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言清早早起来,吩咐小圆几人把凤翔宫内内外外首饰了一遍,至少看起来不是那么寒碜。
昨天的事赵乐欢知道了个大概,今天没有像往日来凤翔宫。
看着日头慢慢上升,等在殿内的许言清逐渐紧张起来,只是她第一次见这句身体的外公,她不知道老人家是否能认出自己外孙女已经换了芯子。
问许言清自己,她既希望老人家能认出自己不是原身,这样真正的许言清或许会感到开心,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在挂念自己。
另一边,她又不知道自己一旦被认出后,又该怎样向老人家解释,老人家是否能承受住。
时间越来越接近,不仅许言清坐不住了,除叶路然外,小圆三人也频频看向宫外。
终于,阳光洒进宫殿时,传来了期待已久的声音:“萧老将军前来拜访皇后娘娘。”
许言清与小圆对视一眼,连忙跑出去。
宫门口正踏进来一人,还没等许言清看清来人的具体样貌,来自内心深处的委屈汹涌而来,许言清只感觉自己眼眶酸涩的不行,视线也变得模糊。
许言清也不阻止,她知道这是来自身体深处的感情,那是见到家长时控制不住委屈想请求安慰大认知长情。
模糊的视线只能看见墨青色的长袍逐渐接近,一个带着笑的声音出现在许言清的耳边:“微臣萧风言参见皇后。”
见人还要行礼,许言清被吓的赶紧止住了泪,慌忙上前阻止,手都不知到该放哪,嘴里语无伦次的说着:“别啊,外公,不是,本宫,本宫,免,免……”
许言清北自己蠢哭了,幸好还有小圆她们。神户的小圆肩自家娘娘慌的不行,萧老将军还真的要行礼,赶紧上前扶住老爷子。
方方扶住许言清的胳膊,笑着在许言清耳边小声的说:“娘娘,冷静点,小心隔墙有耳。”
许言清一下子冷静下来,对方方点点头,接过老爷子往殿内走去。
老爷子身后却突然传来声音:“杂家已经哪老爷子送到了,这便要向皇上复命。皇后娘娘好好的和将军聊聊天吧。”
许言清才发现原来吴公公也跟着来到了凤翔宫,她知道这是皇上在警告监视自己。
老爷子回头行礼:“谢过吴公公了。”
“将军言重了。”吴公公回礼,眼神瞟过许言清,直到看见许言清点头,才笑着离去。
拉着老爷子坐在椅子上,许言清才算恢复了理智,看向这位传闻中厉害的老爷子。
抬头第一眼便是老爷子慈祥的笑容,身体里的潜意识不由的又要开始哭,许言清赶紧压制住。
面前的老爷子胡子花白,看起来有六十多岁的样子,腰杆坐的很直,沧桑的双眼仿佛掠尽世间不平事,却依然智慧淡然,枯燥的手上一层厚厚的茧子包裹。
许言清的眉毛,鼻子和老人家很像,一双眼睛更为相似,只是她的眼里与老人家比起里时那么稚嫩。
老人家的样子和许言清现代的自己那位老学士外公很像,这一刻,她真的把这位萧老将军当成的自己的外公。
许言清感觉有很多话想和老人说,有感觉不用说什么,面前的老人都知道。
“言清,怎么见到外公不开心了?还在怨外公吗?”老人家首先开口了。
许言清摇摇头,她知道真正的许言清从未怨过面前的老人。
“外公,许清没有。听皇上说……”许言清也不知道外面时怎么回事,只好先提起皇上交代的事。
话还没说完,只见老人摇摇头,手指放在嘴边,眼神向宫外看了一眼。
许言清愕然,然后马上明白老人是说外边有人,皇上的人。
“言清,你已经是景朝的皇后,第一条你就应该知道,后宫不可干政。”老人家语气什么强烈,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容。
许言清知道这是故意让外面的人听的。
戏得演下去。
许言清眼睛一转,老人家就见许言清在宫袍里掏出一件东西,在上面不停的写着什么,嘴边却是委屈的声音:“外公,言清不过是关心下您,您怎么就训斥我了呢?”
萧老将军愕然的看着几年不见的自己的外孙女,不停的发出抽噎声,脸上却笑眯眯的,顺便举起手里的面板。
接过去一看,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白色板子上写着黑色的一行字:“皇上不放心你,让我劝您留在京城。”
萧老将军看了良久,在抬头看时,许言清却感觉到老人心情沉重起来,似乎有一些东西紧紧压在老人身上。
“外公不是责骂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忘记如今自己的身份,不要连累皇上。”老人说着,把板子递给许言清。
许言清察觉老人似乎有话没有说出口,赶紧接过板子像老人演示使用办法。
板子下有一个移动的棍子,沿着板子移动,上面的黑色字体消失。板子旁边挂着一个笔,拿着笔一写,板子上又出现了字体。
见老人学会了,许言清又装作在衣服里摸索,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有拿出个一样的板子递给老人。
明面上,许言清:“外公教训的是,许清受教了。”实际上:外公是有什么顾虑吗?为什么要告老还乡?
