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穿鞋,光了脚只穿了薄薄的衣服,在雪地里发足狂奔。
小丫头武功不错,本来又以速度见长,吴越追出去,只看见雪地下留下几个脚印,却已找不到人,只得回来向康帅禀报。
康帅只怪自己太过粗心大意,怎么就忘了这一点。无奈就交代吴越安排不良人去查找,但不必强求她回来,这种事情最主要是当事人心里想通,可能自然会回来。
康帅用仅有的,好的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没想到自己怎么好心办这错事。他自己心中也颇感无奈,只能等着再见典敏之时,诚心向她道歉,表明自己并无恶意,希望她能原谅自己吧。
“吴校尉,在酒坊周围多安插着不良人,另外整个长安城中查找昨夜袭击我的人。但这个事情我觉得希望不大,因为此时我也毫无头绪,并不知道谁会对我出手,下此杀招。”
“此时只能详加防范,另外今日已下了雪,你多托不良人从昨日募捐到的财物中,取出一部分,买上木炭等
御冷之物,给兴德坊中百姓发放出去,记得一定要做足声势,摆好阵势,让全长安之人都知道。”
吴越拱手为礼,口中说是。
康帅又交代:“关于查找害死我阿爷人也不能放松,如今寒冬已至,有突降大雪,几人在长安城中,出不得城,说不得几人见这许久并无人查找,没有动静,也会放松警惕。毕竟一个正常的人,很难能躲藏如此之久。”
“再说也不一定知道我们正在查找他们。这件事尤为重要。希望交代兄弟们莫要放松。一日找不到凶手我阿爷便一日不能入葬。”
吴越举手为礼,口中说道,“请冯帅放心,家中太公之事我必放在心上。”
之后康帅又想起昨日卖酒情况,短短一日,卖酒加上众人捐助的钱自然不少,康帅心中并无概念,只觉的钱拉了满满一大箱子,交代吴越安排好人手,一定看好莫要丢失。”
此时知道不良酒坊中有钱的着实不少,昨日长安城中又有许多人知晓。
“如今此处存在如此多的现钱,虽然说长安城中治安良好,但也莫要放松警惕,防备宵小觊觎财富。”
这么多钱放入家中着实不妥,康帅再想是否有其他办法,妥善处理这些钱物。如今只能让吴越先安排人,妥善看管,日后再作处置。
“是,卑职知道了,希望冯帅好好养好身体。”
如今康帅犹如封疆大吏一般,躺在床上一个一个接待众人。等交待好吴越,又叫了李杼来。
李杼进了屋,见康帅斜躺在床上。前后左右围了几个如花美眷,心头不由羡慕。
“大兄,你身子可好了些?”李杼关切的问。
“无妨,休养一些时日就会好了,你昨日酒坊的酒卖的如何?”
康帅先问他昨日酒店售卖情况,李杼答道:“承蒙大兄出谋划策,又借昨日义卖的光,所留的二百瓶酒已销售殆尽。今早我便是来取酒的,一早上便有人来要,若不是今早上来,我还不知大兄受伤。”
“无妨,我身体你不用担心,卖酒的情形给我说说。“康帅又问了道。
李杼显然兴奋的多,“二百瓶酒,每瓶一金,本金全部回来,另外卖酒之人多多少少有捐助,大约有三百金,竟是比酒钱还多,共得五百金左右。也就是说二百瓶酒,大概换钱5万贯。”
李杼从来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能见这么多钱,今日一早,早早的便偷偷摸摸也把钱财送来此处。
康帅说他这种做法是对的,让他取了两白金去,说是他辛苦所得的。其余所捐助的钱,全部一起与兴德坊中的建设。
二百金,已是一一笔巨额财产,这一切都是来自康帅的谋划,钱财怎么处理李杼自然没有意见。
康帅又叫了他,继续从家中拿酒。但以后每瓶会收他酒的加工费用,李杼自是高兴答应。
送走了李杼,康帅也在三人服侍下吃了一碗稀饭。肚中有了食物,人便稍微有些精神。虽说身上伤口止住了血,但疼痛却是难忍。
三人收拾完了也并不说话,只是围了康帅身边。似乎生怕康帅唤她们时听不见。三个丫头对自己的好,康帅自是知道,奈何此时心头之事太多,暂时顾不得逗弄他们。
又叫人请了王胖子来。黄胖子进的门来,便是一脸关切口中,说道,“怎会如此?大郎怎会如此?昨夜你从我坊间出来之时还是好好的,又怎会如此?”
