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带了陆嘉明的外甥去天文台，这次，又要带一对龙凤胎出去玩。”
宴清捏捏他的侧颊，“他们跟你都没什么关系，我哪能让你这么累啊。”
那次带陆洵出去后。
隔天，宴清出门时看见有几人搬了个大号望远镜，送进陆嘉明的房间。
在剧组里她也听陆洵说了，那是秦叔叔送给他的。
她当时还纳罕，“你上次还叫他哥哥呢。”
“是吗？”小孩子面不改色地说：“既然他那么喜欢宴阿姨，我把他辈分叫高点，才配得上你吖。”
……
“我不累。”
秦来低头，吻印上她嘴角，微笑，“我喜欢小孩，还挺爱和小孩一起玩，没有一个跟爷相处后不喜欢爷的。”
每次提到小孩。
宴清总觉得他在旁敲侧击地，暗示他俩也可以有一个。
可他们连婚还没结，正处在恋爱的新奇中。
也才刚谈一个月而已。
可能是看出她在想什么，他摸了下鼻子，“他们家长把孩子托付给你，当然是相信你能带好他们，可你对京城也不熟，爷这样的京城土著不帮你带，还有谁更合适呢？”
宴清忍不住弯了弯唇，“那，我打个电话问问他们三伯。”
她走到一边，给霍骁打了电话。
霍骁听了她的话先怔了怔，然后说：“你不用管他们，本来去京城就是他们闹着来的，如果还要你特地带他们出去玩，霍家就太不负责任了。况且马上暑假就结束，也该找人接他们回烟城了。”
“我之前答应过他们了。”宴清小声说：“他们还挺期待的，我要是说话不算数，他们得多伤心，你就让我带他们去吧。”
“……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她轻咽唾沫，本想看秦来一眼，却发现男人已经走进厨房。
空气里又弥漫起了那股难闻的姜红糖味。
“因为我对京城不是很熟，所以找了个向导带我们一起去……”
“是秦来吗？”
霍骁主动点出来，她反而松了口气，“嗯。”
“那我就放心了。”
霍骁声音含笑，“我们算情敌，对待情敌的孩子，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秦来一定会非常细心且无微不至。你是担心我会因为他在而拒绝你的要求吗？不会的。”
他接着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只要……只要对你好都可以。”
宴清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要是没其他事。”霍骁说：“再见？”
她嗯了声，“再见。”
霍骁握着手机坐在床上，发了会呆。
宋沁娴如常给他带排骨汤，见他走神，猜到什么，“刚才在跟小清说话？”
霍骁颔首，轻轻把手机反面磕到床头柜上。
“我以前一直以为玫瑰是带刺的才夺目。”
他对母亲笑，“现在发现玫瑰上没了刺，却让人更难以忘记她。”
秦来端姜红糖水出来时，看宴清已经放下手机，“打完了？”
“嗯。”她点头，“同意了。”
他一边的唇角向上扯，得意，又傲气，“爷就知道他会答应，因为在整个京城，不会有比爷能更待那俩小不点好的人物了。”
宴清渐渐开始对他的自大习以为常。
并且，意识到自己身上，也潜移默化地沾染了他这种，“老子天下第一”的习性。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先把他们带过来。”
她说着要往门口走，手腕就被勾了下，整个人原地转了个圈儿，最后落进他怀里，“先把这玩意儿喝了。”
“我不。”她用他说话的调调抗议，指尖在他胸前画圈，“已经不疼了，再两天就结束了，别让我喝这种阴间的东西行吗？”
秦来盯着她，想了想，“那我帮你喝了，反正也不能浪费。”
啊？
下一秒，果真见他微仰头，喝了一大口糖水。
却不见喉结滚动。
她还奇怪，他就伸手钳了她下巴，倾身吻住她的同时，探入。
温暖，充满甜意，以及蕴着浓浓生姜味道的液体，也溢进来。
“……”
这个无耻狂徒！
“你骗我！”
“没有。”
他就箍着她细软的腰肢不让她动，继续一口口地喂她，“爷是真想亲你。”
“……”
