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进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姜玲跑到服务台，面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
“你好，请问最近有没有一个叫做宋淮源的心脏病患者？”
小护士瞥了她一眼，在住院记录上翻了翻，然后古怪地看了眼姜玲
“有啊，不过一个多星期之前已经死了，遗体已经被家属领回去了！”
得到确认后，姜玲脸色苍白，无力地蹲在了地上，她自言自语着
“怎么可能…他明明是在骗我，怎么可能真有心脏病！”
我眼眶酸涩，这还是姜玲第一次，第一次真正关心我。
姜玲蹲坐在地上，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险些被她拉黑的电话，
“你哥哥的葬礼在哪举行，什么时候开始，我去一趟”
电话那边是我妹妹的男朋友，胡志远，她和我妹妹青梅竹马，我们两家是邻居，他从小拿我当哥哥对待。
如今听到她的声音，气得恨不得把她从手机里拽出来打一顿。
“你害死我哥还有脸打电话过来？悦悦就只剩她哥哥这一个亲人了，你怎么舍得这样对她，淮源哥对你这么好，你却致他于死地，你到底还有没有心！”电话那边的男人说过最后，嗓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以为宋淮源在骗我，没想到他真的得了心脏病，你把地址告诉我吧，我去送他最后一程！”
姜玲声音哽咽，一遍一遍地求着胡志远把地址告诉她。
她态度谦卑，又哭得像断了气，胡志远被烦的不行，最后气哄哄地告诉她一个地址就挂了电话。
姜玲看到地址就赶紧打了出租车赶过去，多亏了她，我还能看见自己死去后的样子。
亲眼看见自己的遗体很奇怪，甚至有点诡异。
遗体原本青黄的脸上涂了脂粉，乌黑的唇也涂上了艳丽的口红，显得不免有些滑稽。
姜玲到的时候，我的远房亲戚基本都到了，悦悦看他的眼神更是充满恨意。
“你害死我哥，你还来干什么，我们宋家这座小庙，容不得你这尊大佛！”悦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舅妈照着姜玲的脸就是重重一巴掌，直将她扇倒在地，鼻血都流了出来。
“要不是你，我外甥怎么会死！我姐这么早就没了，淮源没人护着，你就可以尽情欺负他了是吗，他最后是活活疼死的，你知不知道啊！”
舅妈说完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
姜玲趴在地上，身上都是泥，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
从前我看到这场面，肯定会站到姜玲身前为她抵挡住所有的谩骂。
但是现在再看到，却感觉都是她活该！
姜玲刚想爬起来，就被我舅舅和胡志远拽了起来，往我的棺材那边送去。
舅舅气红了眼，朝着姜玲吼道
“淮源死了，你也别想独活，老子现在就送你去陪他！”
姜玲又哭又叫，这场闹剧最后被我妹妹制止了。
“姜玲，你害死我哥这事，我们和你没完，就算不用法律的手段，我们也会让你生不如死！你欠我们家的，通通都要还回来！”
悦悦说完就让舅舅把姜玲扔了出去。
看着姜玲满身的泥土，我感到无比的畅快！
##6
姜玲被打的鼻青脸肿，坐着出租车回到了家。
“姜玲，现在都中午了，你去干什么了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娇娇刚做完手术，你是不是巴不得她有什么三长两短！”
听到开门声，顾修茗就朝着姜玲吼道。
顾娇娇也翻了个白眼，嘁了一声。
姜玲没有说话。
顾修茗抬眼却看到了她红肿的脸蛋。
“你…你的脸怎么回事？”顾修茗说话哆哆嗦嗦的。
“没什么，我今天见到宋淮源了…孟楠喃喃地说。
“哦，这样啊，他身体怎么样？”顾修茗松了一口气。
“他躺在棺材里，穿着寿衣，看起来不太好…”姜玲轻轻地说。
顾修茗被吓的一激灵，“大白天的你说什么鬼话呢！”
“ 宋淮源死了…他死了…他怎么会死呢…我原本不相信，但是宋淮悦说是因为我截胡了他的适配心脏，我以为他是骗我的…”姜玲低着头，断断续续地说。
“什么，他死了！”
“对，宋淮悦还要告我，让我把车子、房子和存款都还给他们，她要让我们得到报应…”姜玲接着说。
听到这些话，顾修茗脸色一黑，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
