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天,一双旧皮鞋,拉着我走过,那一横一竖的街,停止的瞬间与吵闹不绝,是什么在对着我道别,长裙的旁边,不经事的脸,不停地追问,但你却沉默寡言。”
外头传来对面茶馆歌伶们的忧伤曲调,无端的勾起了梁檀雅的伤怀。
她未曾经历过寻常百姓的人生,可这一路走来,却看到了众生百态。
“南北的落叶,有什么分别,理解却花了十年时间,你好吗那个少年,要学会去感谢,他们对你的挂念,你好吗那个少年,要适应这离别,总会有远行那天。”
其中的个中滋味,或许她依旧很难去体会,但她却莫名其妙的突然明白了温心雅的心意,当初她一个人面对突然入京的*难民,她的心,该是辛酸的,不是恐惧不安,而是为人医者的辛酸。
“你好吗这么多年,白发渐渐出现,总会有远行那天,你好吗这么多年,早已时过境迁,你们幸福,我心愿,心愿,你好吗这么多年呐,你好吗这么多年,白发渐渐出现,为了我跟这世界,做了太多妥协,啊,这么多年,早已时过境迁,你们幸福,我心愿。”
曲调渐息,梁檀雅收回心神,看着鬓边发白的父亲,心头一酸,忍不住哽咽道,“爹爹,这次是女儿任性了,连累了您跟阿娘,随着女儿这样逃亡。”
“太子殿下本就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若不是王氏,你爹爹我,也未曾发现太子殿下骨子里的凉薄。”梁尚书也觉得十分感慨,谁能想得到呢,赵恫棠二十多年来,一直是儒雅端方的作态,人人都以为他最是仁慈。
梁檀雅压下心头酸涩,想起自己这些年对温心雅的误解,只觉得十分羞愧,但她嫁给了那个最冰冷狠厉的人,过得好吗?
她觉得自己奇怪极了,莫名其妙的情绪翻涌着,明明自己跟温心雅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的。
可却在这一刻,格外的想念她,想见她一面,问问她愿不愿意给自己一个重新了解她的机会,也问问她,能不能给梁家一个机会。
“爹爹,你说,阿瑶她过的好吗?”
梁檀雅想起已经解脱的自己,想起了还在东宫的王靖瑶,以她的性子,想要斗过温心华,无异于做梦。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发小,担心是有的,但她帮不了王靖瑶,这是她自己选择的人生,她得自己想办法。
“你若是担心,我去信给你兄长,让他多帮一帮王家,也是无妨的。”梁尚书抹了一把胡子,很是欣慰女儿的改变。
梁檀雅点点头,拿来了笔墨信纸,“爹爹还是现在写,等下让掌柜帮忙寄出去就是了,总不能到了西北再寄。”
“嗯。”梁尚书提笔落字,梁檀雅则是将面具重新戴上。
一个多时辰后,梁夫人又风风火火的回来了,手里是热乎乎的两座房契,志得意满道,“镖局已经等着了,我们走去镖局就可以了。”
梁尚书跟梁檀雅连忙起身,跟着梁夫人下楼,梁檀雅将信递给掌柜,嘱咐后,便跟着梁尚书个梁夫人往镖局走去。
镖局距离客栈并不远,三人很快就找到了。然后上了镖局的马车后,直接出发西北。
因并不赶时间,镖局规划的路线是行走管道,途径苏杭而下,因此,梁檀雅倒也有幸能看到苏杭的热闹繁华,哪怕只是途径管道,那络绎不绝的商队跟马车,也是叹为观止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梁檀雅真正的体会到天朝国土的辽阔,以及各个城池的不同风土人情跟风景地貌,新的视野不断地开拓后,她也愈发的兴奋起来。
梁尚书跟梁夫人则是悠闲的看看风景下下棋,偶尔看看兴奋地叽叽喳喳的女儿,倒也不觉得无聊烦闷。
慢条斯理的走了大半个月,才抵达西北的城门。
饶是镖局的壮汉们,也看呆了眼去,谁能想到,去趟西北,进城还要排队的,这马车队竟然排出了老远,好在他们天刚亮就抵达了,否则,光是回头看一眼后面长的见不到尾的队伍,都要等烦了去。
更令他们吃惊的,还有繁华的景象,城门似乎是重新铸造的,守城的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严格把关,虽然看不到成门内的状态,可光看这后边排队的阵势,不难猜测出,如今的西北,已非往日可言。
梁檀雅好奇的掀开车帘子悄悄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气,惊叹的回头道,“爹爹,阿娘,现在的西北,恐怕真不能与往日相提并论了。”
梁尚书光是听着外面热闹的动静都猜到了一二,不由得愈发期待起跟赵厉晟碰面,他一直都知道赵厉晟是个有能耐的,只是赵厉晟行事作风过于冰冷狠厉,对于想要站队的老臣们来说,必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谁都担心鸟飞绝,弹弓藏。
“等进城后,或许有惊喜。”
梁檀雅放下车帘子,双眼亮晶晶的,忍不住赞叹道,“我发现,哪里有温心雅,哪里就能迅速振作起来,热闹起来,湘西是如此,西北也是如此,可真是太有能耐了。”
“那也是离不开安王的权力的,没有权力的支持,再多能耐也没有用武之地,你看那些寒门,为什么数百年来都一振不撅,只能做各个家族背后的幕僚,无非就是资历跟底蕴罢了。”
梁尚书不放过任何可以教导女儿的机会,从前他跟所有老臣一样,想找一个仁慈贤明的新主,可如今发现,有的人表面仁慈,实际凉薄,至于赵厉晟,他还是得观望个几日,再去会面会比较好。
百姓跟民情是不会撒谎的,最能反映一个地方的统治者是个什么样的人。
“爹爹,等一会儿我们进城后,可是马上要去见人?”梁檀雅很是兴奋,恨不得马上见到温心雅。
梁尚书摇了摇头,老谋深算道,“不急,先买座宅子,住下来,住个半个月一个月的,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