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舞一早就去敲Ivan的门。因为她还不知道他的家门密码。
将近过了五分钟,她才听见屋内主人慢悠悠旋转着门把手的声音。
Ivan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昏昏沉沉开了一道细缝,眯在一起特别可爱。但至少眼底的青色没有那么明显。
“你还没洗漱?”
硕大的屋内根本没有人理会她,男主人拖着纯白色的拖鞋一步一顿走近卫生间,“砰”一声关上了门。
这是起床气么?
不过Ivan居然会穿白色的拖鞋哎,会不会是因为喜欢白色?
韩忆也极喜欢白色。
他说白色很多人会想到不好的事物,他觉得不是。真正的白色是一尘不染的,是空白的,它是最能接受别人给予他的任何颜色,接纳他人的任何评价。
干净简单,没有什么杂色,容纳世间万物。
他说他想像白色一样活着。
夏舞环顾四周,餐桌上只有一杯牛奶,Ivan刚刚起床肯定不会倒牛奶,她赶紧将这杯牛奶倒进水池里,然后冲冲杯子,重新倒了一杯。
翻找了一下他的冰箱,听装啤酒居多,除此之外还有半瓶牛奶,三两个鸡蛋、快要见底的蓝莓酱和吃剩下的几片吐司。
夏舞趁着他洗漱的时间麻利地给他煎了个鸡蛋,将厨房内的白盘冲洗之后做了个三明治放进去。
第一层是蓝莓酱夹心,第二层是夹煎鸡蛋。
简单却还算营养的早饭。
“你在干什么?”身后是男性独有的低音,带着早上刚刚清醒后的朦胧感和薄薄的怒意,嗓音微微沙哑。
夏舞猛地转身,看见Ivan竟然已经穿戴整齐,居然用时不过十分钟,“那么快就OK了?”
他从她背后走来,“不然你以为?”
“好吧,我已经帮你做好了早饭。”
夏舞确信这个时候她有清楚地看见Ivan的表情有那么一丝的不自然,甚至能说是结结实实被这个场面震住了,但很快他又回复了原来的样子:“谁让你翻我冰箱的?”
好像的确是自己太自作主张了,“我只是看你没吃早饭,想给你找点东西吃……对不起……”
Ivan斜了她一眼:“帮我收东西,在二楼卧室。”
她没听错吧!Ivan居然让她一个人进他的卧室哎!她敢肯定他的卧室能进出的女人很少,也许她是第一个……
“你是不是听不见我说话?”
“我现在就去!!”
二楼又是一片空旷,他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别墅不会害怕么?
Ivan卧室正如他的客厅和书房一样都很干净,不知是很少回来住还是经常有人打扫的缘故——不可能!怎么会有人进他的卧室打扫?Ivan才不会是这样的人呢。
只是大床比较乱,被子已经有一半拖到床下的软垫上了,枕头也不是在原位。
难道真的是睡相的问题吗……话说她还真没见过多少男人睡觉的样子……反正韩忆睡觉是挺乖的。
她贤妻良母的本能再一次发作,只能先帮他叠好被子,然后打开衣柜。
好在内衣袜子、生活用品什么的Ivan已经收拾好了,留给她的只是外套和裤子。
夏舞很少帮人收东西,更别提帮男人了,尤其这个男人还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Ivan。
收完东西就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用韩语式英语叽叽咕咕说了很多,催促她赶紧把Ivan绑出来,像是算准了时间一样。
拖着大箱子哼哧哼哧地下楼,毫不在意箱包是不是国际奢侈品牌,“Ivan,Kevin说让我们马上出发,不能再等了……”
Ivan正坐在大餐桌上慢慢地擦嘴,就像某国的高贵王子一样斯文,白盘里已经空了,连玻璃杯里的牛奶都见了底。
薄薄的韩国名牌aboki的秋季休闲针织衫开衫靛色线衣外套虚虚扣着小巧的扣子,里面是淡蓝Hermes男士衬衫,只露得出整齐挺立的衣领,白皙的脖颈在侧面隐隐约约能看到。
清晨阳光正好,透过窗帘正好射进来,映衬出外貌出众的他犹如一尊神圣的雕像。
夏舞傻傻地看着,箱子都倒了。
“下次坐飞机前不要给我做煎蛋这种油腻的东西。”
这就是他的评价?不会吧,她第一次自告奋勇做早饭反被他教训了?
“你不想再说点什么吗?”
