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寒假终于开始了,就连地理老师都带着他的媳妇儿出去玩了,偌大的校园此时只剩下隋棠一个人孤苦伶仃形单影只。
隋棠躺在操场的长椅上晒太阳,顺便担忧一下未来。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呢?不出意外江城大学保送的名额该是给了自己,可是学费要怎么办?
如果能今早找一个高薪的工作打打工,不说多,一个月哪怕能挣2000块,她都能凑齐大学的学费。可是普普通通一个高中生,做些兼职哪里能挣到这些?这还真是让人头疼。
院子里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融融的。隋棠想着想着就开始有些迷迷糊糊地,靠在躺椅背上昏昏欲睡。
一阵和煦的暖风轻拂过她脸颊,一时间意识有些回神。隋棠微微睁开眼睛,看见面前一大片的阴影。
喝!
这一下把她吓的不轻。眼前趾高气扬的人正是班级出了名的大小姐。两人平时就是很不对付,最近又因为争夺保送名额而杀气腾腾。
论成绩她们两个不相上下,班级第一第二的名头轮流坐,但这次隋棠期末考的比她好,最终获得了名额。
隋棠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好运气也是莫名奇妙。但是眼前杀气腾腾的大小姐更是让她警惕。
但出乎意料的是,大小姐今天居然是来给她介绍工作的。
只见她站在隋棠面前,鼻尖都翘到天上去了,连话音都是从鼻孔中哼出来的。
“还不是看你上不起学校可怜,我舅舅家公司给你这样的好机会你不抓住,那才是傻子。”
隋棠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大小姐的舅舅是江城数一数二的实业家。若是给她提供寒假兼职的工作,应该是可以靠得住的,但那条件委实有些苛刻,居然要求今天就要去面试。
她还是犹豫着答应了。利益的冲突会导致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但是江城是一个好地方,她在此艰难的长大,靠的就是一路上江城人的善意。
她们之间虽有矛盾,可是毕竟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再作恶能做到哪里去,顶多是一场哭鼻子。
凭借着年轻人的天真和大无畏,隋棠坐上了大小姐的车。这辆华贵的黑色轿车在越来越暗的天色中安静的行驶,仿佛是阴间行走的使者。
车影愈拉愈长,沉默地司机坐在前面也只能看清个轮廓,大小姐在后排挽着她手臂叽叽喳喳,仿佛是亲热的好姐妹一般同她聊天。可是隋棠却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一点一点地竖了起来,越发觉得毛骨悚然。
“我们现在到哪里?不然天色这么晚,改天再去见你舅舅吧!”
大小姐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掏出手机把导航那一面戳到了隋棠脸上,漂亮的水钻指甲在屏幕上闪闪发光。
“看见没有,离我家公司只有几十米了,我抄的是近路。等下你下车自己过去吧,我要先回家了。”
隋棠低着头仔仔细细地方位确定了一遍,方抬起头尴尬地笑了笑。司机也仿佛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吱呀一声把车停住了。
隋棠下了车,才惊呆了。
确实是近路,前面就是大小姐公司外的围墙。可是没有门啊,一大片可都是墙,难道还需要翻个墙进去。
隋棠瞅瞅围墙边,尽是些乞丐搭的破窝棚、垃圾堆。想从这里翻过去,简直难以下脚。可是大小姐的车转眼就开走了,眼下也是天色渐黑,自己还是快些翻过去吧。
她费劲在这些破烂杂物中穿梭。到了围墙根上才发现这墙也太高了,至少有三米高。她又不是齐天大圣,如何上的去。于是隋棠开始认命地搬动一些杂物垫脚。
这里的东西都破碎不堪,她寻了许久勉强搭了半米高。夜色已经渐渐降临,虽然没有黑透,但是月亮确已升起。隋棠看到远处模模糊糊有一大块物品,于是磕磕绊绊凑上前去。
到了跟前却有些失望,这只是一只破麻袋,里头装着些很虚东西。从外面看,像是一袋脏污的毛发。
她很嫌弃地没有下手去碰,跺跺脚离开,打算放弃面试早点回家去吧。
隋棠抬头趁着微薄的一点月光,正在辨别回家的方向。忽然听到了背后一声嘶吼。
浑身的毛发瞬间直立起来,她很清楚,背后不是狗叫,直觉在告诉她,这一定是更加凶猛可怕的野兽。
她心跳如鼓,却不敢回头,更不敢拔腿跑。两股战战几乎要吓尿了。她忍住憋出的两汪眼泪勉力向后觑了一眼。
那个麻袋在动,有一只掉着腐烂皮肉的手正从麻袋口塞满的毛发中伸出来。
隋棠一瞬间感觉自己魂都失了,定在地面上一动都动不了。她想尖叫,想飞奔离开,可是腿像是扎根在了地面上。嘴巴也僵直着张不开。
她僵着身子惊惧地盯着那个麻袋,直到看见两只腐烂的胳膊伸出后,那脏污的毛发中出现了两个鲜红着发光的眼。
那两点红光仿佛信号,她的身体在一瞬间飞速地反应过来,开始踉踉跄跄地在杂物间奔跑。
隋棠一身冷汗如雨下,不管背后出现的是什么,是鬼还是尸体或妖怪,她都明白了那是要吃人的。自己怕是要死了。
女尸的身体在夜色间完全暴露。她从那个碍事的麻袋上慢慢直立了起来,动作间白骨相撞发出了嘎啦嘎啦地摩擦声,但它动作却是飞快,几个呼吸间便要追上隋棠张皇奔跑的身子。尖利的爪子伴随着喝喝喝喝的呼啸声靠近。
隋棠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察觉到了,啊——她猛然尖叫了一声,扯起爆发出浑身力气扯起旁边的一个破烂支架砸过去。撞歪了尸体一节腕骨,自己却受力不均呼啦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自远处发出,直定在女尸身上,使女尸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隋棠缓缓出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满脸落的都是冷泪。
她刚歪着身子爬起来,却发现尸体的骨节又开始颤动,仿佛要挣脱白光爬出。
她此时仍然是惊惧地,但也冷静下来了。伸手弯腰从地上拾起来一节脏污的长棍,乘风转身发力,带着万钧的愤怒就将长棍从尸体的脖子处砸下。
这一下砸的很有力度,呼啦一下尸体便从颈骨到肋骨一节节地破碎开来。腐烂的血肉顺着棍子的力度溅了隋棠一身。而她连眉都没有皱一下,抬眼盯向眼前的人。
从远处赶来的是个年轻的和尚,他胖墩墩的身子还没赶到女尸身前,就看到了愤怒的女施主一棍子遇鬼杀鬼的凶狠模样。
此时的隋棠一身浓重的腐臭味,黏糊糊的腐肉还从她衣衫上想下淌血,手中长棍满是血浆。她冷冰冰地盯着前方。把这个除魔的和尚也惊出一身冷汗。
隋棠不满地扫视着来者,目光逡巡过他肩头一颗足球般大的光团,最终定睛在他衣裳上的祥云标志。问他:
“你是云家的人?”
