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水平面燃起一缕金色的火焰,夜幕终于褪却,晨风清寒,空气清爽。
日出东湖,霞光万道,一人就背对朝阳,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影子,整个人从光中走出,又似从阴影行来。菲利普抬手遮住额头,依稀可见那人的后背似乎负有一柄长剑。
常说只有剑客才将剑背在身后,可是来到这异界菲利普才知道,原来幻兽苏美拉也会这样做,当然除了苏美拉,或许还有一个人亦是如此。
“约瑟夫,你竟然在大湖?”,菲利普有些诧异。
“很早就来了,因为我听人说最后高手们都会来这里。”,约瑟夫声音冷冷,万年不化。
感应片刻,菲利普露出笑容:“厉害,你的气息变得更加深厚,我可以想象你一路行来定然极其艰难,因为想要参加试炼30目只是基本,其中实力超过40目者实在太多,更何况,你甚至还没有30目实力。”
约瑟夫唇角弯了弯,钢针一般的胡茬缓缓抽动:“强者确实很多,每遇到一人我都几乎丢了命,可到了最后却是我胜!”
菲利普长长叹息,不知该赞扬还是该难过。约瑟夫性子冷漠,从年少时就是如此,然而除了冷,他还非常狠辣,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菲利普可以想象,约瑟夫在这异界闯荡肯定遇到了数不清的危险,他说他胜,只能证明他一直都在以命换命以伤换伤,无惧生死!
菲利普知道,约瑟夫这种悍不畏死的气概肯定吓坏了不少人,可是他这样做,未来又能走多远呢?
“砍我!”,菲利普肃然开口。
“什么?”,约瑟夫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来找我当然不是为了闲聊?出剑吧,出剑砍我。”
约瑟夫终于笑了,一双眸子亮得就像天边的晨星:“我就知道,只有你最懂我。”
锵!
长剑倏然闪现,发出一声清脆的颤音,剑身雪白,在朝阳的照射下泛着夺目光辉。
约瑟夫没有多言,他来此就是为了战斗。
关于菲利普的传言不断流入他的耳中,他听说他在黑沼泽四处抢掠四处杀人,若非实力惊天又如何能做到这一切?所以约瑟夫知道菲利普已经变得很强,或许他一直都很强,强得始终走在他们前面,强得只留下一道寂寞的残影,但他们始终都没看懂。铁磨懂了,所以他走了,所以约瑟夫也明白了铁磨的心情,他这才明白铁磨远走只为强大自身,只为证明自己身为战士的价值,只为证明他战斗的决心。
因此今天,约瑟夫也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废物,证明自己同样有资格追上菲利普的步伐!
剑身微微颤抖,一道道灰色的气劲遽然涌现,它们延着剑身蔓延,最终汇聚到顶端。四下蓦然变得沉重,湿润的空气也多了几分粘稠,在菲利普的视野中,飘荡于天地中的神秘能量仿佛受到一种莫名的吸引,开始缓缓游动起来,最后吸附在剑尖悠悠盘旋,尽管微渺,却是徐徐循环。
以菲利普当下的实力感悟,约瑟夫的杀招再也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只一眼,他就将本质剥离出来,甚至看出很多问题。
约瑟夫引动的确实是元气,但是非常稀薄也非常驳杂,当它们缓缓聚来,竟然被约瑟夫自身的劲气都冲散了大半。菲利普猜测这应该是他无意识的行为,因为约瑟夫并不明白元气的特性,更不懂得元气和劲气根本无法并存,要么使用劲气战斗,要么就将劲气转化为精纯的元气,二者永远不可兼得,唯有取舍。
还有,既然约瑟夫不明白元气的特性,自然也无法将元气吸入体内,也就无法形成循环。此时在剑尖上那团微弱的气旋,仅仅是不同的能量在相互作用罢了。
难怪他每次发动杀招都要耗费大量时间,这完全就是野路子啊,不得要领……
循环缓慢无比,过得良久,元气的聚集才堪堪达到临界,虽说薄弱依旧,约瑟夫却已经无法再维持这股能量的稳定,当即大喝一声:“天剑!”
一语未必,整个人就如出鞘利箭般亟速射来,只见平地蓦然卷起一道灰色的旋风,下一刻,那剑的寒芒已然迫近眉心,杀气森森!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一招乃是当之无愧的绝学,也正是凭此杀招约瑟夫已经越级干掉过不少敌人,然而对于菲利普,这样的招式已经太过浅白。
菲利普没动,周身的元气飞速循环流转,只一刹就在体外形成了一扇弧形的大盾,厚重沉凝,不可撼动。雪白剑身刺入的瞬间顿如千钧之阻一般,竟是再难寸进,而剑顶端那蓬微弱元气也被菲利普瞬间吸收,吸收得一干二净。
二人对于元气的领悟差别太大,直如云泥之别!
“咦?”
约瑟夫浓眉紧蹙,只觉得莫名其妙,他能够清晰地察觉自己凝聚的神秘能量竟然不见了!还不止如此,似乎,似乎菲利普使用的也是那种神秘能量,却是更加深远,更加纯净,犹如汹涌澎湃的大海一般令人压抑,令人心生敬畏。
可是这怎么可能……
菲利普敛去元气,叹道:“你的能量被我吸掉了,很显然,你的老师,也就是那名海客并未教你太多,所以你使用的方法根本不对,不过是徒有其形罢了。让我来教你真正的用法,你也感受它真正的威力!”
言罢一挥手,霎时风云涌动,一柄无形的光刀稳稳停在了约瑟夫眉间,尽管菲利普竭力压制,可刀刃上传来的恐怖气息已让约瑟夫几乎晕厥,犹如万千钢刀划过他的面颊,犀利而磅礴,锋锐无双!
几滴血珠渗出,约瑟夫双膝一软就要瘫倒在地,菲利普连忙托住:“这种能量叫做元气,我猜测,在大海另一头的人们显然懂得使用这种力量,而现在,我也懂得。”
约瑟夫面色煞白,心有余悸道:“你用了几分力道?”
菲利普沉默片刻,神情严肃:“不怕伤你尊严,但我确实只用了一成。”
约瑟夫缓缓摇头,冰冷开口:“只一成就如此强悍……,其实以你我之情不必顾忌太多,你能变强我只为你高兴。”
菲利普轻声笑了:“想学吗?想学我就教你,但是能否领悟我也不能保证,因为你我对力量的见解不同,走的路当然也大相径庭。而且如果你要学,就要放弃从前所学。”
“身外化形也要放弃?我才刚学会一点而已。”
“这个倒不用,身外化形与元气其实挺般配的,如何,学吗?”
约瑟夫眼中浮起一抹激动,转瞬即逝,变得淡漠:“这是你的成就,我不学。”
菲利普席地而坐,笑容真诚:“学吧,以你我之情何必顾忌太多?你如果学了肯定能变得非常厉害,要知道在我不懂元气的时候,你却已经利用元气攻击,这说明你的天赋很强。不过我只能教你元气的淬炼方法,至于其他东西不是我藏私,而是你不适合。”
当下也不做多想,原原本本地将元气的起源提炼,乃至循环变化等诸多妙用一一道出。约瑟夫听在耳中先时茫然,转又狂喜,再度茫然,就这么垂首沉思,沉默下去,心无外物。
菲利普伸出手掌在约瑟夫眼前挥了挥,见他毫无反应,侧目望向湖岸边上的灌木丛:“看了这么久,那边的兄弟不知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