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欣欣，你确定赵老师让我帮忙拿东西？」
妹妹翻个白眼，「难道我还会骗你？」
「那你们为什么不帮忙？」我迟疑着不愿意进去，「是不是里面有什么？」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赶紧进去。」
妹妹狠狠推了我一把，我踉跄倒地，几人相视一眼，还来不及关门，不远处有人在招手。
「王丽丽，你们在这里啊，快，体育老师找。」
王丽丽脸色一变，为了不提前暴露，只能先行离开。
现场就剩下我和妹妹。
我拍拍屁股起来，「要不我们也先走吧。」
妹妹当然不愿意，推着我进去，我却在关门的那一刹那，与她调换了位置。
她用力拍打大门，她疯狂叫嚣，我都无动于衷。
我的好妹妹，享受姐姐带给你的礼物吧。
体育课后，妹妹衣衫凌乱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我嘴角浸出鲜血，泫然欲泣「妹妹，你怎么了，为什么衣服这样乱，为什么染上了鲜血？」
「袁可，你说什么？」
妹妹失声大吼，殊不知这样的声音只会引来更多人围观而已。
「袁欣咋了？」
「是不是发生了不好的事？」
「好像被人强奸了？」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在同学们中疯传，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体育老师慌乱过来，惊动了班主任，也惊动了校领导。
高三一班的袁欣在体育课上与校外混混厮混的消息，犹如一阵风在学校师生中疯传。
继母很快被叫来学校，当听到女儿被人侵犯，差一点晕倒。
妹妹控诉我陷害。
可是，我的妹妹，信是你写的，人是你约的，姐姐只是不愿意再成为受害者而已。
我有什么错？
我顶着红肿的脸哭泣，「我没有，是妹妹你说赵老师让我去器材室帮忙拿东西的，可是后来有同学找我，我就提前离开了。」
这话有同学可以证明，而赵老师却面露震惊，「我没有说过这句话。」
所有人看向妹妹的眼神带着猜疑，她趴在继母怀里哭泣。
很快老师就从妹妹抽屉中搜出了很多情书，全都是以我的名义写给混混的。
在场的都是人精，妹妹做的事足以开除学籍。
教导主任大为愤怒，「袁欣，上一次我就说了，再有下次，开除学籍。」
我捂嘴惊呼，「如果妹妹被开除了，那就不能参加高考了。」
高考！
继母做这么多事，就是为了妹妹的高考。
她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对不起，欣欣只是和那个人情难自控而已。」
被人强奸说成情难自控，我可不敢小瞧继母的忍耐力。
7
因为继母和我的求情，妹妹只是记大过处理。
一回家她就趴在床上嚎啕大哭，将小房间里所有东西扔出去。
又死死盯着我，似乎要将我生吞活剥吃下去。
我站在继母身后不说话，妹妹最看不惯我这样子，想也不想冲上来。
啪！
妹妹被继母狠扇一巴掌，最近妹妹的做法着实让她伤心。
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妹妹像疯了一样冲出去。
继母找了好久才带着她回来，母女俩又恢复了亲密。
我装作关心，「阿姨，小房间不能住了，要不让妹妹去楼上哥哥的房间吧。」
晚上，我热了牛奶跟妹妹道歉，妹妹邪恶一笑，面上说着没什么，脑海中早就将我凌迟处死几百次。
这些我都不关心。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我讽刺一笑，趁着妹妹不注意，点开了哥哥的电脑。
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曾是我十五年灰暗人生中唯一的白月光。
他会在妹妹扔掉不要的玩具骂我小偷时，用零花钱给我买了一个小熊。
他会在继母让我吃剩菜剩饭时，给我夹菜夹肉让我多吃点。
他会在父亲无视我时，给我开家长会，训斥欺负我的熊孩子……
曾经的我以为这就是我最期待的温暖。
直到那一天！
上一世，我被继母折辱，被妹妹霸凌，渐渐的我失去了对生活的期望。
我不停祈求时间过得快一点，只要高考结束，我就能自由翱翔。
可是，距离高考时间越近，日子却越难熬。
我每天跟哥哥打电话，那是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被侵犯后，我对哥哥思念如潮，我再也控制不住偷偷走进他的房间。