和尚低头答是,转头又命令身上的光团:
“阿泽!”
“啾啾”
光团兴奋地在和尚肩头跳跳,冲隋棠身上吐了一个光球。暖暖的光使隋棠好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暖和,身上刚刚因为碰撞而产生的伤口慢慢愈合了。在这光芒的抚慰中,她渐渐放松了身体,昏睡过去。
天上龙神,地上云庭。这是江城的庇护。
天下分九州,禹州的人归龙神庇护。是以禹州人都供奉龙神,祈求他来实现自己的种种愿望。可是神人终究两途,神也会不耐烦,不想理会人的七情六欲与种种烦恼,于是人间出了云庭。云家人凭借着微末的法术传承,斩妖除魔,治病救人,传达天听。是整个禹州现实中真正的庇护。
江城在禹州,那么对云家的信任,便是江城人从出生便刻在骨子里的。哪怕到了近代,妖魔消弭,瘟疫不再,云庭的威望却也从未消退。他们从久远的历史中走来,一直铭刻到现在。
只是如今天气都能人为操纵,云家人也是生意惨淡,只好做些算算姻缘,看看风水的活计。
隋棠在这一片信任中放松身心,沉沉睡去。梦中又一次梦到被女尸追赶。只是这次女尸上挂着的是大小姐的脸,使她连恐惧都忘了,带着满腔的怒火和女尸扭打起来,把它的骨头都一天条条拆下来折断,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她从睡梦中苏醒,身体仍然很疲惫,虽然并没有满身酸痛,但仍旧不愿意醒来。
她是真的不愿讲大小姐和这场意外联系到一起。她知道人心险恶,也了解大小姐对自己的憎恨,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她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有憎恨有不满的时候,居然要以取人的性命作为了结的。
………………
隋棠苏醒时,窗外阳光已是大亮。她用手捂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
睁开眼睛一看,呦呵,居然不是阳光太亮,而是那个光团就躺在自己脑袋边上。
她坐起来四处瞟了一眼,确认这是干净整洁的房间,自己身上仍是原来的衣服,但恢复了原来干干净净的样子。复又把精力放在了光团上。
因为是白天,因此居然可以趁着日光,从光团赤炎的光芒中,勉强瞧出里面的原型。隋棠仔细瞅了半天,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这居然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公鸡。
公鸡还很小,因此身上仍没有摆脱一身绒绒蓬松的白色雏毛。金色的尾羽富有光泽地翘着,一看就是稀少金贵的神兽。
隋棠被萌的心都淌出水来了。看着小公鸡身上还散发着暖融融的光芒。她伸出手小心地触碰了一下。
“啾”
小公鸡躲闪般地侧了一下身。黑珍珠一样的眼珠子警惕地盯着她。还奶声奶气地说道:
“不要乱碰我,师父可是让我转告你,醒咯以后到大厅见他,他有事要给你说。”
“啾啾啾,这也是师父托我给你的。”
小公鸡说完从左边的翅膀里掏出了个手串。那手串的珠子薄薄的,像是冰雪雕磨而成,泛着淡淡的白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隋棠很高兴地接过来,手串戴在手上倒是冰冰凉凉的,很有镇魂安神的功效。
“啾”
小公鸡又从嘴里吐出了一串珍珠的手链,送到了隋棠手上,脸上还泛着红晕,害羞道“这个是我给你的,你喜欢吗?”
珍珠手链上沾了黏糊糊地一层口水,但隋棠看见它脸上一脸红扑扑的样子,也就不介意地直接带了上去。戴完又瞅瞅小公鸡,发现它一脸扭捏。好像两个人刚刚干了什么羞羞的坏事。
隋棠当下起了坏心,蹭蹭蹭地伸出罪恶的爪爪,一把就把小公鸡抱了起来。狠狠地撸了一把它的毛毛。满足一下自己萌宠控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