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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清:“……滚。”
“什么?”
章星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指着自己,“你刚让我干什么?”
“我叫你滚啊傻叉。”
宴清说完抬脚往他身上踢,章星纯起初护住关键位置,当发现她瞄准的是他屁月殳已来不及防御,直接被她尖细的高跟踹在月定上,往远处踉跄,不妨碍他同时发出一声猪叫:“啊——!”
声音很大,让宴厅内的不少宾客听见,带着震惊的神情,向他们这边看来。
宴清后退一步,隐于门边阴影中,正打算趁外面声音平息后再出去,门口走进来一人。
“茉茉。”
秦来看她在门边,讶然挑眉,扭头看了眼廊道。
章星纯早已捂着屁月殳不知所踪。
“我来找你。”
他收回目光,“你一直没回来,我正想过去接你。”
宴清还没说话,他凝视她,“你看上去不太高兴——她们欺负你了?”
她看见他眉宇间迅速拢起的黑气,连带着眉眼也沉下来,就要往里走时,被她拉住。
她就让他站在门边,抬起双臂勾住他的长颈不让他动,自己仍旧完全隐没在阴影里。
“没有任何人能欺负我。”
说着,稍稍踮脚,就吻上他的脖间。
她身上的香气仿佛罂粟,一朵朵在他眼前绽放,危险又迷人。他环住她的腰,听见廊道里女人们脚步声,抬眸,就与韩沈芸为首的基金会成员们的视线撞到一起。
宴厅外,廊道上,那些叽叽喳喳面含不忿的女人们在看见秦来的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宴厅里,人们瞧见太子爷被一个女人抱着,微微弯身,下巴颏儿温柔贴上她的额角,议论四起,在猜测怀里人是他未婚妻,还是另有其人。
秦来锋利的眉眼扫过她们每个人,含着警告,吐出的言语,却馥郁温柔,“茉茉,有人敢欺负你,跟我说,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宴清在他怀里发出轻软的闷笑。
她在他脖颈间,突然用力咬了下他某处柔软的肌肤。
轻吮。
然后放开他。
没过多久,他白皙的脖颈上,就落下一个显眼的草梅印痕。
“你也是我的。”
宴清冲他笑,“我们回去吧。”
秦来抚了抚她的发丝,莞尔,“好。”
两人眼里只有彼此,看不见其他人。
秦来揽宴清出去,落在厅内宾客眼里,便是刚刚的猜测有了答案:秦爷真是爱他家未婚妻爱得紧,当众拥抱亲吻还不够,故意在通往廊道的地方半藏不藏地亲昵,还留下如此显眼的吻痕,当真是如胶似漆,少不得一时的欢愉。
而宴清,自始至终没看廊道上那群女人一眼。
她知道她会把她们气个半死,眼红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她们尽管给她穿小鞋。
无所谓。
她有一百种方法让她们知道,她们的所有试探不过是自打耳光之前的序曲。
“回来啦。”
秦浅看见两人恩恩爱爱回来,高兴地弯起眼睛,“小清,没给你安排很重的任务吧?”
“没有。”宴清笑道:“几分钟就解决的事情,很简单。”
秦来没说话,只是手一直搭在宴清腰间,不愿意放下。
粘人得很。
慈善晚会开始后,宴清去洗手间的空当,秦浅听秦来说:“以后不要让她主动去融入她不喜欢的圈子。”
“可是……”
“没有可是。”
秦来看了眼姐姐,“她不喜欢就是我不喜欢,我不喜欢的事,你从来都会帮我敬而远之。”
“你怎么对待我的,就该怎么对待她。”秦来语气有点冷淡,“姐,你也希望我和茉茉能一直走下去,对么?”
“我……”
秦浅情绪有点激动,她低头抿了口木槿茶,再抬头时,已经平静下来,眼底含着歉意,“我知道了,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没给小清点准备就给她建社交圈,回头我问问韩沈芸,看是出了什么情况。”
“我是真的喜欢小清。”她认真地说:“今天只是想给她在京圈铺路,绝对没想要委屈她。你说得对,阿来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小清不喜欢这样的聚会,我以后不会再让她试图融入了。”
宴清回来时,两姐弟已恢复如常和她说笑。
她并不知道两人之前说过什么。
没一会,秦来看了眼手机,“老头来了。”
“嗯。”秦浅点头,“你是他最喜欢的孩子,你去接他。”
一听说秦来父亲要到,宴清不由挺直脊背,脑海里还回荡着韩沈芸跟她说的话。
这位秦先生娶过七个老婆。
家庭环境不知有多错综复杂。
秦来离开后,秦浅看着她,突然笑了下。
她懵懂:“……怎么了姐姐?”
“我听阿来说了,说你,给他起了个‘大爷’的小名。”
宴清有点不好意思,“顺嘴胡诌的,反正他也不会真把这个当昵称。”
秦浅给她夹菜,“那姐姐今天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阿来的真名,不叫现在的名字。”
“那叫什么?”
秦浅很满意看见她脸上惊讶的神情,笑道:“小清,你看我名字,不觉得和阿来的很不相称吗?一般来说,家里有多个子女,名字也会有所关联——你猜猜看,阿来的原名叫什么?”
秦,浅。
浅。
秦来他本名。
……不会叫秦深吧?
“秦,深?”
