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说道:“今日来大兄处,不虚此行,我二人今日受教了,大兄此法不但适用与不良人,即便与其他人交往之中,同样适用。若想得到交心的朋友,也必须如此做。”
“另外我也第一次接触不良人,听你口中所说,才知大唐律法对这些人的严苛,若日后我能够入朝为官,必定想办法将琼面这一律法修改了去。”
“狄大兄有此想法甚好,我替大唐重众多不良之人,先谢过你了。”
“大兄不必客气,但凡制定律法,总有合适不合适,相宜不相宜之说。立法也该不是一成不变,也跟随着实时环境变化,适时而做调整。太宗初定律法时,定然参照的乃是隋朝旧制。那时已隋朝末年,天下局势动荡,乱世当用重典自是无可厚非。”
“但此一时,彼一时,此时太宗创下太平盛世,大唐百姓富足,万国来朝。作奸犯科之人便以减少许多。也例如大兄所说,祸不及三代,一人犯了罪,便该他自己惩处。再连累家人,便有些过了。”
康帅暗叹,盛名之下无虚士,此时的狄仁杰,年仅19岁的年纪,只听康帅一些话,便有如此见地,又举一反三,想出许多之事,这一点康帅是不服不行。
他自己博文强记,乃是多了来自于后世几千年的经验总结。而狄仁杰阅历不过20载,便可以洞察问题之关键,实则让人刮目相看。
康帅由衷的佩服,拢了拢手说道:“此事,便托付于狄大兄与娄大兄。我替大唐所有不良之人谢过你,若大兄做成此事,必为天下万全不良人之再生父母啊。”
两人相互之间谈着正事,一旁的娄师德却乐的自己清闲,不知不觉间又偷喝了好几口酒。
待得宋槐整治酒菜进来,康帅邀请两人脱了鞋,上来床来,盘腿而坐,围着康帅摆起龙门阵来。
酒桌上你来我往,推杯换盏,三人聊的甚至开心,年纪相仿,自是有许多共同话题。
娄师德狄仁杰两人敞开心扉,所说所言皆由自己。幸得康帅多了几千年的阅历,所以交谈起来并不困难,每每皆有惊世骇俗之语言说出,也总让两人觉得受益匪浅。
那两人显然也低估了康帅这酒的威力,三人只饮的差不多两瓶酒,两人便已有些微醉,连带着说话都大了舌头。
三人中唯有娄师德酒量最佳,他还能保持清明。喝的最多也是他,不得不说他也是个怪胎。
三个男人不时的谈些实事,也谈些风花雪月,谈些两人家乡的奇闻趣事,康帅也谈一些自己结合历史的观点,对实质上的看法。
三人都觉得甚是愉快,相见恨晚。借了酒劲,狄仁杰说道:“我三位兄弟,情投意合,如此之好,年纪也是相仿,不如我们就效仿前人结为金兰如何。”
这一提议很快得到了娄师德与康帅两人的响应,各自报出年龄来。三人都为同岁,皆为19岁。但康帅占便宜便占在一年之中,他出生月份最早。
所以他当仁不让的居为老大,次之为狄仁杰,再次之为娄氏德。
三人各端了酒,除了康帅行动不便,一只手拿了,另外两人皆跪于榻上,与康帅并排而立,三人齐声说道:“今日起,我三人愿意结为金兰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日死,若违此事天诛地。”
三人跪拜完,干了杯中之酒,三个手掌紧紧握在一起,算结下了这异性兄弟。
也不再用大兄相称,皆称为大哥,二弟等等,一时间又是热络非常。
难得三人聊得痛快,脾气秉性又相投,今日又结为金兰,关系更加亲近,酒桌上康帅说道:“两位兄弟,你们不是长安人之人,如今与我结拜,我既为大哥,两位兄弟日后若在京城之中,但凡有用得到我处。定要告与我知。”
娄师德拍手叫好,“那是自然,别的不说。光是大哥这天下闻名的不良酒在场,隔三差五我便过来此处,叨扰一番。”
一句话逗得两人又大笑起来。三人相聊甚欢,不知不觉又有一瓶酒下肚,都已喝的有了醉醺之意,眼见天色已晚,两人便要告辞。
康帅诚意相留,两人都婉拒了,说是明日一早,要去提交关于参加殿试的一切所用之物,康帅知道是正事,也没有再留。