康帅也没打算瞒他,他觉得胖子也是信得过之人。便说道,“昨夜送了杜娘子去了,回来路上便遇到人袭击。拼尽了命,捡回了半条命来。”
胖子又问道:“是否知道原因?”
康帅刚才思前想后,想不到原因。
王胖子分析一遍,所说跟吴越所说两三条差不多,皆为利益上得罪别人,或者是惹的别人眼红所致。
康帅挠挠挠头,他早已知道自己弄药卖酒会动了别人利益。甚至想到会因此发生矛盾,会被别人针对。
但没想到,那人下手如此狠毒,毫无征兆,便直接要取他性命。两人相谈许多,康帅请教了许多,王胖子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胖子回去之时,希望康帅帅好好注意安全,保重身体。又说一会儿会派人,从自己访中取一些浆补之物送给康帅。
康帅也交代他,可以继续卖自己的酒。知道商人无利不起早,交代他所卖之酒便可自己留着留下来用。
因为康帅如今想要修兴德坊,他也不太差钱。临走之时又托在长安城中经商多年的王胖子,帮他调查建筑所用的材料,以及可以买到的地方。
康帅心中有个构想,从兴德坊被烧完,他想着重建时,便想拿皇帝赐了的钱,打造一个与长安城中,所有房屋结构皆不一样的建筑。
他想兴德坊因祸得福,因为着了火被烧了干净,反而可以借机会破后而立,建成大唐的一处标杆。
自己后世毕业于土木工程学院,也算有了一展才华的机会。康帅所提之要求,王胖子自然无不答应。又叮嘱康帅好好修养身体,便坐着小轿,冒着大雪回飞鹤楼去了。
康帅醒来,便安排了诸多事宜。三个丫头在一旁陪着。连一向活泼青鸾都乖巧的不来打扰。
典敏出去之后,几个又把火炉搬进了屋里,屋里比较暖和。三个丫头穿的也颇厚,个个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诸事处理完毕,康帅心情好了许多,见三个女孩儿可爱模样,本要张口逗弄一番。门口的木门响了一声,前面挂的布帘子被人掀开了。
众人去看,却见典敏又回来了,身上所穿如刚才冲出门去的衣物一样,依旧赤了脚。
只是浑身上下落满雪花,头上也结了厚厚一层冰凌。康帅几人看清是她。
典敏快步走到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喃喃说道:“请冯帅责罚我,典敏身为校尉,玩忽职守,害主帅涉险,此事难辞其咎。”
康帅见她满头雪花,发梢都已结了冰,身上只穿了单衣,又被雨雪打透,如今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发青,跪在地上冻得忍不住的颤抖。”
康帅赶紧叫三个丫头找些厚衣物,让典敏穿了再来回话。典敏跪在地上,却只是不许。
康帅也一时气恼,大声斥责道:“你,即便是我的下属,整条命就是我的,我让你如何你便如何。你倒是服也不服?”
众人都知平常康帅和气,发脾气次数很少。从未见他大怒,连那一向胆大的琬珍似是也被他吓到。
“我既是不良人,便该听不良帅令。便是刀山火海,我也执行。”
“既如此还算你守些规矩,那么我第一条令便是要你穿上厚衣服穿好鞋袜。你要记住你这条命不是你的。如果你生了病,我要用你之时,你生了病,又该当如何?”
论起嘴皮子功夫,平时少言寡语的典敏,当然不会是康帅的对手。如今康帅又是她顶头上司,发下令来,她自然是听从。
跪在地上的典敏无法,双手一插,口中说道:“属下听令。”
几人赶紧找来她本人的衣服,她也不丝毫不避讳,当着众人的面便胡乱穿了,又快速来到康帅面前重新跪下。
康帅知道这招对他她管用,能唬得住,他便依旧板了脸,指了桌上的一碗热姜水水说道:“你把此水饮了。”
典敏显然不知他为何意,但见康帅双目圆睁,只是不敢反驳。便端起桌上的碗一口饮了,这才觉得暖和许多。
“昨日之事暂时不说,无论你犯了多大过错,昨夜你冒死相拼,救我回来,留的我一条性命,有功当奖,有错当法,如今功过相抵,无论你昨日所为何事,今日我便原谅于你。”
康帅知道她去转了一圈,未必解开了心结,眼下只能轻生安慰于他。
奈何典敏依旧冰冷,口中朗朗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