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适夜,我悄悄离开宋府,打算潜进花楼。
却发现我根本就闯不进去,那老鸨一眼就瞧出我是女子,死活不让进。
怎么跟平时的桥段不一样,不是说给点钱就能进嘛。
“小娘子,你想进这玩花楼?”一道轻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来人一袭紫衣,头发高高扎起,手里摇着一把折扇,分明一副浪荡子的模样,
可他的脸却意外的好看,眼里澄澈分明,找不到一丝恶意。
“想进?有什么问题?”
“叫我声哥哥,我就带你进去。”
“就你?还哥哥,就你也配!没有你我自己也能进去,我的事不干你。”
他轻摇折扇,也不生气,看着我轻笑。
“我姓顾,小字景行,叫我阿行就好,不叫也没关系,我也带你进去。”
这人真奇怪,骂他也不生气,还对人笑。
“你叫什么和我无关!”
“好了别生气了,我带你进去就是了。”
顾景行笑着带我飞进了玩花楼。
没想到这人竟会武功,那我刚才……
阿雪是玩花楼的头牌,只卖艺不卖身,想娶她的人多了去了。
她怎会看上宋审言这个草包?
顾景行一直跟着我,赶也赶不走,非得留在我的身边。
“你快走,我的事你少瞎掺和!”
“丫头,你就这么忘恩负义。”
顾景行刮了刮我的鼻子,转身离开。
看着阿雪,我直接开门见山。
“你喜欢宋审言!”
“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谁?”
阿雪很平静:“我确实喜欢他,你是谁我也知道。”
又反讽道:“怎么,来找我的事,想说我勾引了他,这是也不怪他,确实是我勾引了他,我是个青楼妓子,天生就拿勾引男人当饭吃,想打我的话就来呀!”
“我不想管你和宋审言,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接近我哥,别说爱上他的鬼话。”
我哥这人就是一个榆木疙瘩,就是喜欢的女人在身边也憋不出一句话。
“是宋审言让你来的!”
阿雪很震惊,瞪大了双眼,只差没把“你怎么知道写在脸上了”。
“宋审言给了你多少,我三倍给你。”
“你现在缺的不是他的爱,而是在这乱世中傍身的银子,男人的爱,你又怎能相信!”
阿雪还是摇摇头。
“我给你一百倍,你离开我哥哥。”
她还是摇摇头,眼里充斥着我不懂的执着。
我气急:“你到底想要什么?”
阿雪平静的看着我:“我在乎的从不是金钱,而是他的爱,我爱他,所以甘愿替他做他想要做的事。”
“想娶你的人多了去了,何苦要嫁给他一人。”
“你不懂,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是,我是不懂,所以我才会在上一世血尽而亡,我才会把爱全部给了宋审言这个渣男,我活该家破人亡,活该死了还要被骂。
我真的很心疼阿雪 ,身在浮萍,却仍在幻想着,你现在有的只是一个好看的皮囊,那以后人老色衰呢,你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阿雪,男人是靠不住的,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帮你看清楚他的真实面目。”
我不死心,苦苦劝说着她,她和上一世的我又有什么不同!
人生没有试错,自己的选择得自己承受,我也只是机缘巧合才得到了这珍贵的试错,我不想看着这些大好年华的女子落得和自己一样的下场。
“我相信他,他当初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
“身在风月场,你怎么还如此天真!”
阿雪笑了笑,满脸喜悦。
“这不一样,他帮过我!我相信他,试一试就试一试。”
宋审言是不会留着对自己没用的棋子。
我让阿雪装病去请宋审言过来,说又有新的情况告诉他。
结果显而易见,宋审言放弃了阿雪。
阿雪得了不治之症想留在宋审言身边,他先是一阵安抚,好话说尽,让阿雪继续接近哥哥。
在听到阿雪得的是传染病,宋审言立马暴露出了尾巴。
“什么?你有病,离我远点,真恶心!”