他叫宋槐叫了车来送了两人回去,临走时两人又拉着康帅絮叨了半天。直到约好了,下个月两人不忙之时,再来此处处打扰,康帅点头答应。
等狄仁杰与娄师德两人离去,康帅喝的也有些微醉,躺在床上,不过片刻便也沉睡过去。
汐儿见散了宴,这才从外屋进来,叫了康帅几声,见他喝醉心中略微有些生气,想他带伤在身,伤口尚未长好,怎能如此折腾,心中心疼不已。
见他喝醉又不能说什么,只得把胸中闷气暗暗压在肚里,又去打了开水帮他抹了手脸,又帮他用温水泡了脚,一切收拾停当,又给他掖好被角这才离去了。
等康帅从睡梦中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天刚微亮。
看天色尚早,康帅却再也睡不着,由于昨日饮了酒,睡得有些早,到此刻已无睡意,他之所以醒来,一则饮了白酒口中干渴。二来从昨日下午之时到现在还未曾小解,
口渴十分好解决,他轻轻直起身子,端起身边桌上的碗,原先夜里汐儿放置的温茶也变得冰凉。康帅顾不得许多,端起来一饮而尽,登时凉彻心肺。
不如后世一般用针缝接起来,便于伤口恢复。只用止血之物加上干净软布覆盖,只能卧床静养,等伤口慢慢愈合,结痂乃是脱落才算是把伤口长好。
由于伤口位置在臀部,康帅自然无法看到伤口的样子,但想此时的医疗条件,估计处理方法也该莫过于此。
此时这些伤口则最不益于移动,因为伤口仅仅只是结痂,全靠血水,脓块堆积愈合。并没有用丝线缝补固定,轻轻一动,伤口便会扯将开来。
可小解之事已经忍无可忍,康帅只得尝试着用另外一只胳膊微微撑起身体。想要持身坐将起来,已是千难万难。
因为伤口能在臀部,他无法弯曲身体。另一条手臂也被用刀划了一寸多长的口子,也是裹了厚厚纱布。如今想要移动,只能全凭靠自己一侧的一只手臂,撑床与另一侧的一只腿相互协调。
如此诡异的姿势,让康帅想站起身,无异于后世的演杂技一般。康帅咬牙尝试两次皆以失败告终。
天已微亮,听到外面有人走动之声,康帅想也不想便知道该是汐儿。一向只有她起得最早,每日里为大家忙前忙后。
虽是如今后面已有孙二娘忙着操持,但小丫头自小就勤快惯了,每日里也是早早起床,与孙二娘一起做众多之人的饭食。
康帅眼看自己尿胀的难受,可惜有心无力,起不得身来,思前想后没有办法,只得出声叫道:“来人哪来人。”
听得外面有人快速踩着积雪走过来的声音,有远而近,门帘一掀,果然与康帅所想相差无几,进来的果然是汐儿。
“大郎,你醒了?怎会如此的早?今日开始化雪,天气寒冷。要不要多加被子?”
“不用了汐儿,屋里还点有炭火,暖和的紧,不用再加被子。”
“那大郎还要一些水吗?昨日见你喝的烂醉又喝如此多酒,口中自然渴了。”
“谢谢馨儿,我已饮过水,不太渴”
见康帅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面上,似有难言之色,汐儿便有好奇问道,“大郎唤我,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这个…确实有事情…”
康帅挠了挠头,不知如何去说。
“不知何事?说出来汐儿帮你办了。”
“这个…汐儿还是有点不太好说,你不如去坊中,看哪个男人在,让他过来帮我一下。”
“坊中哪个男人在?如今时间尚早,大部分人还没有起来,另外大郎又有何事要男人帮忙,他们个个都五大三粗,粗手粗脚,怎会有汐儿服侍得周到?”
“大郎,我们如此亲密如此,你又是汐儿唯一的亲人,便有什么事情你还不好说吗?”
话已至此,康帅也无法反驳,“汐儿我想撒尿…”
“什么?”
汐儿明显被康帅所说的话迷惑了,她没有听懂。
汐儿稍微愣了一下神,等想清楚了康帅所说的话是何等含义时,
人更是转过身去,背对着康帅不敢与他直视。
“这这…”
汐儿口中喃喃,却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