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2012年的最后一天。
越尧坐在剧组的房车里,拿着剧本看着,却不在想拍戏的事情。
昨天他接到了杨升升的文件,看来冯敬已经替他转达过了。细节清晰,他将这份文件转发给了宋恒律师,并邀请他到C市和杜可淳见上一面。
律师和委托人必须见面,这是必须的,宋恒只好答应。
越楚歌终于出面处理那件事,然而他只说了一句话,“如果我的儿子是靠我捧红的,那为什么你们一直不知道我这个父亲的存在?直到现在也只是因为看了娱乐新闻才了解的。”
“可是越董事长,您本身就是做这个行业的,Ivan的现在不可能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我并不否认Ivan是因我而出道。很多时候,艺人会比总裁有用些。”
所以,长子和次子都拥有着自己的企业,只有他被越楚歌打造成一个明星。
如果可以,他现在只想离开这喧嚣的人群,离开有光的地方,塞上耳机,播放一首老歌,闭上眼睛,在嘴边放上一支烟,这就是他想要的。
如果他还可以奢侈地添上一条,那就是还可以只隔着一个转身的距离就抱紧她。
我们是不是都变得矫情了?
越老越矫情。他自嘲一声。
自从出道之后,他真的很少抽烟了。因为X。Y。公司不允许,Kevin看得很严,首先当然是因为吸烟有害健康,而且他是唱歌的,保护好嗓子和声带是最重要的事情,清澈的歌喉绝对容不得一丝沙哑的成分。
偶尔会抽一两根,一年还抽不过一包之多。
他掏出手机,想给夏舞打个电话。
但当他想到圣诞节那天夏舞看他的那种决绝的眼神,极度失望,他都觉得她已经彻底放弃他了。
我有什么资格挽回你啊!
就这么折磨着吧,像一壶滚烫的开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不温不火,静静地,却不让你好过。
越尧终于想开始背这一集第一句话的时候,Kevin走进房车,顺手拿过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然后说,“导演说还有一个多月这部戏就要杀青了——对了,还有,公司打电话给我,问你还打不打算回归‘Gently to listen’(‘温柔地听’)了?他们急于确定顶替你的男DJ。”
“Gently to listen”是越尧在韩国刚刚出道那阵的兼职平台,是个韩国的情感电台,他是韩国女生最喜欢的一个男DJ,“Gently to listen”因为他的存在,在2008年成功地火了一把,成为大韩民国最受欢迎的美籍男DJ。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开始唱歌,后来电台的领导觉得他声线不错,可以试试做个歌手,才将电台渐渐搁置到一边,很多时候,都是由新晋的DJ顶他的班,只有他通告不太赶的时候才会参与录制。
因为前期他做得太成功,后来补位的DJ肯定再也不会把“Gently to listen”做到像他当初那么好,几年前的盛况是无法重现了。
“不了,我想正式退出了。”说起来在做电台主持人那段时间,他真的为自己圈了不少的粉丝。
Kevin好像早知道他会这么回答,不觉得奇怪,淡淡地问:“需要开个新闻发布会吗?”
“不了,网络上和电视上关于我的新闻已经够多了,让那些狗仔喘口气吧。”越尧笑了笑。
“你想清楚了吗?”
“你是我的经纪人应该比我更懂吧。”越尧说,“我那么忙,哪有时间给人家做情感分析?”
“对啊,你连你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
“喂。”
“我以为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喜欢夏舞吗?”
“Kevin,难道我的通告很少吗?”
“什么意思?”
“让你闲得开始天天提起那个助理。”
“她喜欢你。”
她既然让你知道,说明她可能真的想放弃我了。
“她喜欢我,我就该喜欢她吗?”他嗤笑一声,“Kevin,不要插手你不该管的事情。”
“我是有很多东西不知道,你也没有必要告诉我。可是我知道的是,如果喜欢她,就一定要及时告诉她,如果错过,就太可怕了。”
越尧实在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一个电话救了他。
他走到桌旁拿起不断振动的手机,是个久违的名字,越舜。
轻皱了眉头,接起了。
“二哥。”
“父亲说的是真的么?”
“什么?”
“立你为继承人。”越舜的语气冷到了极点。
Ivan就知道越舜会因为这件事专程问他,他回答:“没有的事,父亲从来没有把我列入到继承人的名单范围之列。”
“我要怎么相信你?”
“我说过我会帮助你,看来二哥并不信我。”
“我只是不信你的能力,”越舜的回答着实令人猜不透其所想,“我不知道一个明星能做出什么可以帮助我。”
“父亲的财产分配里总会有一部分会给我,到那时,我会把我在盛龙持有的股份和你五五分成,你觉得可以吗?”