宋审言既没脑子,也没胸襟,不是成大事的人,只是阿雪太过相信他了。
我替阿雪赎了身,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远走高飞,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晚晚,没想到你人真好,我的眼光果然很不错。”
顾景行“唰”的一下出现在我身后。
“什么你的眼光真好,这明明是我的人好,还有,别叫的这么亲昵,和你不是很熟。”
“你真伤我心,我以为我们已经算很好的朋友了!”
“你说是就是!”
我实在懒得理他。
他总是神出鬼没的,都能吓死个人。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是没睡好。”
顾景行好像很虚弱,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他还在打趣我:“晚晚心疼了,我真的好开心!”
“有病。”
哥哥虽然痛心阿雪的离开,但他也无可奈何。
他顺利的考上了,是殿试的第一名。
即使宋审言再想害我们,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9
宋审言愈发对我好了,每日都给我献殷勤。
甜言蜜语的哄着我,每日回家前都会给我带个小礼物来讨我欢心。
看着今日他给我带的簪子,点缀着硕大的东珠,黑夜里泛着点点星光,真是美极了。
但我不稀罕。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轻贱。
我把这簪子藏在箱底,宋审言他不配这么美的簪子。
沈依依也愈发的安静了。
婆母至今还没醒,那她的靠山就倒了一半。
今夜有种风雨欲满楼的宁静。
但宋审言还没意识到。
我一直想和他要个孩子,之前是他不愿意。
现在他想了,我就得配合吗?
“晚舟,你是不是不爱我,我想和你要个孩子就这么难吗,已经成婚三年了,我们至今还没有孩子,存心是让人笑话。”
“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
我嗤笑:“不愿意的一直是你,只是我今晚身体不舒服,改日吧!”
“成天就是改日,改日到底是多久,你吊着我有意思吗!”
宋审言生气的甩门而去,终于憋不住了。
我之前受的只是现在的九牛一毛,这就忍不住了。
哪成想他第二天又如往日,昨天发的脾气今天就好了?
想让我给他生孩子,做梦!
我还没怀上孩子,沈依依竟先有了孕吐时的反应。
作为好嫂嫂又怎能不去看望一下我那好妹妹。
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剧烈的呕吐声。
沈依依的贴身婢女都被她发卖到窑子里了。
她怀疑身边的人给我告的密。
自作聪明,结果把自己的左膀右臂砍断了。
我是该说她蠢呢,还是该说她本来就没脑子啊。
“妹妹这是怎么了,一股味我还未进门就闻到了,这该不会是有身孕了吧!”
我拿帕子捂着嘴,取笑她。
“陆晚舟,你少胡说,我还未出阁,你说这话是想把我浸猪笼,好歹毒的心。”
沈依依面容扭曲,刚才呕吐过后还带着一丝红晕也变得通红。
“我还没说什么,妹妹着什么急呀!难不成还真让我说中了。”
“你少血口喷人,我这只是吃坏了东西。”
“别急呀,吃坏了就吃坏了,别气坏了肚子里的孩子。”
看见她痛苦,我就很高兴。
沈依依气急了,结巴着,瞪我:“你……”
“我什么,我知道我长得漂亮,别说了,姐姐心里有数都知道!”
我冲着她眨眨眼,娇俏一笑。
要不是她这会虚弱,我都怕她跳起来打我。
我走过去,细细抚摸着她的肚子。
“你说,这个小生命在里面过得好吗?”
“嘘!”
我制止了沈依依想要辩解的话。
事实就摆在眼前,再说就显得很虚伪了。
宋审言那天晚上就进了沈依依的院子,早上才偷偷摸摸出来,干了什么,也不用多说。
算算日子,这怀孕怀的可是刚刚好。
浸猪笼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一个无辜的生命不应该被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
再说,浸猪笼对她也太仁慈了吧!
