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天昊?”
朱常茹气若游丝的说,她一般叫方天昊直接叫的昊昊。
也算是一种巧合,朱常茹给儿子也就是周驰原,起的小名也叫浩浩。
现在叫浩浩的话,难免会混淆,她就叫了方天昊的名字。
而后者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应激了,“妈,你为什么要把我托付给其他人?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养我长大,我照顾你到老,我不想和这种没有瓜葛的人牵扯到一起。”
听到养子这么说,朱常茹眼里蓄满了泪水,但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气数将尽。
“天昊,你别……这么意气用事,你现在还小,你现在需要人的照顾,我没有办法再照顾你了,听我的,别赌气好吗?”
方天昊哭嚎着,“我不,我不要。”
周驰原本来就窝火,现在被他哭的更是火冒三丈,“你以为我想收留你吗?我跟你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你不想就滚。”
方天昊咬牙,少年气性,要不是看到朱常茹在那里,他真的转头就走了。
“驰原,我代天昊跟你道歉,我知道这样说对你很不公平,但是你……看在我们母子一场的份上,照顾他……几年好吗?”
朱常茹非常虚弱,说这些话,花了很大的力气,“就到他大学毕业,学费我都存够了的,不用你出钱。”
其实对于周驰原来说,这点钱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他被换到周家去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
加上他自身也非常的努力,一路走上了医学博士,现在的身价早就过亿。供养一个大学生读书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九牛一毛。
但心里终究堵堵的,他咬着牙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难道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你口口声声母子一场,我们甚至都还没有相认。”
朱常茹又掉下泪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甚至不知道,叶世伟是怎么把你弄丢的,我……”
现在叶世伟也死了,根本没有人能复原出当年的真相。
说完这话,母子两人双双沉默。
周驰原别过头去,眼眶红彤彤的,里面蓄满了泪水,他自认为是一个非常冷漠的人,而此刻太多的情绪在胸腔中汇聚,根本管不住。
“小叔你别太激动了,你还在生病,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周执礼连忙安慰道。
说的轻巧,可这种事情摊在谁头上,谁不激动呢?
“妈,妈,你怎么了吗?你别丢下我!”
此时朱常茹已经进入弥留之际,眼睛慢慢闭起来,嘴角扯起一丝微笑的幅度,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温馨的画面,嘴中还无意识的,“昊昊。”
“她要离开了。”周驰原作为医生,对病人弥留时候的反应特别的清楚。
面对死亡本来就已经够难受了,在看到亲人在自己面前咽气,他更是痛苦的不得了,
而方天昊听到他说朱常茹要死了,整个人更是暴怒起来,“你说什么?我妈不会死的,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不允许你乱说!”
此时场面混乱成一片,陆北廷走到前面来,微微弯腰目光和朱常茹平齐。
“朱夫人,我有事情想问你,你丈夫究竟把我老婆绑到哪儿去了?”
朱常茹本来意识都已经涣散了,看到陆北廷以后,顿时眼里又重新聚起一点焦来。
“陆总。”她气若游丝的喊着,整张脸苍白的可怕,一副灵魂随时要飘出身体的模样。
如果不是情况危急,谁又会去苛责这么一个即将死亡的人呢?
但陆北廷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在那么大的城市里面寻找叶暖的身影,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而且他已经掘地三尺了,都还没有找到老婆的下落,他怕再这么拖延下去,老婆会有生命之忧,所以不得不求助外力。
“请你告诉我我老婆在哪好吗?”陆北廷急切的问道。
他太着急了,眼眶都是红的,眼底泛着血丝,早没有从前那种矜贵的样子,反而像是一只困兽。
朱夫人点头,说话越发的艰难了,“你老婆她……她在……城……”
仿佛力气用尽了,吐出一个字以后,就没有后文了。她合上嘴唇似乎很累的样子。
“城什么?”陆北廷简直要着急死了。
“城……”朱夫人又重复了一遍,但这次嘴巴闭上以后,就再也没有张开的意思。
甚至旁边的心率监视器也从一根折线跳成了一根平的。
朱常茹咽了气。
她死了。
陆北廷脑袋嗡的一声炸开,想上前握住对方的肩膀,摇晃一下,“你还没说完,你起来啊,我老婆究竟在哪?”
可朱常茹真的死了,怎么喊都没有反应。
陆北廷我真的想上手摇晃一下,但被昊昊推开。
他跪倒在旁边哭嚎不止,“妈,你不要丢下我,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可惜朱常茹已经没有意识,再也没办法睁开眼睛看看他,或者是抬抬手摸摸他的头了。
此时周驰原闭着眼睛极力隐忍着,眼泪还是止不住的从眼眶里面滴落下来。
他攥紧了手指,骨骼被捏的发白。
周执礼注意到小叔的情绪,连声安慰,“小叔,你别太难过了,至少你们相认了不是吗?你不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孩,你……”
安慰到这儿,突然安慰不下去了。
因为这种情况其实比没有爸爸妈妈也好不了多少,因为周驰原已经三十岁了,早就接受了没有父母的事实。
而且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现在突然告诉他,其实有爸爸妈妈,并且让他妈妈死在他面前。
这种事情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周驰原在侄子的极力劝说之下,终于掩面哭了起来。
而此时,陆北廷后退一步,看着因为悲伤而狠狠哭泣的人,心中也被巨大的悲伤笼罩。
不是因为被感动,也不是因为被同化了,而是因为心中的希望破灭。
线索又断了。
他握紧拳头,胸腔被浓郁的烦闷占据,“暖暖,你究竟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