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珩言笑晏晏，“娘子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救人乃分内之事。”
我咬了咬牙，“好，只要你能救我的外婆和师兄，我就认你。”
夙珩明知故问，“认我什么？”
“认你是我的……”我越说越小声，“夫君……”
我脸上一阵发烫，现在人家都是老公老婆，谁还喊什么夫君娘子啊。
“是吗？”夙珩挑了挑眉，如同一个登徒子，“那喊一声来听听。”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反感，只是觉得很羞涩，“一定要喊吗？”
夙珩扯了扯嘴角，“这不该问我，而要问你自己，想救你外婆和师兄吗？”
他的威胁让我认清现实，再怎么窘迫羞涩，也只能妥协，“夫……夫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只有我与他，再无第三人能看到，知晓我此刻的窘迫。
“你说什么？”夙珩抬手，勾起小拇指，夸张的掏了掏耳朵，“声音太小听不见。”
我感觉整张脸都已经燃烧了起来，火烧火燎，深吸一口气才再次喊出了声，“夫君！”
“诶……小娘子真乖，声音也好听，虽然不温柔，但是有点甜呢，为夫很喜欢。”
他抬手朝我伸来，似乎想对我做些什么，比如摸.我的脸，可突然停止了动作。
伸出的手掌缓缓握成拳状，讪讪的收了回去，他没说话，但眸光黯了下去。
我这才猛然想起，我刚才无法触碰到他，所以他自然也就碰不到我。
那他现在是在难过么？
他又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我张嘴正想问，他却抢先了一步，“睡吧。”
看他明显不想让我问，我便识趣的不多言，毕竟我们也不熟。
我转移了话题，“不去救人么？”
夙珩的情绪比之前要低落些，“不去。”
我瞬间感觉自己被骗了，厉声质问，“你骗我？”
“今日乃是中元节，如今去了，只要他一声令下，百鬼便会帮忙。”
夙珩很快又恢复成之前那样，话语轻快，好像刚才情绪低落的不是他。
百鬼在我们的打斗中虽然没帮忙，但他们愿为蛇仙迎亲，应该还是会听令。
道理我都懂，但还是会为亲人担心，“蛇仙会让我外婆和师兄等到我们去吗？”
夙珩笃定的道：“会，因为那是他的筹码，他们死了对他百害而无一益。”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有，别叫什么蛇仙，他不配，以后叫蛇妖。”
我皱了皱眉，他之前不还承认了那是蛇仙么？
***
我在树上坐了一晚，担心的根本睡不着。
夙珩倒好，说完就回到我身上，我问什么都不答。
好不容易熬到晨光微熹，我迫不及待的催促夙珩去蛇仙庙救人。
夙珩从我身体里出来，又幻化成那道虚影，“去之前我跟你交个底。”
难得看他这么严肃正经，我也正襟危坐，郑重的看着他，“请说。”
夙珩正色道：“你的身体虽然与旁人不同，但我的力量你还是承受不住。”
我的身体果然是不同，但除了天生的阴阳眼，我还有什么异常？
心里有很多疑问，可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去救我的亲人。
于是我忍住好奇心，只想正事，“虽然承受不住，但我也不会死对吧？”
“娘子真聪明，届时强大力量的冲击会让你难受，但咬牙忍过去就没事。”
夙珩笑盈盈的一声娘子，让我的脸瞬间发热，我还没习惯这个身份。
他真像个登徒子，开口就是戏谑之语，“娘子含羞带臊的样子真好看。”
也就是他没办法触碰到我，否则我敢打包票，他肯定已经伸手抚上我的脸。
我伸手指着自己的左脸，“这么大块胎记也好看？你说谎之前能不能打草稿？”
夙珩语出惊人，“谁告诉那是胎记？”
我当场愣住，“啊？不是胎记？那是什么东西？”
左脸上的这块黑斑，从我出生起就有，而且还随着我长大而变大。
因为这块骇人的黑斑，我从小被骂丑八怪，除了师兄就没人肯跟我玩。
师兄还曾向我许诺，等他长大了会努力赚钱，带我去整形医院将黑斑去掉。
如今却有个人告诉我，这不是胎记？
回应我的不是夙珩的回答，而是反问，“娘子还要不要去救老东西和小东西了？”
我连忙收敛思绪，点头如小鸡啄米，“要要要，那你还有什么要交代我的么？”
夙珩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什么你呀我的，娘子记住了，以后要喊夫君。”
看在还要靠他救人的份上，我只能满足他的要求，羞涩的回应，“是，夫君……”
夙珩满意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特别的好看，“娘子真乖，走吧，我们去会会蛇妖。”
他化作金光进入我的身体，下一刻我便飞了起来，无需踏踩树木，直接凌空虚步。
如昨晚来时一般，飞过两座山，便来到了峤山，朝着蛇仙庙的方向飞入了林中。
蛇仙庙我从小到达来过多次，里面不大，供奉着一座斑驳的神像，正是蛇仙。
据村志记载，这个庙宇建立已经有好几百年，还流传下来一个相关的故事。
话说几百年前，周围几个村子都以捕蛇为生，最后惹得蛇仙震怒，有屠村之祸。
为了消灾，大家不仅凑钱建了这个蛇仙庙，供奉着那位蛇仙，还发誓再也不捕蛇。
只是随着时代的更迭，如今越来越少人信奉这些，来蛇仙庙祭拜的人也少了。
思忖间我回到地面，入眼处正是蛇仙庙，庙宇多年未修缮，连门都早没了。
透过敞开的庙门，我看到外婆和师兄仰面躺地上，也不知是生还是死。
蛇仙依旧穿着昨夜那身窄袖黑色中衣，双目微阖的坐在神像前面的供桌上。
这些年基本无人上香，供桌上不仅没了香案，甚至还缺了一条腿，摇摇欲坠。
可蛇仙坐在三条腿的供桌上却不动如山，大概是听到我的动静，他蓦然睁开眼。
蛇仙冷笑一声，“你果然回来了。”
毫无反应的亲人让我很担心，“我当然要回来！”
师兄的声音突然响起，“月月，你还回来做什么？快跑啊。”
我缓步走进蛇仙庙，“我怎么可能扔下你们？我们可是一家人。”
外婆也没死，叹息了一声，“月月，你别怪外婆，外婆也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