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难怪陈家这么明目张胆的转手出去!
温心雅眼前一亮,原本觉得古怪的地方,一瞬间豁然开朗了。
赵峒棠真是好算计!但是,如果这样,他打算怎么跟帝王交代呢?
温心雅垂下眼帘,突然觉得很有必要了解一下赵峒棠的行事风格,对手都不够了解,就会像现在这样,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眼下赵峒棠是跟陈家在对弈,等哪天跟赵厉晟正式对上,又该如何?赵厉晟或许是了解赵峒棠的,可她不了解,她不想成为赵厉晟的软肋,更不想成为他的拖累跟包袱。
“陈家主且慢,鄙人这里有个单子想跟陈家主合作,鄙人在悦来酒庄定了贵客宴席,陈家主不若同鄙人一同前去?”赵峒棠见陈氏把私盐甩干净了,便笑着上前,看似邀约,实际上根本不给陈氏拒绝的机会。
陈氏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只得认命的点头,“赵公子客气了,请。”
“陈家主果然是个爽快人。”赵峒棠的笑意深了一些,率先走在前头,后头跟着脸色难看的陈氏。
温心雅见状也起身,看了一眼那些接了烫手山芋的商户,眼里暗光流过,上前不紧不慢道,“各位真是太过信任那陈氏了,被耍了一通还不知。”
那些商户正窃窃私语离去的赵峒棠跟陈氏,冷不丁听见一道怜悯的音色响起,仔细一听脸色就变了,有些沉不住气的商户忙上前问道,“阁下这是何意?陈氏乃苏杭有名的商户大家,怎的会拿声誉来开玩笑。”
一些围观的商户也点头附和道,“是呀,阁下看起来面生,想来是外地来的,不清楚陈氏意味着什么。”
“没错,鄙人的确是外地来的,可这一路上也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的,原就是好意提醒你们,你们若是不信,就罢了。”温心雅也不在意,淡淡一笑,作势就要离去。
疑心重的商户忙赔着笑上前拦住,笑道,“不知阁下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也给咱们透一透可好?”
“你这话说的,方才我好意提醒你们,你们不领情,现在又要我说,莫不是到时候什么都推到我身上罢,真是好心没好报。”温心雅皱眉,脸上满是不悦。
商户们对视一眼,心里一个咯噔,这人虽面生,还残疾,可身上从容不破的气度却是只有大家才有的,况且他此刻俨然有些怒意,应当是真的得了些靠谱的消息的。
这么一想,商户们也坐不住了,忙上前连连赔罪道,“说起来都是误会,咱们也是一时高兴的过了头,这位家主莫要气恼才是,不知方才那番话,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怎么,我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温心雅故作恼怒,瞪了众商户一眼。
莫名的,众商户有些心虚,但眼下他们已经彻底信了温心雅手里是有真的小道消息的,捧都来不及,被瞪一下又如何,忙一起围了上来,好声好气道,“惭愧惭愧,常言得意忘形,果真不假,阁下莫要气恼,悦来酒庄的酒菜极好,不若咱们过去边吃边聊?我们做东,阁下尽管点。”
“也不能全赖你们,若非我有消息,怕也是会同你们一般,中了陈氏的计,既然你们要做东,那便走吧。”温心雅见好就收,脸色缓和了些。
众商户个个都是人精,把那计字听得清清楚楚的,当下就知道自己怕是着了道,心中着急又庆幸,一群人热热闹闹的拥簇着温心雅去了隔壁的悦来酒庄。
温心雅看着熟悉的牌匾,挑眉,自己算不算是给赵厉晟名下的产业带来客人了?
没错的,悦来酒庄是赵厉晟名下的产业,但这件事并没有任何人知道。
一番折腾,总算是落座了,温心雅拿着菜牌,毫不犹豫的点了自己爱吃的。
商户们都坐立不安的等待着,好不容易熬到菜都上齐了,温心雅优雅的夹了块自己爱吃的烤鸭肉,慢条斯理的咀嚼,咽下后又喝了一口顶级龙井,这才开口道,“你们可知,陈氏为何宁可折半也要把暴利的盐给出了。”
“不是说接了个大单子,定金不够周转么?”有些肥胖的商户皱眉,率先开口。
温心雅闻言冷笑道,“大家都是走南闯北,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不妨想一想,陈家家大势大,什么样的单子能大到他们无法周转,若真是有,陈家可会冒这样大的风险?”
“这其中,可是有什么猫腻?”商户们纷纷脸色一白,明白自己怕是上套了。
温心雅心中叹息,她倒不是多想做好人,只不过是觉得,想打开苏杭的格局,必须得有本地商户作为联手,而这些待宰的羔羊,她救下来,就能为自己所用,虽说不是苏杭数一数二的商户大家,但聚少成多,那也是有一定势力的。
“陈氏说自己只出一半的盐,实际上这一千吨是陈家全部的私盐,听明白了吗?走私的盐,来路不明的盐。”
“被耍了!”肥胖的商户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浑身的肥肉都跟着颤了颤。
温心雅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坐下,又道,“朝廷那边知道了陈家走私盐,派来了朝廷大官来搜查,陈氏急着脱手这个盐,这不,折半出手了,如果我没猜错,陈氏敢大大方方在慕园出手这个盐,应当是要把转手的银子打点朝廷压下去的。”
“若是那边打点好了,你们手里的盐,就是最强的证据,你们,一个都跑不掉。”温心雅放下手里的茶杯,神色里是怜悯的笃定。
商户们纷纷傻眼了,走私意味着什么,那是要抄家的大罪啊!
去他娘的陈氏,太阴毒了!
“无耻至极!无耻至极!”众商户们绝望的暴躁了起来,纷纷骂起了陈氏。
温心雅摇头,劝道,“你们现在哭爹骂娘也没用,不若想想这些盐怎么办。”
商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如同打了霜的茄子,眼巴巴的看着温心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