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儿伸手从桌上端起小碗,举到康帅嘴边,又拿了小勺,从碗中舀了雪莲熬制的补品送到康帅嘴里。
康帅张口咽下,淡然无味,嘴唇边多少有些露出,汐儿便又将勺子放入小碗中,低头随手从衣襟上摘下一方手帕。
折了一下,轻轻拭去康帅嘴边的饭迹。康帅嘿嘿一笑,嘴里说着:“好香。”
康帅的轻薄,弄得汐儿又红了脸。两人正温情间,屋门被人敲响了。康帅喊道“进来”。
门帘掀开,进来的却是赵赛孙,赵赛孙看汐儿也在,嘿嘿一笑,口中说道:“东主,打扰了,我不知道汐儿姑娘也在。”
话中暧昧的意味,让在一旁喂饭的汐儿脸又红了起来。
康帅挥了挥手,说道:“无妨,赵大兄,有何事尽管说来。”
赵赛孙嘿嘿一笑,手足无措地说道:“也没有其他事情,只是酒坊中新作了不少的酒。特意向东主汇报一下情况。还想问问做出的这些的酒该如何处置?”
“哦,如今工人都熟悉了,看来做酒也已经轻车熟路了。不知道今日上午做了多少成酒?”
“8个炉灶全开,20个工人全部上阵,上午之时我们已做了不下5000瓶酒。上午也有不少作坊以及酒楼前来访中洽谈,那时见东主正忙,不敢让他们打扰,我让他们改日再来。”
“赵大兄,这个无妨,我们做酒定然是要往外卖的,此事赵大兄负责就好,酒坊中造酒若做得顺手,此事一并托付与你。”
“如今我身受重伤,许多事情无法打理。赵大兄把每日出的酒大部分送去飞鹤楼,另外少部分送与李杼处。其他的若还有多余,大兄只挑选一两家规模大的可以谈谈,其他地方便不要乱送。”
“你要摸透买酒之人的心思,若是满大街都是,反而便不值钱了。整个长安城只限制几家,这个是最主要的。其他的赵大兄自己看着办就好。”
“反正这酒坊开始时,从粮食采卖以及物品把控,皆是你一手操办。此刻不如把卖酒的事也一并交由你处理就好。”
“不,不,不,这怎么行,我只是个做工之人。此事万万不可。”
见康帅有意把酒坊之事所托付他打理,赵塞孙慌忙推辞。
康帅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赵大兄不必谦虚,从酒坊开始你便一手操持,时至今日我所管的事情甚少,一直以来我看你做得非常之好,大兄也是天生的经商之才。这酒坊全部由你来主持,我心中自是放心。”
“另外原定给你每月一金的酬劳也可以改改,用销量提成来给你算工钱。并且我把宋大兄也提为副手,你们两人合作将酒坊好好经营下去。以后你两人的工钱便从酒的销量中提成而来。另外拿出一部分酒的利润,奖励给做事牢靠,勤勤奋奋的工人,也可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平常,工人你要多关心,衣食住行,事事要替他们考虑的周到,只有把他们当做自己家人,他们才会把这个酒坊当成家来爱护。每个人做事必事事争先,不会偷懒。”
“如此多谢东主信任,我必不辜负东主的希望。”
“行了,不用客气,从我直接让你参与酒坊之事以来,我对你便10分信任。你做事我也比较放心,你把我的意思跟宋大兄也好好说一下。从今日起,两人便把酒坊之中的各项责任肩负起来,若实在有难以做决定的,或重大决议需要重新论断的,再来找我就是。”
赵赛孙和宋槐两人,从两个普通的工人,如今一跃成了酒坊中的负责人。这是大唐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任何开明的东主,再会用驭人之术,也没有如此做的。
康帅干脆拿出后世之中激励员工的方法来激励他们,自然是无往不利。
两人也从月薪固定一金,变为拿提成,他们俩人只会想尽办法造出更多的酒,更好的酒。心中也只会对康帅更加言听计从。
康帅知道,自己以后将会有非常多的事,现在他做的,就是培养几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才,他便会轻松许多。
赵赛孙感恩戴德的出去了,汐儿对这些事上自然并毫无异议,仍专心致志地一勺一勺,把炖好的雪莲羹给康帅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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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坊相近的大街上,一胖一瘦两个年轻人正踩着积雪走着,身后都带了一个仆人。
“娄兄你看,大唐如今到处银装素裹,冰清玉洁一片,整个长安城城都立马干净起来。”
“那是自然,但下雪之后化雪之时,天气最为寒冷,一年之中只有此时间,我是最为害怕。”
被称为娄兄的圆脸胖子,似乎最为怕寒,两个手拢在一起,插在袖中,深一脚浅一脚的与他并行。
两人正说着,拐角处奔出一匹红色骏马。那骑马之人,一袭红裙,脸色冷酷,似乎心中有气。
不管他二人与他正走对面,竟丝毫没有回避之意,口中喊了声“驾”,又抽了几下马鞭,那马儿奋马扬蹄,直对着四人冲了过来。
“狄兄小心。”
面白男子正顾着欣赏美景,奔腾的骏马来到,他都没有觉察,一旁的圆脸小胖子伸手将他往一旁一拉,那马从四人中间,穿插而过。
圆脸胖子把瘦脸年轻人拉了一个趔趄,年轻人这才醒悟过来,看清是因为奔马,心中怒气难忍,冲着骑马的女子大声叫道。
“你的马儿是瞎的,你也是瞎的吗?如此雪深路滑,你又跑的如此急来。莫不是急着奔丧?”