他站起来，双手按着姜玲的肩“玲玲，你别害怕，你马上把房产证藏起来，我现在带娇娇回家去收拾东西，然后我带你离开这里！”
“真的吗，修茗，我们去哪啊？”姜玲急的要哭出来。
“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你听话，但是我现在身上没有多少钱，你得把你的钱都给我，我好安排我们的行程”
姜玲闻言一顿，“我…我也没有多少钱了…”
顾修茗愠怒，“你这是怕我骗你吗姜玲，你什么意思啊，行，那我自己走，你留在这吧！”
顾修茗说完就作势要离开。
“修茗，你等等！”姜玲拿着银行卡追了过去，
“密码是你生日”顾修茗抱了抱姜玲，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然后带着顾娇娇离开了公寓。
我看着银行卡，心在滴血，这都是我上交给姜玲的工资，我不舍得给自己花，结果都让姜玲送给了别人。
悦悦没有选择报警，而是选择在网络上发酵这件事，报警如果没有实质的证据，姜玲很难受到惩罚。
法律无情但人心有情，姜玲以后都别想再重见天日。
很快，一则名为“老婆联合奸夫害死老公”的词条冲上了热搜，姜玲像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有的网友甚至人肉姜玲，姜玲的隐私全都暴露在了网上，她经常收到恐吓信，公寓门口都是别人扔的臭鸡蛋和烂鞋，甚至有人发展起了“姜玲同小区代打”的职业。
姜玲开始拒绝社交，辞了工作，整日整日地窝在家里。
姜玲每天都给顾修茗发信息，一天过去，两天过去，她发出去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
顾修茗消失了，终于几天后，把她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
当姜玲察觉到时，为时已晚。
她几近疯狂，用不同的app给顾修茗发了一条又一条的信息，回应她的只有红色感叹号。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姜玲在房子里又喊又叫，最后直接哭了起来。
我面无表情看姜玲在房子里又哭又叫，，竟然心生起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感。
她最爱的小竹马，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最后为了自己利益舍弃了她。
姜玲窝在家里整天以泪洗面，最后用一个顾修茗不知道号码打了过去，
“您好，你找谁啊！”
顾娇娇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姜玲愣了一下，还是恢复了往常温柔的语气
“娇娇，我是玲玲姐姐啊，你哥哥的女朋友，你叫你哥接一下电话，我找他有点事”
顾娇娇冷笑了一声，“大姐，你什么时候变成我哥哥的女朋友了，你能不能要点脸啊！”
姜玲急的要哭出来，“娇娇，我求求你，你告诉你哥吧，我保证就说几句话”
顾娇娇哼了一声，“哥—姜玲找你！”
“姜玲，你有什么事吗？”顾修茗熟悉的声音响起。
“修茗，你为什么要拉黑我，我好害怕，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顾修茗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语气带了一丝嘲笑。
“姜小姐，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了，我早就不爱你了！”
姜玲鼻头一酸，“修茗，为什么，你有别人了吗？”
顾修茗冷笑一声“对啊，有啊，你说的是哪个，这次回去找你就是想睡睡你，骗你点钱花，姜玲，你可别说你对我是真心的啊，你这么狠的女人，我可不敢要，但是，还是要谢谢你的50万，而且偷偷告诉你哦，娇娇不是我亲妹妹，我们从小就定了娃娃亲！”
顾修茗笑着挂断了电话，留给姜玲的只有“嘟嘟嘟…”的声音。
姜玲的手机滑落到地上，她哭声凄厉，把家里的东西都摔了个遍。
“都骗我，都去死，都去死啊，啊啊啊啊…！”
没什么好可怜的，这都是姜玲的因果报应。
##7
姜玲整天整天待在家里，脸色白的像鬼一样，头发也大把大把地掉，她以为她下半辈子都会在公寓度过了，没想到过了几天，我妹妹和一群壮汉就敲响了公寓的门。
“姜玲，赶紧开门，我不想损坏我哥哥生前买的公寓！”
宋淮悦轻亮的声音响起。
姜玲在地毯上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着。