上辈子受的苦,就该让他们受上一遍。
10
沈依依的肚子在慢慢变大,这是藏不住的事实。
宋府中也起了流言蜚语,这件事宋审言再不管就会变得越来越大。
我还专门配了医师和产婆给宋依依,就害怕她到时一命呜呼。
沈依依已经四个月了,现在着急的应该是她。
我想今晚宋审言就会来找我。
果不然,就当我褪下衣裳准备睡觉时,宋审言悄无声息的进来。
扑通一声跪地,狂扇自己的巴掌,涕泗横流,一脸悔改之色。
我静静的看着他演完。
他先忍不住出了声,呜咽痛苦的低声吼道:“晚晚,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是我色字上头,都是我,就看在依依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让她进府吧,这事如果传出去,她肯定死的。”
“是吗,你不是说只和沈依依是兄妹关系,清清白白,啧,这就是你说的。”
“这种关系就滚上床了,好一个清清白白,好一个兄妹情深,原来这府上就我一个外人,宋审言,你真好算计,原来所谓的年少情深也可以走到相看两厌,一直以来是我看错你了!”
我的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既是为自己的不值,也是想为前世讨个说法。
我怨恨般的拿起枕头被子砸在他的身上,仍不解气。
宋审言死死抱着我的腿,失声痛哭。
“晚晚,对不起,你杀了我吧,这都是我干的好事,求求你,杀了我!”
这一刻我分不清他到底是虚情还是假意。
只一句是真的,我肯定会杀了他。
我轻柔的替他擦掉眼泪:“起来吧,我不怪你,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用,明天就把她抬进来吧!”
他激动地抱住我,残留的泪水掉在了我的脸上。
冰冰凉凉的,激起了我的颤意。
他欣喜过后,脸上染上了一层难堪。
“怎么,还有话要说?”
宋审言磨磨唧唧终于憋出来一句话:“夫人,再怎么说依依也是我的表妹,我还答应过她的父母会照顾她一辈子,做妾是不是不?”
“那就抬她做平妻吧!”
他高兴得很,手舞足蹈:“你答应了,谢谢你夫人,我之前一直误会你了,我发现我爱的人原来一直都是你!”
宋审言“吧嗒”一声亲在了我的脸上。
高兴得像个孩子。
原来他也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这样高兴。
只不过这个人不是我。
抬沈依依进门的那日,婆母竟也神奇般的醒了过来,只不过却落下了中风。
宋审言大喜过望,认为娶了个福星进门。
果不然,不到半月他便晋升五品官。
他把沈依依当做宝一样宠着,之前还假意来我这,现在连样子也不装。
宋审言愈发的忙了,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功劳。
沈依依仗着宋审言的宠爱,越发肆无忌惮。
仗着怀着宋家的骨肉对我冷嘲热讽,肆意辱骂。
瞧,今日又来了。
“姐姐,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还是男孩好,你说呢!”
沈依依面色倨傲,缓缓抚摸着肚子。
“男孩女孩都好。”
“陆晚舟,你肯定不希望我生的是男孩吧,你说,要是你害死我的孩子,审言会把你怎么样呢,是抽筋,还是扒皮呢!”
她凑到我的耳边,呼气声酥酥麻麻的。
“不管怎样,你都保不住自己,你不会这么蠢的。”
“贱人,我就是蠢,我就是要看看这件事你能不能全身而退。”
沈依依狂笑着,一步一步退到后边的莲池。
她在最后一刻还等着看我的笑话。
只不过,我不在意,保命符都没了,自作孽不可活。
11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沈依依房里端出来,万分触目惊心,
大夫说她伤了身子,以后很难会有身孕。
沈依依一直以来痛苦的表情变得惊愕,又转为恐惧和更大的痛苦。
她不可置信的拉着大夫的手:“不可能,大夫,你快仔细看看,我还年轻,不可能会没有的,我不信,求求你!”