我趴在床边，寻求那微不足道的安慰，外面传来继母的声音。
慌乱害怕间，我不小心点开了哥哥的电脑。
QQ是自动登录的，我无意偷看哥哥的秘密。
置顶消息中，那一条《纯情少女露出大腿根》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鬼使神差点开，却看到了让我绝望的画面。
狭小逼仄的房间里，我穿着睡衣做各种动作，我睡觉时露出白皙柔嫩的肚子，更有我洗澡换衣服不着寸缕的样子。
我颤抖着手点开一个又一个视频。
《少女胸部若隐若现密林深幽》
《少女纤腰盈盈一握背影勾人》
每一个视频都有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名字。
而每一段视频后面，附上了一张收款码！
我心慌意乱不愿意相信，事实却不得不让我相信。
我全心依赖的哥哥竟然在我的房间安装了监控，甚至用我的擦边视频谋取暴利。
呵，可真是讽刺！
8
我慌乱逃离了哥哥房间，我以为我掩藏得很好。
却忘记QQ是自动登录的。
这台电脑登录了，另一台就下线了。
哥哥回来了，我强装镇定，但再怎么装模作样，还是被他发现了异常。
他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我才知道，从高一起，他就在我的房间里装了监控，从中牟利。
因为视频千篇一律，客户渐渐不满意，他借机威胁我拍摄更露骨的视频。
他说反正我喜欢他，为他牺牲无所谓。
他说他会对我很好的，露出了伪善的表情。
我不愿意，我想要报警，他却拿出了以前的视频威胁，我只能照办。
哥哥笑容恶劣，「听说你水性杨花不检点，哥哥可是在满足你。」
重来一世，这等好事就让给我亲爱的妹妹吧。
从我跟妹妹交换房间开始，我就在房间里放了很多小说，漫画。
都是青春期的女孩子，对这些好奇也是应该的。
何况妹妹从小就比我放得开。
我不敢打开哥哥的电脑，我怕提前暴露自己。
今天总算找到了机会。
妹妹将小房间破坏了个干净，我借机提出让她搬到哥哥房间住一晚，我端来了牛奶，我不小心点开了哥哥的电脑。
我看着QQ自动登录，我端着杯子出去，我看到了妹妹坐在哥哥的电脑前。
我的妹妹被娇宠着长大，哪里受过这么多委屈。
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爸妈！」
妹妹失声尖叫，爸妈慌张冲进去，我远远坠在后面。
妹妹指着电脑里她娇艳欲滴的兴奋小脸，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为什么她自我安慰的画面会出现在哥哥的电脑里。
「是不是你？」
她看到站在门口的我，气急败坏冲过来，想也不想一巴掌。
我被打得耳朵轰鸣，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欣欣，你干什么？」
继母惊呼，拦下了她的又一巴掌。
妹妹哭嚎，「肯定是袁可在房间里装了监控，要不然为什么有我的视频？」
「我没有！」我捂着脸哭泣，爸爸黑脸关掉了视频，看到了更多的转账记录。
我怔愣过后，慌张跑到楼下。
妹妹似乎也想起什么，紧跟在我身后。
我们俩翻箱倒柜，最终从衣柜一个隐蔽的位置找到了监控。
爸爸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给我把这个混账叫回来。」
9
哥哥很快被叫回来，继母严肃的语气让他有点不明所以。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袁可袁欣可是你妹妹，有你这样的人吗，老子是缺了你穿还是少了你食，用得着用两个妹妹的视频挣钱。」
被爸爸狠狠打在身上，哥哥才反应过来，他暴露了。
「我没有，叔叔，你听我解释。」
「没有！」爸爸拿着鸡毛掸子，「你电脑里的证据还少了，竟然说没有。」
越说越气，爸爸挥舞的手更用力。
哥哥自知理亏，不敢反抗，只能东躲西藏。
但房间就这么小，他还是被打得遍体鳞伤。
继母心疼得受不了，终于挡在哥哥面前，「够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再打孩子就要出事了。」
「慈母多败儿！」爸爸推开继母的手，眼神喷火，「你看看你，一天什么也不做，把两个孩子养成什么样了。」
「大的利用妹妹的擦边视频挣钱，这要是传出去会被抓的。」
