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组是一家三口,住在南二楼。夫妻两个人看起来很不配,妻子又瘦又小,画着很是黏腻恶心的妆容,看起来也有三四十岁了,却总是挨在丈夫身上掐着声音撒娇。
她的丈夫长相也异于常人,身形像日本的相扑选手一样,壮成一座巍峨的小山,身高也足足有两米多高,往哪里一站都极其的引人注目。性格倒是格外的沉默,穿着职场常见的白衬衫黑西裤,到了迷屋之后也只是勾着头忙忙碌碌地收拾房间,东君瞪着眼睛瞪了他半天,也没有发现他有说过一句话……
他们的小儿子倒是很普通,和父亲一样乖巧地不说话,一直都在低着头自顾自地解着手里的九连环,铁圈在手里哗啦哗啦地响着。
一楼还有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人,穿着灰朴扑的长衫,似乎也是很穷困落魄的样子,只有三枚铜钱天天在手里盘算着……住在一楼西南角的一间土房。
这几个人是东君非常在意的。毕竟是家里突然间住进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人,她不能不提高警惕。
第二天早上,阳光普照,正是一个好天气。
东君早上拉着东源去一楼的洗漱间洗漱,她垫着脚尖拧开水龙头,清澈的自来水就立马哗啦哗啦地流淌了下来。
东君认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认认真真地沾湿了水去擦东源白嫩的小脸蛋。
东源冲姐姐笑了一下,天使一样温软的笑容灿烂如同盛夏初开的雏菊。正在这姐弟相处的温馨时刻。
“哗啦哗啦……”
有金属碰撞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惊地着一双姐弟立马齐刷刷地回过头去看——正是之前也在一楼住的怪老头。
老头正一边笑眯眯地走过来,一边还在手里拨转那几枚发黄的老铜钱。
整个迷屋,除了两姐弟和老头所住的两间房子是破土屋以外,其他房间都是租费很高的现代化豪华居室。这个穷困落魄的老人家也学有钱的年轻人跑到鬼屋来探险,的确是太匪夷所思的一件事了……
东君不着痕迹地把东源的小身子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老人家却仿佛没看见两个小孩眼里冒着光的警惕和敌意,腿脚不太灵便地晃悠着依旧往水池边上走,脸上仍然保持着菊花一样开满褶子的笑容。
他摇晃到水池前,经过两个小娃娃,自顾自地鞠了一捧清水,弓着腰往脸上泼,如从往复几遍之后,便用灰朴扑的破布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非常粗糙地完成了早上洗脸的工作。
仍旧大开的水龙头里,水花在池子中噼里啪啦地四溅,有几滴不小心溅到了东君和东源的身上。
她非常嫌弃地搂着东源往远处站了站,发现铜钱老人好像只是单纯的要洗个脸之后,便轻易放松了对他的防备。拉着弟弟去找扬威要早饭吃。
背后传来老人家特有的颤抖嗓音:
“小娃娃要去吃饭吗?今天可要多吃一点啊,累人的很……”
哗啦啦的铜钱撞击声混合在他滋滋啦啦的嗓音里,加上东君耳朵也不太好使,便不确定这没头没尾一番话自己到底听全了没有。
但她也没多想,晃晃脑袋把满耳朵的不适感晃了出去,就拉着弟弟接着往扬威的屋子里走。
扬威也住在一楼,不过他这个黑心的剥削资本家,住的可比东君东源的小土屋好多了。
东边一楼从前是东君父母住的屋子,其家居装饰,样样都是一流的美观好看。事实上四合院内每一间屋子都是样样顶尖的好——戚家百年的家底可不是那么浅薄的。
东君也不明白为啥这么好的院子,父母装修的哪里都完美,却偏偏把东南角和西南角保存原样留了下来,仍然是破旧落后的小土屋。
土屋里有黑又潮湿,地面的泥土上总是有蚯蚓西瓜虫之类的小东西在爬,那声音治治啦啦响在破烂的小木床下面,再放大一点简直就像有东西在用尖利的指尖挠着床板,吓得东君大半夜都没敢睡着,抱着沉睡的东源一直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戴上了助听器恢复了听力,要是真的什么也听不到,也就不用这么害怕了。
想到这里,她就不由得揉了揉眼下青黑的黑眼圈,愤怒地撅起来嘴巴,抛下东源冲扬威大喊:
“开门啦开门啦,扬威你快开门,我饿了我要吃饭……”
扬威屋里头什么声音都没有。
东君这下子更气了,抡起胳膊就不要命地往自家门板上砸:
“你有本事占我家屋子,没本事开门啦——再不开门我就砸门了,信不信我数3^……2……”
东郡嘴里的“一”还没有喊出来,咣当一下扬威屋子的铁门就被她砸烂了……
东源黑葡萄一样的圆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诧异而又崇拜地望了过来。
东君讷讷地动了动唇,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小胳膊砸一下威力这么大呀……
惊异归惊异,肚子还是要喂饱的。
这么大的动静,铁门轰然倒塌,扬威都没有从屋里出来,东君只好领着东源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子。
东源乖乖地拉着姐姐的衣袖,闷着小脸一声不吭。
东君却是心虚至极,走两步就不时地东张西望一下,企图观察一下扬威有没有回来。
……
扬威的屋子出乎意料的简洁,大体上全部保持了原本的样子,没有放太多他个人的用品。东君绕着屋里的桌子翻遍,才终于从窗户边的一间小柜子里找到了一大盒牛奶和面包。
两个小孩儿立刻围着桌子大吃了起来。东君一边吃还一边环顾四周,时不时地低下头给东源擦擦嘴巴上的面包屑。
“哗啦哗啦……”
窗外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水声。
东君叼着面包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向水声的发源出追寻过去……
正好看见扬威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背心,在专心致志地给花儿浇水呢!
“啪嗒”一下,傻孩子叼在嘴里的面包因为大大的吃惊不由自主的掉落了下来,眼珠也瞪的通圆。
扬威看死人一样的视线也随着面包转移到了她脸上。那种居高临下、睥睨生死的神情,让东君觉得自己的小命都要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