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墨霆只当寻寻在说胡话。
他低垂着眼,忧心忡忡地摸了摸寻寻的额头,又轻抚着他瘦弱单薄的脊背。
寻寻自小不太爱说话,最开始,冷墨霆只当他是性子冷,不爱接近人。
两岁多开始,他发现儿子偶尔自言自语,像是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和外界完全截断关联。
偶又尔会高烧抽搐严重时口吐白沫或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找儿童心理医生的好些权威儿科医生看了,都说可能是生产时难产又或者是后天受了什么刺激。
药物加心理治疗了两年多,似乎,并没怎么好转。
他依旧断断续续发病,发病期有长有短,有时几天一周,有时一两天。
但没有一次,像“wei-wei”给他针灸后恢复得这么快和稳定。
所以,向来不太相信中医的冷墨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和宁希月一起带寻寻去见见那位权威中医师。
“宝宝不怕,爹地陪着你。”
见寻寻瑟瑟发抖,他心疼地把小家伙抱进了怀里。
对谁都冷硬无情的男人,对着宝贝儿子流露出罕有的温柔。
宁希月生怕寻寻提起刚刚凶他的事,更怕小家伙抖出机场的事,便佯装出受伤的模样,反咬寻寻一口。
“墨霆,寻寻是不是有被害妄想……”
冷墨霆狠狠瞪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冷墨霆抱着寻寻进衣帽间,亲自给他换上了厚而暖和的外套,又给他戴上帽子套上手套。
三人上了车,被打断了午觉的寻寻,很快又在冷墨霆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宁希月挺高兴的,巴着冷墨霆吧啦吧啦说话,冷墨霆只应付式地,偶尔嗯一声或点点头,表示他有在听。
但基本,没回过她什么。
宁希月似是习惯了俩人这样的相处模式,叽叽喳喳说了一路。
鉴于之前提起宁芊芊冷墨霆都不高兴,这一路,她就识趣地,没提过宁芊芊。
一路上,俩人相安无事。
下午三点多,车子驶进远郊一栋简朴的府宅。
宁培章托人找的这名老中医,叫林简生,是锦城乃至国内外都享负盛名的老中医。
他给寻寻把完脉,神色凝重。
“孩子忧思过重,肝火郁结,最好能针灸治疗一段时间并配合中药调理。他这病得有一两年了吧?要根治,得花长时间循序渐进来治疗才行,你们做家长的,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
冷墨霆神情同样凝重,“没问题,我们会配合林老做长期治疗的,需要我们怎么配合,林老您尽管开口。”
林老点点头,“孩子还小,靠他个人意志是很难坚持的,要治疗,主要还是得靠父母配合和细心呵护,尽量制造平和有爱的家庭环境,也让他多交些同龄的小朋友,这样,也有利于他的治疗和康复。”
林老一边叮嘱,一边拿出银针,动作娴熟地找准穴位,帮寻寻针灸。
冷墨霆瞧着他那手法,总觉得那天那个小男孩的手法,和这位权威专家的差不多。
不过,他也不确定是不是他的错觉,毕竟,他在这方面一窍不通。
寻寻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冷墨霆忍不住问,“林老,像您这样,得花很长时间和实践,才练就这样高超的技术吧?”
他始终觉得不可思议,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不会相信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能有那样精湛且精准技术的。
林老道,“对普通人来说,确实需要花很长时间和实践,才能练就精湛的技术。但也有天赋极高又肯努力的,能在短时间达到很高的水准。”
冷墨霆问,“林老您见过?”
林老点点头,“我当然见过,还不止一个。”
冷墨霆于是想,那个叫wei-wei的小男孩,应该就是林老嘴里所说那种极有天赋极聪明的人。
就算寻寻不需要wei-wei针灸,俩人大概也能成为不错的朋友和玩伴。
冷墨霆暗地为孤独而不合群的儿子操碎了心,林老说话间,已经写好了中药处方,递给他。
“冷总,孩子回去先服半个月中药,半个月后,你再带他过来复诊。”
冷墨霆接过药方,又瞧瞧儿子甜甜的睡容。
“林老,您说孩子需要持续针灸配合中药治疗,那您是到市区住一段时间吗?食宿我会安排好……”
林老摆摆手,“那可不行,我这几百亩的药田,没人看着,得全废了!”
冷墨霆沉思片刻,试图说服林老。
“这样吧,我找几个专业人士帮林老您照看着这药田……”
林老不为所动,只低头在处方纸上沙沙写了个号码递给他。
“冷总,这是我关门弟子的号,她最近在锦城,你找她给孩子做针灸吧。”
冷墨霆接过一看,没有姓名,只有一串号码:【XXXXXXXX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