宋审言也附和着,都充满渴望。
“这位夫人怀孕的年份早,再加之没有好好护理,身子早就落了毛病,小产后泡了冷水,彻底伤了身体,今后好好调理还有可能会有,老爷夫人别太过于担心。”
“可能?哈哈哈哈,怎么个可能法,审言哥哥,都是陆晚舟这个毒妇害得我,是她把我推到水里,是她想要害死我们的孩子的,都是这个贱人,贱人!”
沈依依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的指着我,眼里像是淬了毒死死盯着我。
宋审言轻声安抚着,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温柔的眼晴转到我这边就变得恶毒。
我一把抓住他想要甩我巴掌的手。
“我有那么傻?明目张胆的害她?”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哪知道你又发什么疯,你本就嫉妒依依,害了我们的孩子也不奇怪,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娶你这个贱人,祸害我们一家。”
我连连冷笑。
“用你那蠢笨如猪的脑袋好好想想清楚,想不出来的话,我有证人,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宋审言的脸涨的通红,暴跳如雷,厉声质问着我。
“陆晚舟你再说谁蠢,今天这事要弄不明白,我一定要撕了你的嘴!”
“你问问她的贴身丫鬟不就知道了。”
虽然沈依依支开了所有的人,但我让春桃带着她的丫鬟在旁边看着。
识相点的就该知道这府里的主子究竟是谁,该怎么说。
事实的真相就摆在眼前,宋审言还是不信。
“肯定是你收买了,依依说是你害得就是你,你别想跑!”
他抓住我的手腕,往外走。
“她说你吃屎了你还真就吃了,无语!”
我白了他一眼,甩了一个巴掌过去,挣脱桎梏就走。
我的哥哥是朝中官员,他也配动我?
那这好戏也该开始了!
12
沈依依掉了孩子,每天都来叫嚣。
有时无事逗逗也还蛮有趣的。
时间长了还是烦。
宋审言也不好过。
皇帝罢免了他的官,做啥事也做不好,买来的官连一点真材实料也没有。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点我哥哥的原因。
哥哥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被当做心腹在培养。
人人都来巴结,五品官员也是哥哥一句话的事。
宋审言想要恢复官位也免不了来求他,只是,也得先求得我的原谅。
只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看他哭的涕泗横流,又一边解释。
“晚晚,是我鬼迷心窍,信了沈依依那毒妇的话,错怪了你,你就看在我是为了孩子的份上原谅我吧,我想清楚了,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的孩子,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求你了,沈依依我也不要了,我给你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好不好?”
这声“晚晚”让我想起了顾景行,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宋审言见我不动,膝行过来,抱住我的腿。
小心翼翼抬眼看着我,又迅速低下头。
我坐在塌上,用脚尖抬起他的头。
“啧,真可怜,像条狗一样,瞧瞧你这样子,真配不上我,我到底看上了你哪点!”
又用脚死死把他的头按进土里。
“再用你这双眼睛看着我,我会毫不留情的挖了。”
我用另一只脚捻着他的手指。
“这双手搂过多少个女人你怕是都不记得了,我把它替你剁了可好!”
我缓缓加重,他痛得尖叫,但却挣躲不开。
“你的爱真廉价,还提生孩子,真是恶心人!”
用手扇了扇空气,他在这连空气都变得不清新了。
我给他下了药,生孩子,下半辈子吧!
我把宋审言囚禁了,每天都会放一小碗血给沈依依喝。
沈依依不是能装吗?哮喘不是得喝药吗?
就这她最爱审言哥哥的血药喝,病会好的更快的。
每次喝药时,沈依依都会大喊大叫。
“陆晚舟,你疯了,我没病,我不喝,你是魔鬼,离我远点!”
“我确实疯了,从地下爬出来的人,我不是魔鬼谁是!”
“这点血可不够喝,来人,再放点,你不是最爱你的审言哥哥了吗,把他吃进肚子里就好了,不难喝的。”
我欣赏着自己新做的蔻丹,轻轻吹着上面飘落的灰尘。
这就不行了,上辈子可是不够喝呢。
“够了。”
一双大手拉住了我,略带无奈的声音响起。
顾景行悄无声息的落到我的身后。
“晚晚,让她们痛快吧!”