越舜轻笑:“我七你三。”
“五五。”
“六四。”
“说实话,”越舜算是默许了,“越尧,你要那么多钱没什么用。那些白手起家的艺人,混得也不比你差。”
“谁说我要一直做艺人?”
“你现在正火在了浪尖上,父亲一手捧你,别想了,你暂时不可能退出的。”
“我能为你做得还不止这么多。”越尧话锋一转,“不光是我持有的股份,我说过了欠你的两个人情,无论是大是小,都会尽数还你。”
“我和大哥的纷争迟早会开始,到时候你最好能理智点。”
“我和大哥并不熟。”
“我们也不怎么熟,越尧。”
“可是我有难的时候还能想起你。”
“说到最近,父亲为什么要突然曝光你的背景?”越舜问。
“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也不用来问我,二哥。”
“他已经开始在重视你了,你看不出来么?”对方停了停话头,“这些话本不应该是由我告诉你的。”
越尧笑道:“二哥,你和大哥有一个相似点,就是你们永远都会用扩散性的思维考虑父亲每一句话,哪怕是不经意的举措。”
“你哪来的自信?是不是太低估他了?父亲的心,你猜了十年可都没有猜透。”
“我看二哥亦是如此,居然还问我这个小弟的见解。”
越舜显然并不想和他一起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道:“我不想和你多言,说白了,我这次打电话,还是试探你的立场。”
“我的立场很坚定,既不会倾向于你,也不会投靠大哥。”
“你……”
越尧把玩着桌上的一只小杯,“我与二哥,关系也不过如此,帮你做两件事就算两清了,我以后怎样,二哥也不能插手。”
“股份那件事还有效么?”
“这是我答应二哥的,当然。”
“你剩下的钱能用来做什么,我真搞不懂。”
“这是我未来的计划,二哥无需多问。”
“父亲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艺人有的时候的确会比总裁有用。”
“因为我们做某些事会比你们做得理所应当。”越尧放下手中的杯子,静静地说。
“你说你要退出娱乐圈,可以试试自己做boss。”
他当然知道一向不爱与他有过多交流的二哥为什么突然就那么多话,无非是想拉着他联盟或者合作。
他虽然不是个商人,不懂得商场规矩,但却是越楚歌的儿子,投奔到自己的麾下也是件好事。
二哥行事作风神似越楚歌,与大哥相比想得更远。
他还无法那么早下决定。越尧对几年以后的计划设定很简单,放弃手中一切会成为他感情的阻碍,追回夏舞,然后远离洛杉矶,他就不信拿着美国加州大学工商管理学士的文凭找工作会被拒之门外。
千万个粉丝,抵不过她一个微笑。虽然很冷血,但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多谢你的建议,二哥,我在剧组拍戏,先挂了。”
他摁了“挂断”键,发现对面坐着的经纪人已经把一瓶矿泉水喝完了。
“谁?”
“越家老二。”
“你们不是兄弟不和么?”
“他是来问我是不是要和他们抢夺家产。”
“你也是越董事长的亲儿子,你有这个权利争取。”Kevin将空的矿泉水瓶扔到另一边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越尧摇摇头:“不,Kevin,我并没有这个打算。”
“也是,最近几个月你的通告明显多了起来,我觉得蓝逸有点力不从心——光指着你近期的活动就可以为自己赚不少钱了,何愁家产的那部分?”
“Kevin,你觉得我做了明星这几年,挣了多少?”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为越楚歌赚钱罢了。”
“他富可敌国,还需要你?”
“赚到多少钱那只是顺带,他看重的是怎么才能赚到更多的钱。”越尧回答。
“我的天哪,他都赚了一辈子钱了,还嫌不够?”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的钱是足够的,人都是贪心的,无论是富是贫,Kevin,我的父亲也一样。”
“Ivan,我对你现在的定位有点迷茫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越楚歌打算让我进军商界,我只能退出娱乐圈。”
Kevin听了这话,忽然坐得端正,语气也认真起来:“你确定吗?”
“我不知道。”他还有迷茫。
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
最终还是被Kevin打破了,他指了指越尧的口袋,那里露出了一包烟。
“你身上最近烟味很大,注点意。”
“我还以为能瞒过你,如果被你抓到了你肯定不会放过我。”
“特殊时期,仅此一次,下不为例。”Kevin摊摊手,示意道。
越尧咧开嘴,“谢谢理解,Kev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