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们虽然想象过在草原上驰骋的痛快,可当他们真正的在草原上策马扬鞭时,才发现所有的想象都不及现实中体验的一丁点。
比起郎君们激动兴奋的情绪,四个高门嫡子看起来却是格外的平静。
他们已经在踏进藏城的时候,就已经震惊过,感叹过了,因此,比起在草原上痛快骑马,他们更在意输赢,但这个输赢,并不是这次草原上公认的输赢,而是他们高门之间的输赢。
对于出身高贵的嫡子们来说,根本就不屑于跟寒门子弟去比,他们从小的骑术就是被家族严格训练出来的,对于寒门子弟而言,本来就不公平,且他们也没想过要把寒门子弟当对手,平白的侮辱了家族多年的栽培。
因此,四个神色各异的高门嫡子,虽然远远的把寒门子弟们甩在了身后,可他们却是不敢越过了跑在第一的赵厉晟的。
这里是赵厉晟的封地,疯了才去跟赵厉晟争那个所谓的输赢。
一身玄色骑装的陈清,嘴里叼着一根青草,单手拽着缰绳,纨绔不羁的脸上溢满了好胜之意,他手里扬着马鞭,朝一身蓝色骑装,神情悠闲的李琛挑衅道,“敢不敢跟我赌个输赢!”
“收起你的小心思,你要犯蠢大可不必告诉我。”李琛生的极为俊秀,肤色极白,身形修长,深蓝色的骑装更是衬的他斯文清高,风度自成。
陈清早就习惯了李琛的耿直跟毒舌,听到他的讥讽也不生气,只一贯的伸手掏了掏耳朵,懒洋洋道,“没劲得很,不能越了安王,后边那群疯子又不是对手,难得来到这,不找点乐子真是可惜。”
“你父亲操心了你二十年了,你也该正经的历练了,这次出来不是让你来玩的。”李琛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寻思着为何自己的发小又蠢又懒,简直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四书五经样样垫底,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陈尚书整日不是给陈瑾萱收拾烂摊子,就是帮陈清收拾一*的祸事,这京城里,就数陈家最热闹,隔三差五总能惹出点事情来。
陈清不以为然的吐掉了嘴里的青草,浑然不在意道,“你说你们几个累不累,整日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样,活的多累啊,我们注定是要接班自己父亲留下的权势的,身边也有父亲培养的亲信跟幕僚,有什么可担心的,何必整日谋算来谋算去。”
陈家已经放弃了赵曦光了,只是姑姑跟魔怔了一样,死不肯放罢了。
赵曦光的态度很显然是不愿意去争那个位置的,陈家自然不会为一个没有想法的皇子去往死里争。
如今淑妃党就像一盘散沙,也就姑姑一个人在上蹿下跳的折腾罢了,陛下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绝对不可能把位置交给赵曦光的。
既然是这般明显的事情,陈家也不可能再倾巢之力去为赵曦光铺路了。
再说了,陈家已经背地里跟赵厉晟达成共识了,作为赵厉晟的暗线,陈家如今只需要保证不出差错就可以了。
不过这些机密,自然不能告诉李琛的,哪怕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但关系家族的机密,还是不能透露的。
他只是懒得去思考,又不是真的蠢。
“陈家是淑妃党的主力,你这般模样,如何能承担起来,李家向来中立,无论在位者是谁,都不会有问题,可你不一样。”
李琛觉得陈清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他嫌弃陈清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到底也是放不下两人从小长大的情分,这才耐着性子去提点他一下。
谁知道,这就是个混不吝的!哪里听得进去!
“那都是我父亲去操心的事情,我只需要接班就可以了,反正有幕僚有亲信,差不多得了,陛下又不是不知道我得德行,也不会过多去为难我。”
陈清觉得李琛就是杞人忧天,吏部在陈家手里已经经过了足足五代人了,到他这一代是第六代,陈家的眼线,势力跟亲信,遍布吏部,莫说旁人插手,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进去。
“懒得说你。”李琛收回目光,蓦地加速了起来。
陈清先是一愣,随即狂喜的追了上去。
好嘛,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嘴里骂他,不还是陪他赛马么!
这就对了,既然来都来了,历练自然是要历练的,但是乐子,也不能少哇!
比起两人你追我赶,王靖安这边却是心不在焉,虽一直保持在寒门子弟的前面,同样出身的宋凌等人的后面,但他的思绪已经飞的老远。
昨夜梁泽来寻他时,说的那些话,无不挑战着他的承受底线。
先是阿瑶其实并没有死,只是假死,也跟着来了西北,现在在安全的地方住着。
然后就是梁泽强势的求娶,让他回京之后,跟王家通个气,有个心理准备。
紧接着就是一番分析跟权衡利弊,丝毫不给他准备的机会。
诚然,梁泽是个优秀的政客,因为,他被说服了,连反驳的可能都没有。
王靖安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没留意到后边紧追不放的影子,已经越来越接近了。
石子茜好不容易赶超了王靖安时,不得不感叹京城里出来的高门子弟,果然非同凡响,她的骑术已经是一等一的好了,可比起这四个高门子弟,却还是逊色太多了。
家族的培养,无不象征着根基的深厚,尤其是培养接班人这一块上。
察觉到有投来的目光,王靖安缓缓回过神,抬眸望去,便是一张清秀至极的脸,墨绿色与她的雪肤行成鲜明的对比,看上去清爽干净。
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被女子超过,还是一个平民女子。
这对于一个高门子弟而言,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情。
王靖安的下巴顿时收紧,双腿猛地一夹马腹,长鞭高高扬起,只听见一声微哑的“驾!”,马儿顿时受到了刺激,风驰电掣一般的飞奔而去,一瞬间把好不容易追赶上来的石子茜,给甩到了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