「小的学习不好，还想陷害姐姐，自己反倒成了不要脸的小太妹，说出去，我的老脸往哪儿搁。」
继母脸色一变，「好哇，袁磊，你自己整天不着家还怪我？老娘辛辛苦苦经营这超市麻将馆，伺候你吃喝，还来怪我。」
「不怪你怪谁，要不是我，你哪会有这么好的日子。」
「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什么要不是你，恐怕是袁可那早死的妈吧！」
继母口无遮拦，爸爸表情僵硬，气势弱了三分，「你说这些干什么，孩子还在这里呢！」
我清楚看到爸爸和继母眼神对视，最后话题不了了之。
我在心里冷笑，不说我也知道！
十八岁以前，我一直以为妈妈去世只是意外。
却没想到在我保送清北之际，老天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难怪他无视继母对的我摧残，难怪他不愿意与我对视。
杀妻骗保！
这个男人怎么敢？
10
上一世，我被哥哥威胁，日子更没有未来。
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那段时间我浑浑噩噩，也就是在那时继母找到我。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她越来越着急，最后竟然以妈妈去世真相威胁我。
她告诉我，妈妈被撞还有不为人知的内幕。
我恍若幻听，看着继母确切的眼神，找回了仅有的思绪。
我拖着继母，转头去找爸爸寻求帮助。
在我有限的记忆中，妈妈温柔似水，爸爸顶天立地。
他们感情很好，羡煞旁人。
我总是能梦到，爸爸妈妈牵着我的手，一家三口迎着夕阳散步的画面。
我曾经自我安慰，爸爸之所以不喜欢我，是因为怀念妈妈。
谁知，我错得那么离谱。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傍晚，我在爸爸房间外听到的争吵。
继母说马上就要高考了，我竟然还不答应替考，到时候欣欣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爸爸说考不上就考不上，
又指责继母为什么不早点关心女儿的学习。
说着他们就争吵起来，只言片语中我听到继母说，「欣欣这都是像你，还以为自己多有本事，就连这房子也是杀了你前妻换来的。」
爸爸立马咆哮，「你不要命了。」
两人的话题就此打住，却不知道我听了个干净。
爸爸杀了妈妈换保险金，买下了现在的房子。
难怪三岁那年，爸爸突然有钱了。
浑浑噩噩的心瞬间清醒，往事种种浮现在脑海，只剩下报仇两个字。
我留下哥哥威胁的录音，我记录妹妹霸凌的次数，我偷偷翻找爸爸杀妻的证据。
我以为我的动作很隐秘，却没想到落入了又一个陷阱。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爸爸说她新买了一套房子，带着家人去看看。
18楼，土坯房。
我没有怀疑，还在想着如何将证据交给警察。
爸爸原形毕露，「把证据交出来。」
继母恶狠狠一笑，「管那么多干什么，等她死了，还在乎什么证据。」
妹妹面露兴奋，「爸爸说得对，你死了，有了保险，我还在乎考不上大学？」
就连哥哥都露出邪恶的眼神，「我的好妹妹，哥哥可是在帮你。」
我慌乱后退，这个家的人都疯了。
一股飓风袭来，旁边建筑的铁皮飞舞，我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推下楼。
最后我的思绪停留在，
原来！
当初妈妈的车祸，并不是意外。
头盖骨碎裂，脑浆飞溅，我不自觉打个冷颤。
重来一世，他们该受到报应了！
11
哥哥偷拍的事不了了之。
他被打得遍体鳞伤，爸爸要求将所有视频删除，妹妹要求将挣的钱全部给她。
谁都不关心我也是受害人。
我在心里冷笑，细数着日子。
很快高考来临。
我换上了和妹妹一模一样的衣服，梳着相同的妆容。
同父异母的姐妹，她又提前微调，我们看起来就像双胞胎一样。
我拿着她的高考信息进入考场。
接连两天的考试都很顺利，当我迈出考场，竟然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我不能放松警惕，因为我知道接下来的仗才是最难打。
高考结束，继母恢复了往常。
她让我搬到了楼下，我必须整天做家务伺候一家老小。
她收回了送给我所有的东西，我重新穿上了洗得发白的衣服。
我不再上桌吃饭，那套新买的碗筷也被她扔进了垃圾桶。