“嗯，还得多亲几口。”
-
等把霍思乔兄妹接过来的时候，宴清唇上的口红已经没了。
像是转移到了她的双腮上，泛着桃色。
两个小孩一开始还挺憷秦来，并且对他含着很浓的敌意，他问什么他们也不说，全部单方面和宴清交流。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秦来并不在意，等他们出去，坐上后座，宴清想去副驾时，又听见他们抗议，嚷嚷着非要她陪他们坐后排。
宴清看了秦来一眼。
“去吧。”
秦来笑眯眯地，还对她欠了个身，“宴小姐，本司机秦某人，会带给您和两个小不点儿一段毕生难忘的旅程。”
之后，便带他们游京城。
其实京城那么大，何止一晚，一个月都逛不完。
秦来带他们去了名胜古迹，但也就走马观花瞟一眼，直接略过。
最终目的地停在了游乐场跟前。
两人一边牵一个小孩，除了宴清要戴墨镜和口罩这点，和其他普通的四口之家相比，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爸爸”的颜值是过分高了些。
那晚宴清没怎么抱小孩，都是秦来一下驮两个在身上。
他们玩云霄飞车，大转盘，旋转木马，碰碰车……这类还挺刺激的项目。
龙凤胎们从一开始惧怕他，抵触他，再后来，就紧抓着他肌肉线条漂亮的胳膊不放，不怎么爱待地上，总要他抱。
有的人看到他们会拍小视频，先看到那对粉雕玉琢的孩子，脱口而出“这么漂亮的小孩啊”。
视线再向上，又见着秦来的长相，话都说不出口，只顾着吸气了。
宴清感受到很多好奇的，羡慕的眼神都落到她身上。
毕竟孩子颜值这么高，爸爸长得又比电影明星还好看。
那妈妈会是什么样，又为什么把自己脸捂得严严实实呢？
她全当没看到，在秦来把俩小孩一个接一个抛到天上，然后在他们尖叫声中又稳稳当当接住他们的时刻。
没忍住，自己也拿出手机，把那个短暂又温馨的时刻，记录下来。
宴清还发现，比起霍思乔，他更喜欢妹妹霍思羽。
小孩心里其实很清楚别人喜不喜欢自己，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虚荣心。
每一次，当有人惊艳于秦来的相貌，拿出手机想拍时，她就瘪起嘴，伸出小手拽拽秦来的手指，“抱抱。”
秦来就把她抱起来，看向那个暗戳戳要拍视频的，“拍，可以，把我和我闺女拍一起——不准把她正脸露出来。”
这种大爷式的吩咐语气，从他嘴里说出来，很自然。
那些拍照的人，看他锋利的眉眼，冷淡的神情，倒也真听他说的，没敢乱拍。
差不多晚上九点的时候。
两人连着小孩玩了大半个游乐场，都已经累到不行。
他们找了处长椅，宴清带兄妹坐下了，却见秦来单手插在兜里，还站着。
她刚用眼神询问他，他已经道：“我去给你们买冰激凌。”
天气闷热，这个点游乐场里的人还多。
买冰激凌肯定要排队的。
她看到思乔思羽额角沁出的汗珠，也没阻止他。
他走后，过了几分钟，宴清听见霍思羽问：“三伯母，秦叔叔去哪了？”
“他去给你们买冰激凌。”
但这似乎没安慰到女孩子。
一直没看见秦来的身影，女孩子稚嫩的脸上，渐渐出现了不安的情绪。
“叔叔是不是走了？”
“没有，好多人排队买冰激凌呢，叔叔晚点就会回来。”
宴清感觉到她情绪迅速低落下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去握她像小饼干一样的小手，却发现手心冰凉。
她心沉了沉，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见女孩子忽地眼前一亮，直接从长椅上跳下来，往远处跑。
“思羽？”
她一惊，牵着霍思乔要去追她，却沿着她跑过去的方向，看见了人群中的男人。
秦来高高瘦瘦，在人堆里很扎眼。
和手里握着三个香芋冰激凌的动作极不相符的，是他冷淡的脸。
只是，在看见女孩子朝他跑过去的瞬间，眉眼舒展。
瞬间有了笑意。
他蹲下来，“过来。”
女孩子跌跌撞撞地，双臂揽住他脖子，扑进他怀里。
人们走过来。
又走过去。
他们成了背景板，让那里的小女孩和男人像是定格在一起。
