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不意外红玉的晕倒,心情大好的他懒懒的开口,从怀里又拿出了一瓶东西递给中年男子,“把宝贝们收回去罢,该休息了。”
“是。”中年男子屏住呼吸,空气里的血腥味,腐烂为,腥膻味混合在一起,他都有点忍不住想要干呕,但他不敢在年轻男子面前出现半点纰漏,他沉默的接过年轻男子递来的一瓶药,朝着墙边走去。
瓶身上还有粘腻的脏污,中年男子忍耐着上前,将瓶子里的药粉倒进了墙边一个空坛子后,原本在红玉身上啃咬的毒虫们,如同闻到了肉的香味一般,疯狂的往坛子里爬去。
中年男子忍耐着恐惧跟恶心,待最后一只毒虫爬进坛子后,迅速的封了坛。
再看地上昏迷过去的红玉,脖子以下血肉模糊,鲜血流的到处都是,若是再不救治,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问题。
想起冲在前锋,生死未知的胞弟,中年男子就一阵心里发寒,若是主子再不救红玉,拿什么去跟赵厉晟谈判。
而且他根本就不赞同把红玉折磨成这样,若是让赵厉晟看见,定不会轻易的放过南夏。
但他不敢开口,若是开口了,也许本来还有一线生机的红玉,恐怕就直接死了。
主子根本就不在乎现在被困在进退两难的南夏,赵厉晟带兵如同发疯的雄狮一般,原以为他是打算攻打西蛮,谁知道他打着打着,就连带着南夏一块打上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南夏一点准备都没有,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帮西蛮一把,若是不帮,西蛮一旦被打下,南夏也跑不了,却不想还在犹豫的时候,赵厉晟就蛮不讲理的打起了南夏,西蛮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无力反击,被五万大军包围着。
而赵厉晟带着十万大军,开始疯狂攻打南夏,谁也没料到会这般。
他唯一的胞弟年龄符合征军要求,他都还未来得及安排,胞弟就上了战场,冲在了前锋。
所为前锋,那就是去送死的士兵。
“给她服下保命丹。”年轻男子满意的看了一眼已经奄奄一息的红玉,缓缓起身,离开了地牢。
中年男子连忙拿出珍贵的保命丹,塞了红玉一颗。
然后怜悯的看了一眼本该是高高在上,富贵闲适的红玉,心想着,做个王妃沦落如此,也是命不好了。
他不再回头,离开了地牢。
红玉立马睁开了眼睛,毫不犹豫的咽下了嘴里的药丸,身上背后全是无法忽略的疼痛,她也是从死人堆里爬过来的,虽说经历过各种可怕的死法,却没见过这般恶心的折磨方式。
年轻男子不让她死,可见一定是想用来嫁祸西蛮,或者换取喘息的机会,再或者,是为了干扰王爷的心神,趁机偷袭。
她虽没有参与过军事战斗,可她父兄都是昔日战死沙场的士兵,因此她在跟了赵厉晟之后,苦学兵法,虽然没有实践过,却也是熟知军事基础法则。
只是可惜她现在没有半点前线的消息,否则还能分析一下。
红玉忍耐着浑身的疼痛,有些迷糊的想着。
而温心雅这边,自从大半个月之前,发现红玉不见了之后,她就猜到红玉定是被掳走的。
暗卫们在郊区的小道上发现了车夫的尸体,被人一刀毙命,手法干净利落,且还能把武功不俗的红玉掳走,可见一定是武功极好的人。
温心雅为此自责内疚的吃不下东西,连着又是呕吐又是失眠,就在这个时候,西北传来了赵厉晟把西蛮打的动弹不得,只剩一口气吊着的战绩,她又是骄傲又是欣慰的同时,也开始警惕起来,不确定红玉什么时候会被发现,湘西定是不安全了。
于是,温心雅不顾暗卫们的百般劝阻,一同前往了西北。
因她怀着身孕,经不住骑马,马车又不安全,怕泄露消息,最终伪装成了镖局,百般折腾,好歹是在大半个月后抵达了西北。
一直到她抵达西北,都没有红玉的半点消息。
而这日,正好西蛮投降,赵厉晟血洗了西蛮所有的士兵后,收纳了寻常百姓,战报发回了朝廷。
南夏因易守难攻,虽然攻打了快七日,却还是没能打下来,赵厉晟决定改变战略,回了西北城内,重新安排。
他一身血污,杀气凛凛的走进府衙内室,准备梳洗一番,然后跟幕僚们商定决策时,看到了泪眼朦胧,坐在床边的温心雅。
她如今已经是三个月的身孕,小腹微微凸起,她温柔的捧着小腹,目光里的思念跟依赖,让一身血污的赵厉晟,生生的停住的脚步。
几乎是一瞬间,他警惕的看了眼紧闭的窗户,门在他进来前已经关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去了屏风后的净室里,歇下盔甲战袍,快速的梳洗了一番后,摸了摸密密麻麻的胡须,为了避免被他人察觉到变化,他没有剃掉。
他穿戴整齐重新走出来时,便被一个小小的人儿保住,隐忍的把脑袋埋在他宽阔的怀里,泪水迅速的打湿了他的衣襟。
他心疼的抱紧了默默哭泣的小妻子,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明白小妻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西北,更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才能让她哭的这般委屈。
温心雅知道自己不该哭,也知道他没有在看见自己时立刻过来,而是警惕了一下周围,是怕泄露她在这里的消息,可她控制不住的想念,跟失去红玉的恐慌,都让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在听到水声戛然而止时,才这般不管不顾的扑过来。
赵厉晟抿紧了唇,左手轻轻地摩挲着小妻子的脑袋,右手轻轻地顺着小妻子颤抖不已的背,背上的消瘦无不透露着她清减了许多这件事实。
温心雅痛快的哭了一场,鼻尖都是她熟悉的气息,那般温柔的安抚虽然无声,可里头的心疼她却能感受得到。
她缓缓抬起头,哭的红肿的眼睛跟小脸上满是泪花,看起来可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