“没有,你在用冰箱里现成的食材在我面前卖弄,也好意思说是你自己的‘厨艺’?”盯着她“求赞美”的少女脸,他冷冷地说,“把箱子扶正,走了。”
不再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他穿上早已备好的深色休闲鞋大步走出门,剩下夏舞虚弱的身影在后面和大箱子搏斗。
“너무 느 려 요!(太慢了!)”经纪人待他走近抱怨道,“시 간이 촉 박해 요, 아침 을 먹 으러 갈 비행기 식사 합 시다。(来不及了,早上去吃飞机餐吧。)”
“아니요, 아침 에 이미 먹 었 어요。(不用了,我早饭已经吃过了。)”
语气平平一如既往,可是谁都没看见Ivan隐藏在嘴角边轻轻勾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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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嫌,洛璇等的是下一班飞机。
所以Ivan已经住进宾馆进屋休息了,洛璇还在C市的候机厅等着航班。
作为助理,夏舞已经提前找到预定好的宾馆房间,其豪华程度堪比那次冯敬带她和杨升升去的五星级酒店,找到房间还不够,还要将Ivan的漱口杯、毛巾等等日常用品都放到洗浴室,最近几天需要穿的衣服都挂好在衣架上、衣柜里等等。
不要怪她自从做了助理以后特别容易累,只是因为这个房间太大,她到现在都是连跑带走准备东西的,生怕Ivan发火嫌她动作慢。
可就算是这样,Ivan进去的时候看到井井有条的房间也一言不发,直接进卧室。
长途奔波有些疲累,反正从靠在飞机座位上靠垫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想过之后的时间会轻松。刚刚又在大厅门口和粉丝开了一个小型的“偶像见面会”,这些粉丝从机场就开始一路跟着他到了宾馆门口,右手签名到发酸,左手也没闲着,接的礼物称个重没准能放一卡车。上楼暂时休息一下的原计划破灭,好不容易安顿好成群结队的粉丝和导演换了个僻静的地方谈事,还要盯着四周潜伏着的狗仔们。
现在他陷在松软的床上,马尔代夫秋日的光大方地照在他的脸上,这种不似闪光灯的自然随意,让自己一天表演快到生硬的表情终于属于了自己。
他收起了原来的微笑,扯过身边的抱枕,将头狠狠地压了上去。
他的新助理,好像挺有意思的。
人长得倒是不错,小家碧玉,但和自己出道后搭档的女明星、女模特们比还是差了不止一点。刚开始还以为办事也会干练勤快,没想到经常欠考虑、缺分寸,毛毛躁躁,几天下来倒是好了不少,看来是脑瓜子不笨,学得倒快。
他的头靠向窗户,摸了摸下巴,对了,这个助理,她是冯敬的女朋友。
冯敬也是个怪人。要了他的宝贝女朋友来做自己的助理,他居然除了和他打了一架以外就此作罢了,难道不准备为她拼一下命?他到底是真喜欢她还是玩玩这种清粥小菜类的女孩?
夏舞从前是个老师吧,好像,看她那样还真挺喜欢孩子的,为什么就这么冲动决定和他干了?扔下喜欢的职业不做,自己有那么吸引她么?
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放弃了自己喜欢的职业,做了明星。
活着真累。一支胳膊轻轻覆在眼上,抛开烦心的事,庆幸的是此刻,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很清静——
“当啷……”
Ivan猛地睁开眼睛,这是……从卧房门外传来的……玻璃杯摔碎的声音么……
他可能真的是太累了……这个房间里里外外貌似只有他一个人啊,经纪人和工作人员也在隔壁休息,他的助理……
难道是夏!舞!?
不会吧,这小姑娘不是刚刚说要睡觉的来着吗?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想,还是闭上眼睛继续眯一会吧……
“啊啊啊啊我的脚!疼死啦!Shit!”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突然传来。
Ivan被迫直直坐起身,无奈地扶着额头,忍住随时会爆发的怒气,收起因放松而舒展的剑眉。很好,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个夏舞跑到他的套房里来了,好像还出了什么事。
他踩着拖鞋,烦躁地打开门,走到客厅。
夏舞整个人静止站在地板上,呆呆地往下看,四周全是玻璃渣,茶几上少了一个高脚杯。她的右脚悬空,地板上还有几滴血。
Ivan真的很想教训她。
“你来我的房间做什么?”
“……我……”
“我在问你话,麻烦你给点注意力好吗?”
“可……可是我……我……我好疼……”
Ivan瞪着大眼犀利地看着她,压下愤怒,粗鲁地将女人打横抱起然后随意扔在一边的沙发上,整个动作不超过两秒。
不是自己对她没怜悯心,实在是面对这种白痴女人自己的心根本动摇不起来好吗!
夏舞被狠狠摔进在沙发里,还好这是软的……刚刚他的眼神……所以自己是被Ivan嫌弃了吗……不过她死也不会想到Ivan居然会公主抱自己哎!
看着Ivan打电话冷静地喊保洁上来收拾玻璃碎渣的背影夏舞的脸颊“噗”一下就红透了。
虽然时间很短,脚也受伤了,但是想到Ivan能这么“温柔”地抱着自己,死也值了啊!
——说到脚受伤,简直疼死了!刚刚沉浸在一时的甜蜜之中都忘记了痛觉的存在。
如果判断的没错,右脚心应该是有玻璃渣扎了进去才会出血。
“嗷嗷嗷,痛死了!”
Ivan挂上电话,皱着眉头,“吵死了,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什……什么问题?”
“我问你,”恭喜她能让自己那么不耐烦,重复第三次,“你到底来我的房间做什么?你怎么会有我的房卡?”
“当然是找前台借来的备用房卡啊。”夏舞眨眨眼,努力装成无辜的样子,“我睡前想给你倒点水,你到现在都没喝水了,你的嘴唇都有点发干了……我觉得你醒来肯定要喝水的……”
而在Ivan眼中她这句话根本就不能博得他的同情,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还在卖萌装嫩,是脑子也被玻璃渣给扎到了吗?
“夏小姐,你把白开水倒在盛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红酒的高脚杯里?谁教你这么做的?”
“可是没有杯子啊周围……”
“我记得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出门只用专用的杯子。”
“我……我忘了……忘记带了……”
Ivan怒极反笑:“那么傻,你这玻璃是不是扎错位置了?很好,就算你没有带,但身为一个成年人的你为什么还会将高脚杯摔倒地上,你到底在想什么?”
还记得刚刚还在床上想这个助理日渐勤快了,现在真想给自己甩一个大大的耳光。
识人不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其实真的很想让你好好休息的……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撞到了……我……”
“你也知道你打扰到我休息了?”Ivan看看腕上的劳力士表,“现在,你别动,我打个电话。”
难道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将我脚心内的玻璃渣弄出来吗……真的好痛啊!
夏舞快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