一个埋进他怀里不动，一个抱着她，任由冰激凌化成糖水滴下来。
宴清和霍思乔跑过去，宴清接过秦来手里的冰激凌，递给霍思乔一个。
她发现霍思羽，好像埋在秦来身上，低低地在喃什么。
她担忧地看向秦来，他却浅浅摇头，示意没事。
倒是旁边的霍思乔，突然说了句，“爸爸。”
宴清转过头看他。
男孩子怔怔望着在秦来怀里的妹妹。
他说：“我想爸爸，还有妈妈了。”
宴清想起来，这对龙凤胎的父母，霍骁的二哥二嫂，在他们只有几岁的时候，就双双出车祸去世了。
两个人出门那天，肯定向这对孩子说了些话。
最后一句话，或许是让他们在家乖乖等着，他们马上就回来？
秦来说要去买冰激凌，和那天，他们父母离开之前的场景也许很像。
让女孩子触景生情，在他不见后，生出了极为强烈的不安感。
霍思羽。
是短暂地，把秦来当成她爸爸了吗？
秦来抱着小女孩，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拂过她细软的头发。
他那样漆黑的眼睛，在游乐场五彩斑斓各种灯光的照耀下，燃着火焰一般的光亮。
“爸爸在这呢。”
他的声音混在嘈杂的人群里，有点听不清，“你别怕。”
很平淡的一句话。
宴清咬着冰激凌。
好像一口就吃感冒了。
不然为什么。
她会觉得鼻子被塞住了呢。
要是现实里。
她爸也这么跟她说一次类似的话。
她每个月把大部分钱都寄回家的时候。
应该不至于那么不甘心，不情愿吧。
胳膊被人戳了下。
她回过神，看见秦来向她眨眨眼睛。
宴清愣了愣，不太清楚他想要自己做什么。
但是。
她想了下，吸了吸鼻子，撑开双臂，把他，还有两个孩子，都抱在了一起。
“妈……妈妈，也在这呢。”
她极其生涩，不习惯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过了会。
他们耳边响起烟花声。
放烟花，是这个游乐园每晚散场前的固定节目。
“去看烟花咯。”
秦来抱着霍思羽猛地站起来。
大概是起势太猛，他作势要仰头往后栽，引起女孩和宴清的尖叫。
男人立即刹停，稳稳当当把霍思羽从怀中举起，“跟你开玩笑呢，别怕啊。”
他用鼻尖轻顶了顶女孩子额角，把她架到自己脖子上。
“秦来！”
宴清真被他吓一大跳，锤他肩膀，“你再敢开这种玩笑试试……”
秦来抱着霍思羽直接跑了，“霍思乔，铠甲勇士，快来救你妹！”
“啊啊，妹妹！”
霍思乔真撒腿追过去，倒不一定是因为妹妹在秦来手里，而是他那句“铠甲勇士”激发了他的斗志，“我来救你了！”
“别乱跑，跑慢点……”
宴清连忙跟过去。
他们一行四人，在烟花之下，在人群之中，就这样快活地奔跑起来。
-
烟花秀很盛大。
但是，想起烟城那天晚上漫天的烟花。
宴清又觉得这是小场面。
他们这次运气不错，又或者说，秦来的“钞能力”发挥了作用。
坐在观看烟花秀最好的位置，视野很高。
他们再次坐到长椅上，但前面，是用草木精心编织的栅栏，身后，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地。
下面人头攒动，嘈杂的人声使每一朵烟花升上天空时，都爆发出更加剧烈的声响。
霍思乔和霍思羽，分别在宴清和秦来怀里，却已经睡得很香。
晚风习习。
夏夜仍旧闷热。
秦来依旧是翘二郎的姿势。
鬼知道他是怎么保持平衡，让小姑娘平平稳稳在他怀里睡这么熟的。
宴清低头看两个孩子，又侧头看了看他。
最后，仰头，凝视辽阔夜空。
星辰璀璨。
她在那一瞬间。
忽然有了某种，“也许自己有孩子”，也不错的想法。
“茉茉。”
她听见他喊她，转过头。
秦来抱着小女孩，也没看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女孩子薄软的后背。
“要是你愿意给我生个小孩儿。”
“那最好是个女孩子。”
“……为什么？”
“因为。”
他笑了下，把视线投向她，语气是挺自大，挺不要脸的那种：
“因为爷把她小名都给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