“姜玲，我再给你五分钟，你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就硬闯了！”
宋淮悦不耐烦地踢了下门。
姜玲还是没有反应，宋淮悦转头示意了一下，几个壮汉开始一脚一脚地踹门。
没过多久，公寓门就被踹开了。
姜玲看见宋淮悦进来，吓得抱着头就开始尖叫
“啊！你们都出去，这是我家！谁也不要进来！我要报警！我要报警呜呜呜呜…”
宋淮悦一个巴掌打过来，姜玲立马噤了声。
壮汉在宋淮悦后面站成了一排。
宋淮悦的手轻轻抚上姜玲的脸，手并不冷，但是姜玲的脸却抖得更厉害。
“嫂子，别怕啊，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们宋家人，所以你不愿意搬走，但是没关系，我带人来帮你”
宋淮悦的声音和平常一样温柔，但是姜玲却觉得，她像是一个会吃人的恶鬼。
姜玲的眼泪滴下来，滑到了宋淮悦的手上。
“真脏”宋淮悦说着，松开了捏着姜玲的手。
“嫂子，我真的很想知道，我们宋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我哥这么好的一个人，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宋淮悦眼眶通红，对着姜玲吼道。
“对…对不起…”姜玲声音哽咽，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没关系，你别害怕，我又不会杀了你，但是你后半辈子，可能就不好过咯！”
宋淮悦说完笑了笑。
姜玲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声音凄厉。
“来，兄弟们，帮我嫂子搬家吧，谁搬的多谁工资多啊！”
大汉听到这话，全都冲进姜玲的卧室，争先恐后地把东西扔出来。
姜玲一开始还哭着不让搬，后来直接被大汉连人带东西扔出了门外，东西一件一件地砸到她身上，动静大的把邻居都惊动了。
邻居们都指着姜玲窃窃私语，没人愿意上前帮她，他们都知道，这个看似温婉的女人联合奸夫害死了自己的老公。
宋淮悦双手捧着阳台里的兰花，一点一点地碎片拼到一起，鲜血浸染了已经枯萎的黄色花蕊。看到她这样，我的心一阵绞痛，好像我破碎的灵魂，也被一点、一点地拼到了一起。
##8
姜玲被赶出家门之前，淮悦把她藏的房产证和存折都找了出来。
后来听说姜玲被远道而来的热心网友打了一顿，现在手和腿都不好用了，在她被打的那个店门口，店主还偷偷地剪断了监控。
所有她附近的人都不给她好脸色，每天都往她身上扔臭鸡蛋。
最后姜玲在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一下，没死，但是伤到了脑子，已经被同小区的人丢进了精神病院。
顾修茗本来想收拾东西跑路的，但是他没想到网友的人肉能力这么强，没有几天他就被扒出来是那个当事人奸夫。
顾修茗冲上了热搜，顾娇娇为了自保，把姜玲给他的银行卡偷拿出来还给了宋淮悦。
顾修茗身无分文，气的当场把顾娇娇打个半死，被人发现送去医院后已经没了呼吸。
没过多久顾修茗就染上了赌博，在被债主讨债的过程中失足掉到河里淹死了。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泡肿了，发现他的钓鱼佬嫌晦气，直接把他扔在乱葬岗了。
这些事，都是淮悦在我的墓前讲给我听的。
把姜玲赶出去那天，淮悦就把我安葬在了大山深处的一个墓地。
她把从公寓里带来的枯萎的兰花埋在了我的墓碑旁，半年后长出了一个翠绿的小树苗。
被安葬后，我的魂魄还是没有消失，但是我逃离了姜玲的枷锁，不用再时时刻刻围绕在她身边了。
我妹妹每个星期都会带着菊花来看我，和我说说最近发生的趣事。
我坐在自己的墓碑上，抬着头看她。
“哥哥，坏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呢？”
淮悦轻轻擦了擦脸颊的泪。
我心里一酸，无奈地摇了摇头。
白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后，
“你想重新开始吗”
“想”
一道白光闪过，我回到了姜玲第一次约我的咖啡厅，
22岁的姜玲坐在我面前，神色淡漠
“宋淮源，我们试试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
“不了，我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