走吗?
为什么要听到付萧说他爱自己?为什么要听到胡达说那种话?凌月死死地握住那只戒指,戒指陷进肉里也没发觉疼。
第二天早晨,凌月来到机场,胡达早已在候机室等候着。
当看见凌月只身前来的时候,胡达有些诧异的看着凌月。
“我……还是不能和你一起去英国……对不起……”凌月低着头,不敢看胡达。
“为什么?”冷凝的声音传来。
“付萧……他才是我心所属的地方……”凌月举起那枚戒指,递到胡达面前,“我不想欺骗你……”
胡达冷眼看了那枚戒指一眼,大手一挥,戒指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胡达立刻转身,泪水掉落,高大而气场十足的身影渐渐黯淡下来,孤独地走向登机口。
凌月翻动着泛黄的日记本,记忆也不断涌现出来。再往后翻的时候,居然出现了一叠被撕毁的痕迹。
祭忆,在这里断点。大学里的生活,为什么只有零零散散的记忆,为什么总出现一个天使般动人的身影,为什么关于那些的日记都被撕毁?
那些祭忆,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