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觉得,估摸是宋束枳闯祸了,就没开口求情。
生宋束枳的姨娘早就过世了,因此,尽管坐满了一屋子的人,算起来,却都没谁跟宋束枳是有交情的,因此,也不会有人去替他求情,何况,宋尚书极少盛怒如此。
宋束枳头皮发麻的跪在地上,心中的不安跟恐慌不断地放大,可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生性本就懦弱无能,也没有宋凌那般聪明好使的脑子,哪怕是在庶出的子弟中,也是极为平庸的。
他从小就不受关注,也没人搭理他,宋尚书更是几乎从来不看他,不理他,同样是庶出的兄弟姐妹几乎都有姨娘或者兄弟姐妹之间扶持,只有他始终都是一个人。
宋家唯一一点比较好的,就是从来不会苛刻庶出子女的一切吃穿用度跟读书需求,可也只有这些,那些东西,亦或者是那些关系之间的学问,就完全没有庶出子女什么份儿了。
宋凌是宋家按照接班人去培养的,任何人都不能取代他,而宋问岚更是按照高门主母去培养的,同样不能取代,这一切都是因为出身侯府的宋夫人,有着强大的娘家撑腰。
所以,宋家的所有庶出子女,从小就很清楚的认识到一件事情,庶子争不过宋凌,庶女争不过宋问岚,因此,庶出子女都是彼此互相争夺资源,却不敢去跟嫡出叫板。
姨娘们之间更是如此,在宋夫人面前小心翼翼,私底下彼此撕的死去活来,自是不提。
宋束枳不安的攥紧了衣袖,不敢抬头看宋尚书,更觉得全屋子的人都在盯着自己看的感觉,又羞耻又难堪。
就像在打量一个蠢货一般,这让他自卑又敏感的心格外的煎熬。
宋尚书拿起家法,怒气冲冲的走到垂着头不说话的宋束枳跟前,狠狠地落了下去。
“啊!”宋束枳没忍住,惨叫了起来,周围围观的众人谁也没有吱声。
宋尚书一下又一下的落下家法,大有打死宋束枳泄愤的意思在里面。
宋束枳的惨叫声打破了尚书府的沉寂,持续了好一会儿后,开始沙哑无力了起来。
他浑身上下全都被家法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模糊,他的脸色也白的像张纸一样可怜。
就在宋尚书失去理智要打死宋束枳的时候,宋夫人轻飘飘的开了口,“老爷,这个时候若是传出家里死了人,对宋家的名声不好,这个样子,也差不多了,熬得过就熬得过,熬不过也不会突然的出现死人,平白的叫外人看了笑话去。”
宋夫人从宋尚书的盛怒里看出了端倪,但她出身高贵,对于关系的处理最是精明,如今宋家本就被不少人盯着看笑话,决不能突然就出现死人这样的消息出去。
宋尚书的理智被宋夫人的一番话,逐渐的拉了回来,他恼怒的丢下家法,指着奄奄一息的宋束枳斥道,“没用的东西!办件事都办不好!害的宋家如今举步维艰,陷入艰难里面!若早知道你是这般无用的东西,当初就该一把掐死你!省的连累整个宋家!”
宋尚书这番话说的极为刻薄无情,在场的人听到之后,纷纷心下一惊,原以为只是宋束枳做错了什么事,没想到竟然牵连到了整个宋家!
宋夫人原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如今听宋尚书这般气的发疯的话语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刻薄而阴沉了起来,如数落在奄奄一息的宋束枳身上。
宋束枳被打的精神模糊了起来,原本以为就要被打死的时候,没想到宋夫人开口了,虽然是为了宋家的名声开口的,可宋束枳仍然是有了活下去的可能性。
可宋尚书这番话,却是像把短刃一样,狠狠地捅穿了宋束枳的心,也断了他对宋尚书最后哪一点期盼。
他费力的睁着模糊的双眼,将全屋子愤恨的盯着自己的人一一扫了一遍后,终于晕了过去。
“抬下去!不用管他!”宋夫人的语气也变得冰冷了起来,外边吓得心惊胆战的下人们,连忙进来抬走了宋束枳,然后丢在了宋束枳自己的院子里后,就走了。
会客厅里依旧是一片让人窒息的沉默,所有人都在等着宋尚书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尚书的理智逐渐回笼后,沉着脸坐回了位置。
“老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宋夫人也焦虑了起来,她的娘家好歹是侯府,能帮上忙的地方不少。
宋尚书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一脸莫名的宋凌身上,顿了顿,才道,“其他人都回去歇着,从明日开始,谨言慎行,谁敢惹出什么风浪来,就跟那个孽障一样的下场!”
一屋子的人闻言,纷纷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问,生怕被殃及鱼池。
等人都离开完,只剩下宋夫人,宋问岚跟宋凌的时候,宋尚书才恼怒的开口,“阿凌!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明知道这次粮种的事情是你最要紧的一次机会,你竟然因为一个女人,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什么!阿凌!这到底怎么一回事!”还不知情的宋夫人也变得严厉了起来,一旁的宋问岚想要替胞兄求情,却又不敢开口。
宋凌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事情败露,他也不好隐瞒下去了,只是,这件事,父亲又是怎么知道的,这跟宋束枳又有什么关系?
“父亲,是我的错。”
宋尚书见宋凌认错干脆,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
“你可知,那个女子,是太子殿下喜欢的女子,你怎能对太子殿下喜欢的女子动心,还为了她去赛马,把腿折了,断送前程不提,还惹怒了太子殿下!”
宋夫人的表情顿时凝固在了脸上,连一旁的宋问岚也变得呆住。
“父亲,事情已经发生了,是孩儿一时糊涂,不会有下次。”宋凌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态度良好的认错,可他的心绪却是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