明面上,萧将军:“既然你明白,那就做好自己的本分。”实际上:皇上打算收拢军权,老夫不想掺合,只求落叶归根,留得善终。
许言清:“可是言清只是想关心下外公,外公难道和言清见外吗?”皇上不会放您走,这样的情况下,远离了权力中心反而会更加危险。
萧将军:“好吧,我老了,远离家乡这么些年,想回去看看祖地,落叶归根埋入祖坟。”老夫知道,只是想试试,想着皇上不会狠心到如此地步。
许言清:“外公,言清也不懂什么国家大事,还是皇上提及的,想着外公辛劳一生,想留外公在京城安逸养老。皇上也能时时的照顾些外公。”外公看见了,与其把希望留在别人手里,还不如自己拼一把。
萧将军:“皇上的苦心老夫不是不知道,只是老夫心有执念,也不值得再让皇上费心。”言清长大了,容外公想想。
许言清知道萧老将军有些移动了,只是还有些坚持:“外公怎么能这么说呢?皇上可是很尊敬您的。”外公,皇上不会放你走,留下来,至少呆在京城,三位舅舅和我还能看着你,不然,真发生什么事,我们该怎么办呢?
萧将军看着许言清,能清晰的看见她眼里的担心和着急,笑着摸摸了许言清的脑袋。
“老夫惭愧啊,愧对皇上的一片苦心。老夫需要想想。”
外面的人听到萧将军最后一句话,后面就是一片安静。两人对视一眼,不安的看向门里。
其中一个一咬牙,把门推开。只见门里萧将军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许言清则呆在一边为老人家沏茶。
听见声音,许言清和老将军一起看向来人。
小太监看不出有何异常,只好掩饰的说:“娘娘,将军,已经快到饭点了,御书房差人来问,将军可有何忌口的?”
萧将军似乎没看出来人的不怀好意,摇摇头:“有劳了,并没有。”
小太监把门关上,用眼神示意另外的那个人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然后跑出去了。
不久,正在小太监烦躁不安时,门内终于传来了声音,是萧老将军。
“是老夫想差了,让皇上担忧了。也罢,老夫就呆在京城,看着言清生儿育女等着当太外公。”
之后是许言清的声音:“外公,你在说什么呢?”
萧老将军在凤翔宫吃了饭后才出宫,出宫前向皇上递交了请求,请求皇上允许告老,并让自己能够回老家看看。
萧老将军答应留在京城,只是还有个条件,希望黄桑把将军府的牌匾收回。萧老将军说自己已经不再是大将军了,留着牌匾于理不合。
皇上再三拒绝也没让老将军收回决定,只好答应了。
回到将军府的老将军一个人坐在迎客厅,仔细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家具,片刻后把三个儿子叫了进来。
”明天将军府的权力老夫便交还给陛下,这座府邸是皇上留给我的。你们也不是将军,再居住在府里也不和规矩。趁着今天都在,便把家分了吧。”
三个人到中年的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的就被赶出了家门。
第二天朝堂上,萧老将军重复了昨天的话,与皇帝两人演了场戏,最后同意了将军的要求。
许言清自外公走后,就把自己关在寝殿里,任凭小圆怎么说就是不出来,甚至拉来赵乐欢也无济于事。
御书房里,皇上听了两个太监的汇报,没有说话。吴公公便把两人带出去了。
再次进来的吴公公看见皇上笑的很开心:“早就听说萧将军对许言清怀有愧疚,平时最疼她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愿意为许言清留在京城。父皇让许言清嫁给朕这步棋还真的走对了。”
吴公公低着头,似乎没有听见这个秘密,不像往常一样恭喜皇上愿望达成。
被小圆以为出了什么事的许言清,正一个人呆在宫殿里。没有伤心,没有委屈,而是看着手里的一块儿玉佩。
玉佩看起来并不是很好的材质,只是上面标志的图案很特殊,不是流行的各种瑞兽,而是雕着一个萧的模样。
许言清想起昨天最后萧老将军写在板子上的话:“言清,外公以后护不住你了,你要保护好自己。这个玉佩是外公留给你最后的东西。
当初外公不忍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受苦,而收留下来的老兵。这些人或许身体不健全,但每一个都身含绝技。见玉佩如军令,交给你了。”
许言清知道这个玉佩的珍贵之处,只是她不明白:“外公为何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给我?舅舅他们不可以吗?”
老人接着写到:“你舅舅们早已是文官,如今和武官队伍含无瓜葛。外公早年由于你娘的死怨过你,以至于你受了那么多委屈。还是许嬷嬷告诉了我当年的真相。
外公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你如今又身在高位,我退下去之后,你更是毫无依靠。这玉佩就当是一个后手吧。
许言清看着玉佩,脑海中不由想过之前的种种,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自己手里是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