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萱没想到在莫离的眼里，自己竟然是这般聪慧的，虽然她向来觉得自己聪慧，可被喜欢的人认可这种感觉，却是格外不同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轻声道，“那你真有眼光，能收下我这样的徒弟。”
这样娇蛮的话语，惹得莫离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两人不断前行，山路虽然重修过，可到底还是有些不好走的，好在两人一个有武功底子，一个因为喜欢骑马射箭，体力一直保持的很好，加上平日里惯用鞭子，因此耐力跟力量都不缺乏。
云层堆叠，偶然遮住灿烂的日光，略微黯淡的天色，悄然吹来的风，晃动着新树，带来泥土的轻微气息。
婆娑的沙沙声此起彼伏，专属于山林里的静谧与悠然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两人的背影逐渐隐匿于山间，大有就此不现的朦胧与神秘。
“叫我阿离罢，叫莫公子太生分了。”两人安静的并肩前行时，莫离突然轻轻地开口，目光直视前方，语气却比寻常要软和许多。
陈瑾萱的眼睫微微一顿，随即欢喜的弯起一个展翅欲飞的弧度后，唇角上扬，“好呀，阿离。”
莫离听着这声轻唤，只觉得突然一瞬间理解了，莫殇常说的那一句，一声呼唤，足以万千言语。
他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神情变得恍然起来。
就当他失神时，躲与一从绿植中的竹叶青，无声无息的靠近了陈瑾萱，然后迅速的一口咬过去。
“啊！”陈瑾萱突然感受到脚腕一阵剧痛，忍不住叫出了声音，低头一看，一条青色的残影一瞬消失不见，只留下两个小血洞在脚腕上，她疼的大脑一片空白。
是她大意了，忘了带放虫蛇的熏香在身上。
莫离被陈瑾萱突如其来的叫声喊回了神，他立刻转过身，便看到陈瑾萱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脸色发白，额头满是冷汗。
他的神情一瞬变得冷凝，随即大步上前，蹲下扶住痛的咬牙的陈瑾萱，低头一看，很快就分辨了出来是蛇咬的伤口。
莫离立刻从怀里拿出药丸递给陈瑾萱，急声道，“阿萱，先把药丸吃下去。”
“好......”陈瑾萱被剧烈的灼痛给痛的声音发颤，她接过药丸吃下去后，才哆哆嗦嗦道，“没看清是什么蛇，只知道细细的，青色。
莫离闻言，心里有了数，他仔细的看了一眼伤口后，当机立断的撕下外衫，扯成布条后，分别勒紧了伤口的上下两端，然后从腰上取下随身携带的短刃，看了一眼痛的双眼发红的陈瑾萱，莫离的心在这一刻，莫名其妙的扯成一团，难受的他竟然无法维持冷静。
“阿萱，坚持一下。”莫离握着短刃的手有些颤抖，他做过无数的手术，唯独这一次，他无法让自己保持冷静。
陈瑾萱目光落在莫离手上的短刃时，脸色愈发苍白起来，她知道莫离医术高超，也知道他既然这么说了，一定是非常疼的。
但毒蛇咬伤不能耽搁，她立刻点了头，一把将携带的手帕塞进自己的嘴里咬着，她怕自己痛的喊出来，会影响到莫离的动作。
莫离看着陈瑾萱这一番动作，心里越发难受起来，可他也没有时间去继续难受，查看了一下肿胀的伤口，牙洞有轻微的渗血并呈现血水泡的模样，加上陈瑾萱的形容，应该是被竹叶青咬了的，也是他大意了，如今这个季节，正是虫蛇旺盛的季节。
沉了沉心，莫离立刻用短刃轻轻地朝着伤口划开十字，毒血立刻涌了出来。
陈瑾萱痛的瞪大了眼，死死地咬着嘴里的手帕，硬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可她额头的青筋却充分的体现了她的痛苦跟忍耐。
莫离只一眼，就再也无法看下去，他飞快的挤出毒血后，又把随身携带的药粉撒上去后，把刚才留下来的药草用石子砸碎，铺盖在药粉上，这才再次撕下布条包扎。
“现下半个时辰内，都不要动，先坐在这里，半个时辰后，我再带你离开。”
莫离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自责与歉意，陈瑾萱吐出嘴里的手帕后，虚弱道，“不要自责，不是你的过错，是我自己不小心。”
“不会有下次。”莫离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句话，方才若不是他大意，陈瑾萱根本不会被蛇咬。
说来说去，都是他的错。
陈瑾萱见莫离无法释怀，想要安慰，可脚腕上的灼痛让她实在没有办法去酝酿言辞，只得是转移注意力，指着一旁的绿植问道，“阿离，这从绿植你可认得？”
“嗯，这是石见穿，治噎膈，痰喘，肝炎，赤白带，痈肿，瘰疬。”莫离只看了一眼，就启唇道。
陈瑾萱闻言，很是羡慕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你这样就好了，我现在分辨药材，都要去想一想。”
“你现在才开始学没多久，不要急。”莫离轻声安慰着陈瑾萱，生怕她胡思乱想。
陈瑾萱见莫离不再提及刚才的事情，松了一口气，又道，“阿离，你总是随身携带许多药丸跟药粉吗？”
也不怪陈瑾萱好奇，实在是莫离身上总能掏出令她惊奇的东西，虽然不知道名字，可光看装的玉瓶子，就知道那药丸跟药粉，都是罕见的秘药。
“嗯，那是莫家的秘药，给你吃的是保命丸，上在伤口上的药粉也是万能解毒散。”莫离根本不藏私，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陈瑾萱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随后她有些犹豫道，“这些都是莫家的机密，你告诉我，可能不太好。”
“无妨，名字而已，再者，你不是外人。”莫离想也不想就顺口而出，说完后却自己愣住。
陈瑾萱的脸一瞬间涨的通红，莫离这句话无异于在暗示他会娶她为妻，只有妻子，才不算是外人。
从前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便知道莫家的医术是不外传的，他教她的应该是寻常大夫的课程，因此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