马上远去的红衣背景并未停留,马儿速度极快,年轻人在身后的喝骂之声马伤之人并未听到。
那年轻人口中话音刚落,身后又传来“得得…”之声。
四人回头去看,见又有一匹骏马奔驰而来。一个一身白衣的白皙女子,骑了一匹雪白色骏马,马蹄声声直冲几人而来。
那女子口中大叫着“劳驾,借过借过…”
四人慌忙躲避,堪堪躲过,那马便从众人中间奔腾过去。看她方向,似是去追那红衣女子。
“唐律不是说,禁止任何人在长安城中当街纵马吗?为何这一会的功夫,便有两个女子骑马而过,如此大胆真当唐律为无物吗?”俊俏少年义愤填膺说道。
“狄兄收声,此乃长安城,大唐首府。此地达官显贵重多,皇亲国戚更是多如牛毛。你看刚才两女子相貌俊美,身上衣物华贵,那两匹马儿又非凡品。若是无权无势,岂敢当街纵马?”
“见那二人,纵马飞奔之势,怕今日不是头一遭了。只怕平常便是如此。竟然经常如此,无人敢管,岂不说明他二人身份尊贵?”
“尊鬼又如何,既然大唐皇帝定下唐律,便人人当而遵守。若个个皇亲国戚,都可徇私,都可不遵守唐律,天下岂不会大乱?”
“狄兄收声,且勿再胡言乱语。此处不是自己家乡。你在这非议皇权,若不小心被有些人听去,自己受罚事小,还会连累自己全家。”
被叫做狄兄的年轻人,此时才知道自己言乱语的严重性,幸亏有圆脸胖子提醒。当时醒悟过来,对着胖子,深深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娄兄教我。我年轻好冲动,离家之时阿爷便说过,我太过刚直,凡事不知忍耐。刚才娄兄提点,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必客气,既然你我兄弟相称,便如一体。我与狄兄年纪相仿,我也羡慕你鲜衣怒马,嫉恶如仇,嬉笑随性。奈何我从小受阿爷教育便是如此,实在是放得不开。实则我对大兄脾气秉性也是羡慕的紧。”
“哈哈,娄兄不必再说,我二人脾气秉性刚好相反。要是两人综合一些,相互互补,倒是再也不怕了。”
经过这一番事情交心,两人感情更好,雪后路滑,两人便挽了胳膊,相互搀扶而行。
“狄兄,你说我们如此冒失,那冯家大郎会不会反感?”
“我来了京城之后,便没少听说他的事情,那时我俩有幸在义卖会之前见了他,果然神采奕奕。既然能做出许多惊世骇俗之事,想出这许多新颖的办法,自是不会是拘泥之人。”
“我来之后常也听旁人说起他的神秘之处。心中甚是好奇,我俩二人来参加殿试,但时日尚早,本来想着借此机会把长安城中各大景色游览一遍,奈何天降大雪左右又是无事。都是年少之人,厚了脸皮去他处拜见,也不算是猖狂。”
“我二人一行,顶风冒雪,行至此处。此时若再回去一来不随我的脾气性格,二来确实有点可惜。”
“好吧,便随你也好。我对他挺了诸多事情,对他也十分好奇。再说那日人在义卖会之上,并没有买到大唐闻名不良酒。今日既然拜访到门上,说不得要好好尝一尝。”
圆脸胖子显然对酒更为上心。提起酒来果然兴趣大增。眼看安业坊在及,两人连走路都有劲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