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因为有马匹在,加上不赶时间,如今依然是快要傍晚时分了,也该下山回西北了,争取入夜时,能回到西北。
一行人告别了大娘,便离开了木屋,牵了自己的马儿,各自上了马。
陈清没了马儿,依旧还是跟石子茜一匹马,只是这一回,他没有先前的兴奋,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起来。
石子茜也没有多想,以为他是累了,便也没有在意。
一行人缓缓下了山后,才开始加速往西北赶去。
比起来时的痛快肆意,回程似乎也带着许多成长的感悟跟离别的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沉默一路,直到黄昏日落,绝美的光辉打在所有人的身上时,李琛少见的叹了句,“风光自好,自由肆意,比京城好太多了。”
石子茜闻言,神情里染上了几分伤色道,“比三城好的地方,还有很多,天朝地土辽阔,万般姿态的城池比比皆是,只是,再好的风光,也不如有亲朋在的地方,来的温暖。”
“抱歉。”李琛也察觉到了石子茜伤怀的原因,她似乎是一个人在西北生活的。
旁人的过去,总是不方便问的,他也只是一时感慨出声,忘记了石子茜的状况。
李琛虽然嘴毒,但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嘴毒。
“无妨,我很羡慕你们,父母安好,亲朋皆在,很多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西北再好,一个人,终归不是家。”石子茜神色淡淡,轻描淡写的话语里,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哀伤。
李琛等人没再开口,他们不了解石子茜的过去,也不好过问。
倒是坐在石子茜身后的陈清,听完这番话后,表情一瞬凝滞了。
原来,在自己看来的,她自由快活的模样,都是浮生若梦一般,非她真正所愿。
她要的是一个家,温暖踏实,有人陪伴的。
陈清静静的凝视着石子茜的后脑勺,只觉得自己差一点点,就要真正的跟她错过了。
她真正想要的东西,并非他想的那样。
而他,可以给她想要的家跟温暖。
陈清默默的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着石子茜,珍重她,疼惜她。
至于什么门当户对,他根本不在乎这个,他会说服父亲跟母亲的。
石子茜默默地一路往前,没察觉到陈清一路上的情绪变化。
陈清抬眸望着天空一片橙红与橙黄交叠,重叠之间,浓淡分明,只是这般好的夕阳,不该被辜负才是,他忍不住开口道,“茜茜,好光景,莫辜负。”
石子茜听着他有别于平时的认真,不忍拒绝,到底还是开了口,尽管是在马背上,她依然稳稳的,没有半点颤抖,“任何时候,都不该辜负好光景,可是大多数时候,世人都在卯足了劲,去做一些后悔的事情,然后不断地后悔,不断地重复,那些山川草木,美好光景,都这样被悄无声息的无视掉。”
陈清静静的听着,只觉得石子茜的心结,大约就是亲朋了,她的过去,是一个迷,他想要去好好地了解她,哪怕只是说话时语气中的,轻微情绪,他也会悄悄地收藏起来。
“不过,只要我们,遵从内心,不辜负眼前的一切,珍惜每一刻的好光景,那就不会像大多数人一样,不断地折腾,不断地后悔,最终,连该欣赏的美好光景,也悄然流失掉。”
石子茜不自觉的唇角微微上扬,她如今比起从前,总是多几分豁达的。
家族的复兴重担,她从未放下来过。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这人快活也是过一日,不快活也是过一日,倒不过顺从自己的心意,快活的过每一日,至于那些让你不快活的,让他们通通滚蛋,何必去迁就跟退让,做自己想要做的自己,多快活。”
陈清十分感同身受,他自小就聪明,不比梁泽或者是王靖安差,只是他觉得没有必要,每个人都活的一模一样,按照家族的要求去活着,那多没意思,难道,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一定就是错误的吗?
好比他喜欢什么就会去学什么,只是因为喜欢,不是为了成为京圈高门子弟里的佼佼者,所谓的佼佼者,难道不是为了活成别人看,讨要旁人一句,才华横溢而去费尽心思的折腾自己吗?
那样子,有什么意思呢?
梁泽等人彼此对视一眼,没有打断两人的相处。
“正是这个理儿,这人活一世,本就是将就缘法,难得来这人世间走一遭,何不做自己,被世俗所框架,如何能得一句潇洒自如,毫无遗憾?”
石子茜忍不住笑了起来,陈清有些呆呆的看着石子茜的笑容,半晌没有从中回神。李琛面色复杂的看着陈清,觉得这一回的陈清,可能真的是一头扎到底了,哪怕撞了南墙,恐怕也不肯回头了。
既然他这般肯定了,他也愿意帮他,到底是他第一次心爱的女子。
到时候让母亲认石子茜为义女,从李家出嫁,身份上,也好看一些,陈家到底还是宠孩子的,估计也是拗不过陈清的。
“没错,正该如此,茜茜,你当真是我的知己。”陈清回过神来,耳根发红,自己竟然傻傻的看着石子茜笑,估计后边那几个多余的一定在笑他!
“难道,只是想做知己吗?”石子茜小小声的开口,热烈的风吹过,带走她脸上的滚烫。
陈清不动声色的微微垂下头,在她耳边,在猎猎的风中,轻轻地开口,“茜茜,我给你家。”
石子茜听着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双眸泛红,原来,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轻轻而肯定地告诉自己,会有个家,给自己一个家。
陈清也不在乎石子茜的沉默,他抬起下巴,迎着风加快了速度,他心爱的姑娘,本来就该拥有他所有的一切,他的心,他的人,他的爱,他的喜怒哀乐,他的家,他的权势地位,他的一切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