做了这些事，继母还冠冕堂皇安慰，「阿姨也是为你好，毕竟你马上就要上大学，离开了家里，什么都得靠自己。」
呵，好一个靠自己。
不仅是继母，妹妹也不再忍让。
她每天都找机会侮辱霸凌我。
甚至还想着让混混将我堵在巷子里。
我知道很危险，我只能每天待在麻将馆里足不出户。
就那样了，妹妹还不放过，她污蔑我偷钱，大吵大闹引来邻居围观。
我全都默默忍耐，我在等，等着公布高考成绩的时候。
终于，六月二十三晚十点
一家人早早坐在客厅。
妹妹，继母，爸爸三人蹲守在电脑前，哥哥靠在门口，我坐在餐厅拿着手机。
紧张登录账号后，她拿着准考证遮住成绩往下滑。
「语文113！」
「啊！」光是这一科就引来了继母和妹妹兴奋的尖叫。
「数学125，英语108。」
妹妹惊喜极了，继母拿着计算器的手都在颤抖，「346！」
我勾起了唇角，346分呢，和妹妹高三模拟考最好的成绩一模一样。
我在手机上编辑了一条信息，等待发送。
妹妹激动的心还在继续，在看到最后一栏分数后，惊声尖叫，「理综，0分！」
12
妹妹猛地站起来，不敢置信看着我。
继母将电脑拿过来，震惊不已，「怎么会是零分呢，不可能是零分的。」
「啊！」妹妹惊声尖叫，想也不想冲上来对着我拳打脚踢，「是不是你，你是故意的。」
耳朵轰鸣，我嘲讽一笑，「我就是故意的，一个只能考三百分的学渣而已，还想上什么大学？」
这句话显然刺激了妹妹，她薅住我的头发，「我要杀了你。」
「那你就杀了我好了。」我露出阴恻恻的笑容，「就像爸爸杀了妈妈骗保一样，我早就不想活了。」
「什么？」爸爸震惊看向继母。
继母表情慌乱，「我没有！」
爸爸显然不相信，这件事就只有他们两个清楚。
「赵燕，你都说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
「说了！」我擦干嘴角的血迹，「你说只要我答应帮妹妹替考，就告诉我妈妈死亡的真相。你告诉我是爸爸杀人骗保。」
啪！
爸爸怒急，想也不想一巴掌。
继母嘴角流出鲜血，反应过来挠花了爸爸的脸，「袁磊，你他妈的敢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有本事就来啊，当初可说好了，这件事谁也不告诉，你可别忘了，这事也有你的帮忙。」
「啊，你个臭不要脸的，是你不怀好意搞大了老娘的肚子，是你说要利用那短命鬼最后的价值，老娘只是没阻止你而已。」
我乐呵呵一笑，总算等到了他们亲口承认。
那条编辑好的消息终于发送出去。
「住手，别动！」
楼下大门破开，冲上来好几个拿枪的警察。
他们分开了继母和爸爸，他们带走了家里全部的证据，他们扶起了受伤的我。
13
女子监狱
继母坐在里面，面露凶狠，「你早就算计好的。」
我平静耸肩，是啊，早就想好的。
在你们合伙杀死我的时候，
在我看到你们利用我的死亡拿到高额赔偿还讽刺我和妈妈都是短命鬼的时候。
既然有了重来一世的机会，
我就是要将这个幸福美满的重组家庭捏碎。
我就是要让你们在最满怀期待的时刻将你们拉入地狱。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在监狱中痛苦一生。
我提前录音，我找到证据。
警察告诉我，妈妈去世十五年，很多证据不能用。
我提出以身犯险，我会让他们亲口说出杀人骗保的话。
我跟警察沟通，我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高考替考！
多么严重的事儿。
但身为人民警察也不会让任何一个不法分子逍遥法外，最终他们答应了。
我如同上一世一样，寻找尽可能多的线索，我等着他们希望破灭的时候。
最终，我赌赢了。
「你可能不知道吧，在妻子孕期出轨，又嫌弃身患抑郁症妻子累赘，杀妻骗保的袁磊被判了无期徒刑。」
「你引以为傲的大儿子因传播淫秽，牟取暴利判处监禁五年。」
「你最放心不下的亲生女儿罪名倒是没那么严重，一周前刑满释放，哦，我忘了告诉你，她怀孕了，只不过房子被封，账户被冻结，她没钱打胎，去了黑诊所。」
「什么？」继母满眼不相信，我耸耸肩不正面回答，「而你，等待你的将会是十年监狱生活。」
「不会的，不可能，袁可你给我说欣欣怎么了？」
不理会继母在身后的咆哮，我浑身轻松走出监狱。
头顶，艳阳高照。
我想起了高考动员时，校长说的话。
人生必须往前看，年轻时厚积薄发，最美好的时刻不在过去，而在将来。
我拉着最小号的行李箱，拿着卖房赔偿保险公司后剩余的钱财，走向属于我的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