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攸宁像往常一样坐在衙门里整理各地送上来的举报文书。
言官的职责是谏诤和封驳,纠举百官。肃清吏治。可也不是听风就是雨,举报文书都是要经过鉴别论证的!没有确凿的证据,纠举都是做不得数的!
邵攸宁手中的这一份文件就是举证举报工部侍郎十一公子强抢民女不成,又纵奴行凶的证据。上面还有里正的签字!
邵攸宁手执狼毫,舔饱墨,准备在上面标上印记,存档留用。却不想一大滴墨汁滴在了文书之上!赶紧拿过微润的宣纸,吸取墨汁,避免墨汁晕开,遮挡了更多的字迹。
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心烦意乱,心中总是慌乱。
心中烦乱,自是静不下心来甄别举证真伪的。索性,邵攸宁将手里的文书都收好,待心中安宁了再来整理。
看了看天色又低头沉思了一阵,叫来昭昭,去宝味斋定一份桃花糕给母亲,给自己订一份玫瑰花糕,再要一份桂花糕,是送给楚王府掌事姑姑的女儿木棉的。
昭昭闻听还有木棉的份儿,笑嘻嘻地往外走。
一直到掌灯时分,邵攸宁的心还是没有静下来,就连最近流行起来的妖狐话本子都看不下去了!
在熏笼上熏干了头发,邵攸宁就上了床,准备睡觉。也许睡一觉醒来,心也就没那么慌了!
“叩叩叩!”刚闭上眼睛,就传来了敲门声。
“谁?”肯定不会是昭昭!
一般情况下昭昭不会夜里有事,而且若真是有事大概从院门就开始扯嗓子喊了。
“邵中丞是我,夜风!”是夜莺甲队的队长,夜风。
夜风?邵攸宁的心忽然漏了一拍,那心慌的感觉更胜了几分。
邵攸宁赶忙下地,连软履都没穿上,就开了门。
夜风一身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七爷,出事了!七爷曾留有口信,若是此行遇险,所有夜莺皆有邵中丞您调遣……”
夜风后面说了什么,邵攸宁根本听不见了!只知道林蓁蓁出事了!还是性命不保的大事!
邵攸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耳轰鸣,就要向后倒去。
夜风一把接住了邵攸宁软下去的身体:“主子爷,您可别倒下了!我们还等着您主持大局呢!”
“今日辰时,七爷有了太子爷的消息,准备进入鹰涧山复地,寻找太子爷的下落。没想到一进入鹰涧山,进入鹰愁谷就糟了埋伏!我们的消息传递得更快一些,明日一早皇上便也能收到消息了!”夜风稳住邵攸宁,简单地将林蓁蓁的事说了一遍。
“七爷临走时留有口信,若是七爷遇险,全部夜莺均由您调遣!主子爷,您救救七爷吧!”说到最后,夜风有了很重的鼻音!
若是邵攸宁铁了心不想去营救七爷,自己也只有听命的份!毕竟可以号令所有夜莺的令牌在他的手里!
“你们可有出城的门路?”申时已过,城门已经关闭,城内虽还没到宵禁的时辰,但也已经行人不多了!
夜风的眼睛明显的亮了亮:“有的!只要主子爷有需要,什么时辰都可以出城。”
“你去准备,召集所有夜莺,城外集合。我,我给我爹娘留封信。”父母双亲皆在,有天大的事都是要同他们说上一声的!
可是一甄氏的性格和右相对甄氏百依百顺的程度,一定不会同意!只能先斩后奏,留书一封,好叫他们知道自己的去向,莫要担心才是。
一弯弦月在云从中若隐若现,街道上的灯光也不慎明亮。这倒是方便了邵攸宁一行人的行动。
夜风带着邵攸宁来至城西的一处极不起眼的民房,穿过门房进入后院,夜风指着院中的一口枯井:“出城的地道就在井下,我先下去,您顺着绳子下来就是,我接着您。”
邵攸宁下到井底,夜风燃起火折子。不知道夜风触碰了哪里,井壁上打开了一道门。进入石门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甬道变成了台阶。一步步走上去,是一扇极普通的木门。木门既不显得很陈旧,也不是崭新的。
推开木门走出去,是一处普通农家的院子。邵攸宁回头,发现那扇木门就伪装成院子的后门,明晃晃的杵在那里,却可以让所有人都忽略它的存在。
夜风交给邵攸宁一个小包裹:“事态紧急,就先筹集这么多!其余的路上再准备。”
邵攸宁打开包裹,里面是各种应急药品,不多,但很齐全,点点头,表示满意。跟着夜风到马棚牵出马匹,翻身上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