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厉晟的眸子微微一顿,随即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所为何事?”
乞儿得到回应,这才起身,似乎也不觉得赵厉晟的冷淡有什么不妥,只见他小心翼翼的从层层叠叠,破破烂烂的衣裳下,拿出了一个陈旧的布袋,恭敬的递来道,“启禀王爷,这是玉玺,奴才不负干爹所托,总算是盼来了您。”
赵厉晟的鹰目逐渐落在了乞儿递来的旧布袋上,模糊的记忆逐渐回笼,是了,难怪他觉得熟悉,这个乞儿不就是昔日公孙皇后胆大包天下毒时,那个出宫验毒的小黄门么?
“原来是你。”赵厉晟的神情缓和了几分,接过旧布袋后打开,里边果然是天朝的玉玺。
赵恫棠千算万算,竟是没能算到,李总管竟是把玉玺交给了干儿子小黄门,早早的离开了京城,躲在了所有人都不敢靠近的缇城里。
也只有缇城,才能让小黄门带着玉玺藏了这般久。
一旁的暗卫早就看傻了眼去,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了。
“是奴才,干爹如今躲在淑妃娘娘的宫里,也不知晓是否安全,小的恳求王爷早日入京,压制反贼,救出干爹,干爹手里还有陛下立您为一国之君的诏书。”小黄门满是希冀的望着赵厉晟,自家干爹手里还有着赵厉晟被册封为帝的诏书,那是陛下昔日早早就立下的,交给了干爹保管,这件事还是干爹把玉玺交给他,让他去缇城藏着的时候,才告诉他的。
赵厉晟闻言,总是冰寒莫测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错愕,随后他又很快恢复了冷淡,“李总管忠心不二,自然是要营救的,他在淑妃宫里,也算是暂时安全,禹王应当是还不知晓李总管藏在淑妃宫里的,你可知,父皇在何处?”
“奴才不知,禹王入宫时,来势汹汹,奴才按照干爹所言,趁乱伪装成乞儿,才顺利出逃,当时陛下已经被禹王困在了大殿里。干爹是恰好去茶果房拿点心,才错开了禹王,把要紧事交代给奴才。”小黄门见赵厉晟询问帝王的下落,心中叹息,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觉得陛下跟安王的关系冷如冰霜,可如今看来,陛下心里还是喜爱安王的,否则也不会早早地悄悄立下诏书,安王也不会在面临可以顺利登基为帝的大喜时,询问帝王的安危下落。
干爹常言,帝王心深如汪洋,果真不假。
赵厉晟淡淡的看了一眼暗卫后,才道,“下去休息罢,好好呆在缇城,其他的,本王自有打算。”
“是,王爷。”小黄门也没有再多言,跟着暗卫退下。
赵厉晟摩挲着手里的玉玺,仿佛能嗅到在这小小的玉玺之下,隐藏的无数的血腥气息。
夜色逐渐沉没,随着云层起起落落,三日在赵厉晟的整顿兵马之下,悄然度过,而京城里的动静,也通过庆贺县主,成功的传递到了赵厉晟的手里,万事俱备,而象征东风的赵曦光,也携带着自己的十万兵马赶来了缇城。
看着传闻中可能会成为风寒传播下的死城的“缇城”,如今井然有序,没有什么大风大浪,饶是赵曦光,也忍不住感叹,自家小舅子的能耐以及赵厉晟的手段。
赵恫棠迟迟没有登基的缘由,出发前莫殇也跟他分析过了,左右他也不在乎这些,只不过是过来参与清君侧罢了,不管怎么说,赵恫棠的把持下,母妃跟陈家始终是不安全的,无异于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尤其是陈瑾萱被掳的事情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更是恼怒交加,若不是莫殇百般劝说,都难以保持冷静。
城门口一派肃然,赵厉晟静静的凝视着风尘仆仆赶来的赵曦光,微微颔首道,“你休整三日,我先率兵入京,你随后赶来支援,若是一同入京,你的兵马受不住,且禹王或许还留了后手。”
“行。”赵曦光也没有拒绝赵厉晟的安排,从江南一路赶来,不可谓不艰辛。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第一次带兵,兴奋,焦虑,不安都充斥着他,一路上他的脑子都是乱的,好在有莫殇给他留下的几个锦囊,每每抚摸,总能安心,莫殇出发前曾给他说过,若是遇到了难以抉择的状况,便打开一个。
一路上他虽然情绪起伏,却到底没有遇到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因此,倒也没有打开过。
交代完事情后,赵厉晟便率领着二十多万兵马,离开缇城,攻向京城。
筹备多年,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
赵曦光看着赵厉晟远离的兵马,烟尘滚滚,气势磅礴,心中不由得恍然,皇家的子弟,或许命中注定,无法父慈子孝,弟友恭兄,无论如何,总归还是要走到兵戎相见的一刻。
赵厉晟肯把后方交给他,可见是愿意去信任他的。
想到这,赵曦光不由得自嘲起来,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小看了赵厉晟的心胸。
哪怕两人之前,因为温心雅有过交恶,可到底是过去了。
他曾以为赵厉晟会因此而深深记住,时不时都会给他添堵,可到底是他小瞧了他了。
二十多万兵马来势汹汹,不过两个时辰,就抵达了京城城门口,庞大的阵势对上了守在京城城门口,赵恫棠的十八万兵马。
两相之下,乃是二十七万对上十八万,九万兵马的悬殊,京城里人心惶惶的官员贵族们,都开始心中摇摆起来。
但谁也不敢去押宝,别忘了,还有一个有着十万兵马的庆贺县主以及十万兵马的晋王呢。
这样混乱的局势,还是独善其身,才能保全家族了。
赵厉晟眯起眸子,一身雪亮铠甲,目光如炬的盯着闻风赶来,站在城门之上的赵恫棠。
只要赵曦光不反水,这一局是赢定了的。
“兄长携带这般多的兵马前来,可是打算谋反?”赵恫棠先发制人,冷眸开口。
他起初听人通报赵厉晟竟然带着二十七万兵马突然出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