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啊，差点都要把我吓死了。”
“可不是吗，那个细长的刀刃太可怕了，你看见没，莫东家就那么轻轻划了一下，肚皮就被剖开了！”
“只有我觉得莫东家的心态着实惊人的好，整个过程竟然一点表情都没有。”
“何止如此，他的动作又快又好，缝补时我差点以为在看我闺女绣花......”
“镇痛散竟然有这般功效，让人睡着，一点痛觉都没有，这要是传播开来，是多少大夫心中的圣药！”
“这价格我认为太良心了，人参再好，也无法做到这般功效！”
“虽说只有一百斤，不过这个价格，也不好一下子入手太多，毕竟也没哪个大夫敢这般动刀子。”
“话是如此，可这镇痛作用，对于一些重病跟重伤来说，还是十分出彩的。”
“不过这个价位，也就权贵能用得起了。”
“买一些备着也是可以的。”
“你打算入多少？”
商户们纷纷开始讨论起来，大掌柜气定神闲，丝毫不担心。
温心雅渐渐回过神来，她现在心里又是激动又是难言的刺激，虽说宗卷里的步骤她倒背如流，但她是不能保证跟莫离这般，镇定如此，流畅如此，一炷香内完成，这是需要什么样的定力跟专注，反正她不认为自己能做到。
由此可见，莫离应当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了，他的医术，恐怕在自己之上。
而且，最令她觉得内疚的，莫过于先前的算计。
若不是她插了一手进来，慕园也不会如此急流勇退，消失的干干净净，来这南疆来扎根。
是她误会了莫家种植罂粟跟曼陀罗的用意，如今看来，镇痛散应该是用花果提炼的。
莫家此举，无非是想让所有人看到镇痛散的功效，以及将手术推广开来，救治更多的病人。
要知道，每年光是因各种疑难杂症而死的人，数目何等庞大。
即使不谈寻常人，战场上的士兵们，若是能有个精通手术的军医，那是何等幸事。
莫家半年只肯出一百斤，绝对是为了控制住镇痛散的流通，镇痛散虽然镇痛效果强悍，可用量十分重要，一旦超过，就会活生生的吃死人，幸运一些的则会失去神智，癫狂发疯，需要镇痛散日日续命，否则就会疼痛难当，简称上瘾，可这只会越来越严重，最后还是逃不过死亡。
温心雅的心情有一些难言的复杂跟煎熬。
她不知道要不要把镇痛散的具体悄悄公布出去，虽说能起到惊醒众人的作用，可也会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去害人，甚至可能会害的莫家连南疆都待不下去。
其实莫家的用意是好的，只是这样的行径，太过于冒险了。
镇痛散的控制极为重要，且莫家的种植一旦被人窃取，加以栽培复制，大量的镇痛散流传开来，那是祸国殃民的事情。
“啧，莫家怕不是穷疯了，这种东西不留着世代传下去，流传开来图这么一些银子。”赵曦光勾唇，恶劣之意顿生。
温心雅抿唇，望向纷纷走向大掌柜的商户们，她的心里乱极了，她一把抓住赵曦光的手腕，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们先回去。”
赵曦光定定的看着魂不守舍的温心雅，没有作妖，沉默的走在前面，两人悄然离开。
回到厢房后，温心雅立刻关紧了门窗，让随从守住后，才拉着赵曦光坐下。
“你是怎么了。”赵曦光有些担心，这是他第一次见温心雅这般失态。
温心雅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道，“你觉得那个镇痛散如何。”
“不如何，莫家这个行径虽说看起来是在给更多医者一个新的开拓，可一旦被有心人利用，恐怕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赵曦光虽然不了解药医，但也知道这般可怕的镇痛效果，一旦用在不轨之处，会是什么样可怕的后果。
尤其是，军队。
这是一个国家的灵魂跟安全。
温心雅见赵曦光都看出来了，也不再隐藏，“镇痛散的用量极为严苛，多一些则上瘾，损人心性神智，多许多则能让人死的无声无息。”
“呵，这莫家存的什么心思，谁知道。”赵曦光的神色也凝重起来，莫家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能让莫离这般厉害的医者，带着家族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
光是想到这个，他就有种难言的焦虑。
但他，是不会让温心雅看出来的。
“或许，莫家只是想让更多病人有活下去的希望。”温心雅觉得，莫离那般冷淡的人，是不会为了所谓的权势富贵去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他的出发点一定是好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直觉跟信任。
难道，就因为林家跟莫家是世代分不开的姻亲关系吗？
真要说起来，莫离还算是她半个亲戚。
“女人就是心慈手软。”赵曦光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依旧魂不守舍的温心雅，心里对那莫家有了忌惮。
镇痛散的存在，一定要尽快让父皇知道，这是整个国家必须警惕起来的药物，救人和害人一样强悍的存在，不能小觑。
“你打算如何？”
赵曦光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温心雅摇头，抿了抿唇，这个小习惯跟赵厉晟如出一辙，看的赵曦光一阵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件事一定要让陛下知道才行。”
赵曦光看得出温心雅对那莫离有好感，许是医者之间本就有着默契，这样的感觉虽然让赵曦光十分不高兴，可他也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让父皇拔除了莫家。
“你觉得，莫家是在给谁卖命。”
温心雅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摇头道，“莫家根本没有为任何人卖命，他们一直韬光养晦，并不想卷入什么朝党里面去。”
“哦？你怎么知道的。”赵曦光一针见血，眸光也变得严肃起来。
温心雅叹了口气，将在苏杭发生的一切，简单的说了一遍。
“啧，你可真行。”赵曦光啧啧有声，有些遗憾那般精彩的时刻自己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