她试探着说出答案。
秦浅还特地放下筷子,拍了下手,“嗯,他原名就叫秦深。生我的时候,母亲说女孩子在世上诸多辛苦,决不能多情深情,所以给我许了‘浅’字。”
“轮到我弟弟出生的时候……”她稍作停顿,极短地蹙了下眉,仍旧含笑,“母亲又觉得这世上男子大多凉薄,不希望阿来日后变成这样的人,就把‘浅’的反义词‘深’作为他的名字。”
“后来他改名……”
“他觉得太矫情吧。”
秦浅陷入对往事的思索中,手指摩挲下巴,一只手抚着另一只的肘部,“他以前说,他可不想做什么‘情深之人’,是‘宁叫我负天下人,也不愿天下人负我’,所以改了这个‘手到擒来’的名字……”
“谁能想到呢。”她笑着感慨,“我这个不愿‘情深’的秦深弟弟,居然有一天,栽在了小清你的手里。”
两人谈话间,宴厅内已经骚动起来。
宴清扭头,看见秦来扶着一个年纪看上去不算大,却和他模样极其肖似的男人走进来。
“秦先生。”
“秦先生来了……”
大部分人都站起身,恭敬中透着浮夸,虚伪里含了点真意,欢迎他的到来。
后面的事宴清记得不太清楚。
可能因为时间太晚,她精力不济,后来回忆那晚,只记得秦来的父亲秦已并没有关照其他秦家人,无视那六家的喜怒哀乐,自始至终只坐在他们这里,并保持身旁座位的空缺。
秦浅姐弟的母亲并没有来。
也许韩沈芸说的是真的。
他们的母亲身体真的不好,一直在避暑山庄修养,没怎么出来过。
在秦来介绍宴清给秦已认识时,秦已看着她,目光可以说是温和,但也带了点漠然,“阿来喜欢的姑娘,我当然喜欢。”
吃饭时他眼神偶尔掠过宴清,想到什么,对秦来说:“阿来,她跟你母亲一点也不像。”
“我找老婆要找跟我妈一样的女人,难道我心理变态?”秦来冷笑,“别提我妈,你不配。”
当时宴清以为宴已会发怒,却没有,他低下头没说什么。
非常温和。
甚至可以说温和到有点过分。
宴清那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宴已的过分温和,与秦来口中,为了个情人就能开木仓打瘸章斐父亲腿的男人,根本判若两人。
跟不喜欢的人群打交道是很累的事,尤其今晚还见了那么多不喜欢的人。
秦来载她回去的时候,她跟他说着说着就闭眼睡过去,等醒过来车早停在酒店门口。
睁开眼睛时,秦来正用手机处理事务,他像是有所感应,转过头看她,“醒了,头疼不疼?”
“我眨眼睛是有声音吗?”
宴清冲他笑,伸手捏了捏面颊,“还好,我今天没怎么喝酒,顶多抿了几口掺酒的葡萄汁。”
秦来也跟她一起笑,过了会,他笑意微敛,只静静凝着她,“今晚委屈茉茉了。”
“还好。”
宴清说:“见家长哪有不累的,何况你可是京城‘呼风唤雨响当当的人物’。”
秦来知道她在揶揄他,倒也顺着她的毛,他见她已经摘了安全带要开车门,说:“今晚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还没结束呢。”
“……爷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好气又好笑,“又不是只想那事的。”
宴清想了想,“明天你过来吧,今天真的太晚了,就算我们不能那个……”
她睨他,“你还是有其他方式折腾我,对不对?”
说完,她在秦来唇角上亲了口,开车下去,在他看向后视镜准备倒车的时候,突然道:
“阿深。”
秦来停下手里的动作,怔忡片刻,看着她,“你……”
“我决定了,从此以后我就这么叫你。”
宴清眉眼弯弯,“回去吧,晚上开车小心点。”
秦来手重新握上方向盘,没动,一直看着宴清往酒店里走。
“茉茉。”
他带着脖颈上的草梅印,在她听见声音转身的刹那,略探出头对她说:“只有你,可以这么叫爷。”
宴清捂住嘴笑了下,跟他挥手。
秦来回她同样好看的笑容,这才打着方向盘走了。
宴清没有立即回房,直奔管家房间。
管家把她迎进来的时候小声说:“应该是睡了,一直没发出过动静,但我觉得二小姐今晚遇到这样的事,很可能睡不着。”
宴清应声,解开搭在旗袍上的云肩——这是她将那套黑珍珠首饰送给秦浅后,秦浅回赠给她的其中一件礼物,与旗袍非常相称。
管家给她倒了杯水,在她慢慢喝水的时候,他小心地问:“小姐今天去见秦先生的家人,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宴清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完,“他们对我都很好。”
“那就好。”
管家虽觉她眉目不展,但并没多问,见宴清想进屋去看宴翎,低声提醒她,“二小姐好像对上学不太感兴趣,一心想开个冰激凌店。”
冰激凌店?
宴清颔首:“我知道了。”
她轻推门,走进宴翎的卧室。
刚阖了门缘,她就听见女孩警惕的声音,“谁?”
“我,宴清。”
室内一角,落地灯亮起。
宴清看见藏在被窝里满脸泪痕的妹妹,走过去,“本来只是想看你一眼,没想到你还没睡着。”
她在宴翎床边坐下,看她,“还好吗?”
宴翎慢慢坐起,靠宴清近了些,却不敢太近,还没说话,泪水先流出来。
宴清递给她纸巾,在她擦拭泪痕的时候,宴清说:“你不要再去金店,这段时间在酒店好好休息,我给你开一个房间,请几个保镖守着你。大学你也可以不急着去念,如果需要心理医生……”
“姐。”
宴翎突然出声,看着她,“我想干一票大的。”
宴清心里一惊,“你想做什么?”
“我想……”
宴翎把脸上擦得干干净净,尽管眼肿如桃核,眼睛里却已经没了恐惧,“我想杀了顾廷川,我想为此制定计划。”
“我想亲手结束这个缠绕我十几年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