我甩开他,朝着他吼道:“凭什么,我经历过的痛苦,你让我放手,你懂什么?”
“别认为你可以阻止我,你要是不怕死可以来试试。”
一把匕首挡在我和他中间。
“别这样,你想想你的哥哥,阿爹阿娘,他们想你这样吗,晚晚,放下吧。”
顾景行脸色苍白,但眼睛格外明亮,像是星星。
“你让他们活着就是最大的惩罚,别这样逼你,我看着心疼。”
我缓缓蹲下身来,匕首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错了吗?坏人不该受到惩罚吗?”
泪水顺着指缝滑落下来。
顾景行抱住我,只是他的身体很冷。
“晚晚,坏人是该受到惩罚,只是他们不配你来动手,你值得更好的,这些就交给我吧!”
13
我醒后顾景行就不见了,空中只留他淡淡的梅香。
宋审言和沈依依彻底疯了。
桌上只留下一张纸条。
“晚晚,放心,南衣哥哥都替你安排好了,会让他们受到该有的惩罚的,希望日后的你,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南衣哥哥?
这名字格外的熟悉,但我就是想不起来。
我知道他肯定会对我很重要。
沈依依患上了哮喘症,宋审言慢慢的被抽干了精血。
这不是正常人会突然患的病。
顾景行它究竟是谁?
对,在他怀里我感受不到任何心跳。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一直经历着一个循环,困在被杀死的梦境里出不来。
“晚晚,晚晚……”
一个人一直在叫着我,但他的脸被困在雾里,我看不清。
但声音分明就是顾景行。
我一定认识他,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他?
我开始找各种得道高僧想弄清楚原因。
可我会慢慢忘记关于他的一切事,我开始把我知道的都记下来。
每次忘记,我都会重新打开封尘的记忆。
历经十年,我终于找到了我的记忆。
14
一个叫明慧的僧人找到我。
说要带我去黄泉。
可黄泉不是死人才会去的地方吗?
他说我已经死了。
不可能,我明明还活着呀!
“你去了黄泉自会明白一切,孟婆会告诉你的。”
到那了,我才知道我已经在世间漂泊五百年了。
我想起了一切。
顾景行就是顾南衣,我的青梅竹马,我们一起长大,可我却嫁给了别人。
而他一走了之,驻守边关。
我的记忆没有错乱,我确实是被宋审言和沈依依联手害死。
积怨已深,灵魂没有办法消散。
顾景行从边关杀回来,灭了宋家满门,但也因此获罪,被判死刑。
他的灵魂也经久不消,是爱而不得。
而我是怨恨难消。
宋审言和沈依依的每一世我都会去报复,飘荡久了,我就只记得仇恨。
短暂的记忆中唯一记得就是仇恨,连顾景行都忘了。
黑白无常拉不走我,因为他在帮我。
可我不记得他,还不领情。
“要你多管闲事!”
他总是笑笑,温煦的叫着我:“晚晚”。
好似这能充满力量。
真巧,我也叫晚晚。
但我觉得这个晚晚不是我的晚晚。
他们每次轮回都会被我残忍的杀死,怨气冲天。
顾景行向阴差们保证会消除我的怨气。
他成功了,但他渡不了轮回。
他把所有的功德都给了我。
他一生都是充满着鲜花与掌声,遭受的唾弃哪次不是因为我。
一次灭人满门,一次杀了宋审言和沈依依。
有他在,我是不必脏手的。
他把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我。
我不敢想象,他一次又一次面对根本不记得他的我。
是有多心痛,他才会笑着喊我“晚晚”。
小时候,每次喊“南衣哥哥”的时候,他总会耐心的回应我。
最怕孤独的人,陪了我五百年。
“南衣哥哥,晚晚来找你了,我们不渡轮回了,这一次就刚刚好!”
(全文完)