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内鬼是谁，还真是一时半会没时间去管。
“多谢莫家主的提醒。”
赵峒棠顿了顿，又道，“莫家主眼光狠辣，买下了矿山，隐而不报，想来也是有壮大家族的意思在里边。”
莫离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逐渐凝滞，随后，冷冷的落在了赵峒棠的脸上，音色也宛如银冰成刃般锋利，“殿下果真是有备而来，只是殿下若想要独吞，恐怕不切实际。”
“莫家主误会了，本宫并无此意，实不相瞒，本宫也买了十八座山，应当也是有矿的，本宫前来，无非是想跟莫家主合作。”赵峒棠神情认真，不见半分贪婪之意。
莫离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不过随即又淡淡的收回目光，似笑非笑道，“你买了十八座？那些没有任何作用的荒山？”
“外头传言荒山罢了，据本宫所知，那些荒山另有猫腻，一座便是十万两银子的价格，不止本宫，其他商户也都买了。”赵峒棠见莫离神情古怪，有些怔忡。
莫离见赵峒棠还没领会到他的意思，淡淡道，“当初我探查郊区，就把所有山都探查完了，只有两座肥沃适合种些花花草草，还有一座，如你所知，是铁矿矿山，其他剩下的，全部都是荒山，不毛之地，府衙一万银子一座，你们竟然花了十万买一座荒山。”
“莫家主，此话......当真？”赵峒棠深吸了一口气，后知后觉的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太顺利了，整个过程顺利的有些出乎所料，他也没有多想，毕竟很多人都买了，都说商人重利，总不会花冤枉钱，谁知道，这些竟然真的，就是荒山。
唯独不是的三座荒山，已经被莫家买下了。
是了，难怪莫家只买了三座，若其他真有什么好的地方，莫家不可能不买。
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就这样打水漂了，换了十八座没有任何用处的荒山。
赵峒棠闭了闭眼，努力平息内心的震动，这一百八十万两银子，是他这三年里存下来的，原是打算用来养兵，却因为荒山的传闻，他全部赌了进去，血本无归了。
“殿下应当不是在府衙买的罢。”莫离见赵峒棠变化莫测的脸色，也猜测到了几分。
看来是某个脑子灵活的商户，买下了山，然后接慕园的势头放出风声，引诱鱼儿，高价转手。轻轻巧巧的一番运作，光是赵峒棠这边，就足足赚了一百六十二万银子。
看来这个商户要倒霉了，坑谁不好，坑太子，嫌命长，吃进去的，还不是要乖乖吐出来。
不过这也是个机会，他并不想跟赵峒棠合作，不是赵峒棠优势不够，而是相对来说，被帝王保护的太好了，要什么有什么，没有在京城意外的地方吃过大亏，这样的合作对象，并不好。
况且，赵峒棠分明是用铁矿的发觉来拿捏莫家，若赵峒棠最后上位了，莫家只会是赵峒棠第一个要重点提防的，说不定还会想办法打压。
“殿下，不若告诉我是哪个嫌命长的商户，我出面，应该能拿回这笔银子。”
莫离这话看似张狂，但赵峒棠心里清楚，这是事实。
在苏杭这个城池里，莫家才是真正说话的人。
“姓车，是个残废。”
莫离闻言，原本轻松地神情又没了，“殿下，那你这笔银子，恐怕拿不回来了。”
赵峒棠拧眉，难道还有不惧怕他身份的商户吗？
“为何？”
莫离目光冷淡，里头隐隐有一丝幸灾乐祸，“苏杭没有姓车的商户，别处城池我不清楚，但是苏杭，没有。”
“这件事先不提，本宫前来，是诚心与莫家主合作的，铁矿一人一半，本宫不会捅出去，会帮你圆好藏好，有本宫在，莫家就是最安全的，想来莫家主应当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合作。”赵峒棠肉痛那一百八十万两，但他更要紧的是跟莫离的合作，其他都可以先放一放，不是苏杭的商户又如何，他把画像画下来，定个莫须有的罪名，全国通缉，还怕找不到人？
莫离见赵峒棠没有一心在那一把八十万两，也没有打算独占矿山，虽说分一半出去，但是换一个安稳却也是极为划算的，有朝廷的人兜着，就不会捅出去。
况且赵厉晟现在在湘西一个头两个大，根本不会注意到这边。
“合作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自古以来，皇家最是无情，不若殿下与我签下条约，若日后殿下登上大位，不可拿莫家开刀，不可打压莫家，不可要莫家族人的性命。莫家不打算混官场，就想好好做生意，殿下觉着如何？”莫离心中想的清楚，林家就是行医的命，做做药材无妨，做做药酒也无妨，莫家同样，做做生意可以，做点别的也行，但是跟林家一样，不打算混官场，也不想混官场。
赵峒棠闻言眉头松弛，爽快的答应了，“这有何难，本宫向来不是多疑刻薄的性情，莫家主应当也能打探到一些，既然莫家主有这方面的顾虑，那本宫就与莫家主签订这个条约，若本宫登上大位，赐莫家皇商身份，再赐你们免死金牌，如何？”
“甚好，殿下既然愿意，那就随我来签约。”莫离也觉得轻松，一半铁矿换数代人的平安，如何不值。
当初发现铁矿没有上交的主要原因，也是当年太上皇的夺嫡风波，不混官场的世家大族，没有自己的兵力，无异于把自己的脖子放在刀刃上，指不定哪天就突然全族覆灭。
铁矿制兵器，也是为了保护族人，还有如今不能被外人察觉的林家，每一步都是惊险。
至于那个花，莫离的目光微微凝滞，看来赵峒棠没有把那个花放心上，这就最好了。
这是林家跟莫家最后的退路，是断不能被其他人发现的。
赵峒棠拿出私印跟朱笔，检查了一遍契约后，才签字落印。
“看来，莫家主早有准备了。”
莫离不可置否，收好契约，神色缓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